可是弘昐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和八阿哥打通了关系甚至能在眼光如此敏锐的父亲眼皮底下,都能瞒得清清楚楚。
这个少年的心思当真是深沉如海,也当真沉得住气。
顾幺幺一点都没有看出来。
但是,四阿哥是怎么发现的呢
顾幺幺眉头微皱,四阿哥看着她这副神情,已经猜到了她心里在疑惑的问题。
他握住了顾幺幺的手,沉沉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就把巡幸路上发生了种种事情给点了几句。
当然,他还是隐去了一部分。
但是,说出来的这一些也足够暗示顾幺幺了弘昀遭受的这一场疫病,不是天灾,而是人祸。
顾幺幺抬头听他说。
听着听着,她只觉得手心越来越冷,胸腔里的血却越来越热,一颗心剧烈的在她胸膛里跳动着。
伤害她可以,但是伤害她的孩子任何一个母亲都没有办法忍受。
她双手攥得紧紧的,连手指甲已经陷进了手掌的肉里都没有发现,直到四阿哥强行将她的手给掰开。
他捧着顾幺幺的脸,连喊了她好几次,才算把她的神给喊回来。
四阿哥的声音里透着恨意:“知道你恨,爷何尝不是何尝不心疼弘昀”
顾幺幺想到了弘昀生病时候遭的那一场罪,想到弘昀那一次把呕吐物给呛进了气管,小脸憋得通红,差一点窒息的场景,她抬手捂住脸,崩溃无声。
尽管钮祜禄氏的后事已经办了,但是这一刻,顾幺幺简直恨不得把钮祜禄氏给从棺材里重新拖出来。
挫骨扬灰都难解心头之恨
顾幺幺以前觉得自己高估了钮祜禄氏,直到这一刻,她才发现是自己蠢。
她实在低估了钮祜禄氏的轻纵和疯狂。
穿越到了这个时空,她已经见证到了足够多的事情,足以说明这个时空所发生的事情和历史上的轨迹并不重合。
那么,她凭什么觉得这个钮祜禄氏就一定是历史上那位熹妃娘娘
屋里静寂无声。
顾幺幺又想到了出巡之前她其实是可以跟着大队人马走的,也可以带上二格格和三格格。
和孩子们不分离。
但是因为四福晋身体虚弱,没有尽力操持圆明园中事务,而武格格、耿格格等人虽然有资历,但是位份又不够。
只有她顾侧福晋掌权。
所以,她才和弘昐分开了。
顾幺幺深吸了一口气,她在这一刻下定了决心在孩子们尚没有长大,能够自己保护自己之前,她再不会让这样的伤害在孩子身上重演。
雨下整夜。
天色将明未明,弘昐站在圆明园门口。
他身边的小太监红着眼圈,一边忍不住偷偷用袖子抹眼泪,一边就依依不舍的回头,最后望了一眼圆明园。
主子爷怎么能这么狠心呢
还有,这事全由嫡福晋来操办,而嫡福晋之前和弘昐阿哥有冲突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自然不会给弘昐阿哥安排什么好去处。
这一次的庄子,据说是四爷名下拥有的庄子里几乎最小嘴荒芜的一处收容的不是老弱病残的奴才,就是之前从府里被赶出去的人。
皇城里有冷宫,四贝勒府也有冷宫。
这一处小庄子就是贝勒府的冷宫。
“走”
弘昐冷冷地道。
他额头上的伤已经包扎起来了一道绷布斜斜的裹在额头上,几乎遮住他一只眼,上有褐色的药渍和血渍透出。
小太监跟在弘昐阿哥身后,依旧是一步三回头。
另外几个奴才也差不多。
大家都还盼望着奇迹的出现不管怎么样,打断骨头连着筋。
四阿哥终归是亲老子。
但是众人所期盼的奇迹并没有发生。
四下里静悄悄的,除了四福晋派来的人跟着。
弘昐一猫腰,上了马车。
外面传来了吱呀,吱呀的车轴声,马车缓缓地走了起来。
弘昐坐在马车里,头微微向后枕在马车壁上四福晋给他安排的马车看着很宽敞,实则是一辆减震效果很差的马车,只坐了这么一会儿,就觉得腰酸背痛了。
不过,肉体上的折磨算不得什么。
弘昐将自己事先备好的毯子展开来,铺在瘸了的那条腿上天冷湿寒,他的旧伤之处很不舒服。
厚厚的将自己的腿给裹了起来之后,弘昐的视线从飘起的马车帘子投了出去。
长街之上,漠漠无人,天光微明,只有两三条野狗夹着尾巴在墙角狼吞虎咽地抢着几根骨头。
弘昐将毯子裹紧了一些,觉得自己这一刻和一条丧家之犬也并没有什么区别。
都是为了生存。
那个被他喊了十多年阿玛的男人记得弘昀爱吃的糕点,记得弘晖没背完的文章,但从来记不住他弘昐伤患之处每到落雨天便会疼痛。
弘昐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愤恨而嘲讽的冷笑苦难和磨砺并没有增强他的忍耐力,而是将他心中的恨意积攒得更浓了。
门板“哐当”地一声被推开,扬起了一屋子的灰尘。
小太监目瞪口呆地看着屋中的场景。
这怎么能住人
今日时有阵雨,天色晦暗不明,屋子里的光线就更阴了。弘昐让人来点亮了烛火,照亮了一屋子的家具。
弘昐的腿已经支持不住了,看见边上的凳子还算干净,他几步走过去,撑着膝盖坐了下来。
奴才们将屋子里里外外给检查了一遍除了床铺那边换的都是新的,其他其他地方都打扫的十分潦草,甚至可以说压根就没有好好打扫过。
不过是敷衍一下表面罢了。
不过,能看得出来,这间屋子也曾经是富丽堂皇的,但是因为久久未有修葺,如今已经变得破败了,更何况这间小院算是庄子里最好的一间院子了,能看得出来这大概是从前贵人至此歇息的地方。
已经有小太监要去找庄子上主事的总管,想让人来再给弘昐阿哥换一间更干净的屋子。
弘昐的视线停留在桌面上,那里有一只托盘,托盘上放着几只茶盏。
凑近了看,茶盏里居然还有茶渍,黄黄的一圈,别提多恶心人了。
有人在特地好好安排,迎接他呢。
弘昐冷冷笑了笑,转头就把已经一只脚抬出门槛的小太监给喊住了。
跟着进来的老奴老杨忍不住抬起袖子就擦着眼泪。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