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幺幺看了一眼弘昀,伸手将画轴在桌案上缓缓展了开来。
丹青犹未干透画上的少年骑在马上,神色骄傲睥睨,生动的仿佛下一秒就可以从画纸上走下来一样。
顾幺幺只看了一眼,就僵住了。
这也太像了
弘昀在旁边,观察着额娘脸上的表情,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低声道:“额娘,你是不是也觉得”
策妄阿拉布坦的小儿子长得实在太像一个人。
只不过那人温文尔雅,和这小将军的恣意潇洒大不相同。
弘昀伸手按住画轴,重新将画轴给收好了,随后抬眼看着顾幺幺:“至少有跳,哪里能想到有这样的巧合呢”
顾幺幺联想到三格格以前的一些举动,心里忽然就明白了。
她伸手按在弘昀的肩膀上:“这话,咱们娘儿两说说也就罢了但凡出去,就万万不要再提了。”
弘昀点了点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看着顾幺幺。
他皱着眉,微微歪头的样子和他父亲很像。
弘昀道:“额娘,您就是太宠三姐姐了若是额娘不这么宠她,让三姐姐早些吃些苦头,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苦头了。”
顿了顿,弘昀轻声道:“如今三姐姐这样难道就是额娘想见到的结果吗”
弘昀说完了,又有些后悔,一撩衣袍跪下来道:“额娘,儿子妄言了。”
顾幺幺伸手过去把他拉起来,叹了一口气:“你说得没错。”
弘昀看额娘脸上神情触动,显然是伤了心,他很是后悔,于是立即又用话语来宽慰:“额娘,话又说回来三姐姐那性子,就算换了阿玛,也未必能管得住额娘也不要太自责了。”
顾幺幺笑了笑,岔开了话题问弘昀:“给你阿玛送去了么”
弘昀道:“什么”
顾幺幺转身将眼神投向了桌案上的画卷。
阿木换了一身衣裳,改了发型,对着铜镜里照了照她几乎都快不认识镜子里的人了。
她别扭地躲开了视线。
在这里过了几日阿木也算渐渐地熟悉了这里的起居衣食,开始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人起来。
三格格早就已经有言在先,要众人好好照顾阿木,最多也只捡些精细的活让她来做,绝不准碰粗活,另外又将自己的衣裳、首饰挑了不少款式简单朴素的,赏给了阿木。
阿木初来乍到,却已经得到了三格格如此的宠爱,周围伺候三格格的一群奴才看着忍不住都有些嫉妒了。
没过几天,在三格格看不见的地方,就有人开始给阿木下绊子了。
比如阿木给三格格送过去的汤羹明明是好端端地从膳房里端出来,但是等送到了主子面前,要么是彻底凉透了,要么就是口味不对。
三格格对着阿木,倒是一律不计较,但是几次下来,也终究有些失望。
阿木开始还憨憨的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几次过后。她也明白了。
可惜明白归明白阿木到底是个老实嘴拙的性子,即使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也只是自己委屈气愤得不行。
她看着周围的人这些都是伺候在三格格身边的旧奴:大小婢女、嬷嬷、水妈们
人人对她笑脸相迎。
人人看着都像好人。
阿木在委屈中,一天比一天更想着回去了。
这里的人,每个都有次,阿木终于没憋住,在三格格面前抹起了眼泪。
三格格问清楚了原因,差点没气炸了。
她当场就站起来,出去就让人把所有伺候自己的奴才都给叫过来。
“我怕阿木不自在,才让她做些精细活,也不过就是摆摆样子你们倒是一个个胆子忒大,竟然敢来磋磨她”
三格格疾言厉色,说到愤怒的时候,手往桌案上一挥,顺势就把一个茶杯给砸掉了。
帐子里的奴才吓得跪了一地,人人都只推说不知道阿木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几个老嬷嬷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说着当年带大三格格的往事,意思是她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主子怎么能为了这么一个异族小姑娘,就这么不把她们嬷嬷当人呢
三格格见状,伸手就拉住了阿木的手,扯着她往前走了一步,冷笑了一下,环视众人道:“做多错多,不做不错。既然如此从明天起,阿木什么也不准做了。”
三格格回头看着阿木,等到帐子里的奴才都退出去之后,三格格才过来拉住了阿木的手,就看她低着头,眼泪无声的流着硬是憋着,不发出一点声音。
这样的阿木,看着更让人心疼了。
三格格知道阿木虽然跟着自己出来,却难免又思念起了那片养育她长大的土地。
她想了想,拉着阿木的手走到了一边,小声就把即将和亲的事情给说了一下:“咱们不分开。我要是过去了,不还是带着你到时候你就又能回去了。哭什么”
三格格本意只是想安慰阿木,但是说到了自己这事,还是难免有些不好意思。
阿木听到最后,只是咧嘴笑,脸上半点不惊讶:“姑娘,我早就知道会如此,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你”
三格格茫然道。
阿木这时候倒忽然笑得像只小狐狸了:“阿木只是嘴笨,不是没长眼睛。小将军多喜欢姑娘呀那天姑娘病倒了,大概是不记得了小将军冒着老大的风雪出去大汗那里,给姑娘寻了药来。”
她顿了顿,看着三格格脸上的神色:“姑娘怕是不记得了吧”
三格格怔忪了一下,想了起来。
怪不得策妄阿拉布坦会知道自己在小将军营中风雪那般大,即使小将军用什么托词取药,策妄阿拉布坦也定然会多疑。
千里疾驰,京城的诏书很快被送了回来万岁的意思是,同意将大将军王女嫁给策妄阿拉布坦的儿子。
两处联姻。
条件就是策妄阿拉布坦要退回原先的地域,依旧老老实实向清廷俯首称臣,更要断绝了与青海蒙古各部的拉拢结盟。
尽管心中多少已经有了些心理准备,但四阿哥接过诏书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咬紧了后槽牙。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