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619年,明万历四十七年,萨尔浒之战
大明历时半年的准备,花费上百万银钱,最后的十几万精锐,孤注一掷的一战。
一瞬间,满盘皆输自此,战争的天平彻底倾向了后金一边
“狗建奴来啊爷爷不怕你们”
南燕兮已经筋疲力尽了,他声嘶力竭的大喊着。
手里的刀早已砍卷了刃,周边的建奴却越来越多,
他太累了,身子已经开始不听使唤,眼前的事物也变得模糊起来
“咚”的一声
一个盾牌结结实实得撞在了南燕兮胸口,将他撞了个踉跄
还未等站稳,一条长枪忽然杀出,噗的一声,扎进了他的胸口
紧接着,无数建奴涌了过来
南燕兮无力的倒在地上,双手再也没有力气拿起自己的长刀。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出窍,轻飘飘的,身上的伤口竟已感觉不到疼痛
而此刻,几个八旗兵,正狞笑着转动那深深插在南燕兮身上的刀枪
大量的鲜血从他的伤口涌出从他的嘴里咳出
苍茫的天地,在南燕兮眼中,也慢慢变成了血色。
他伸出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可眼睛,已经渐渐变得模糊
用尽最后的力气,带着悲愤与不甘,凄凉的喊着:“有心杀贼无力回天”
而偌大的战场上,却再无回应
此时,雪停了,雾也散了,阳光带着暖意穿过绵绵云海,照在这人间的地狱上
九霄之上,一只苍鹰正盘旋着俯瞰大地,不时的传出几声豪迈的鹰啸,似乎在向这片大地的人们诉说着什么
“咳咳”几声被水呛到的咳嗽声在一座破旧小石屋里传了出来。
昏迷中的南燕兮被一口水直接呛醒,从无尽的黑暗中渐渐的恢复了意识。
“这是梦吗我这是在哪儿地狱还是人间”
正想着,耳边却赫然传来一个脆生生的小孩声音。
“喂我说,你要是醒了就赶紧起来,装什么死啊”
南燕兮艰难的睁开了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小乞丐,看着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
一张脏兮兮的小脸,盖在蓬乱的头发下,正瞪着两个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
“我这是在哪儿”南燕兮有些虚弱的问道:“是你救了我”
“废话可不就是小爷我”
小乞丐拿大拇指一指自己脑袋,有些臭屁道:“要不是小爷我看你可怜,你早就被野狗吃了”
见南燕兮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小乞丐忙扶了一把,让他斜着靠在墙边。
坐定后,南燕兮朝小乞丐拱拱手:“多谢小兄弟救命之恩啦,我昏迷了很久吗”
“哦,没多久,差不多有一盏茶吧”小乞丐一边头朝屋外倒腾着什么,一边说着。
“一盏茶”南燕兮嘀咕了一声,随即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转头看了看门外。
却见门外郁郁葱葱,鸟叫蝉鸣,俨然一副盛夏的场景
不由得心头一惊,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却因为身上无力,又迅速地瘫倒在地
“你干嘛疯啦”这一举动,把小乞丐吓了一跳,正要说什么,却被南燕兮一把抓住了膀子。
“我我这是在哪我的兄弟们呢我的刀呢”。
南燕兮焦急地问着,全然不顾被吓坏的小乞丐。
“不对啊,这不对啊我身上为何没有伤,刚刚不是下着大雪吗怎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热这里到底是哪儿”
这癫狂的样子,着实把小乞丐吓坏了,下意识双手一推
浑身无力的南燕兮瞬间被推倒,后脑袋结结实实的磕在了墙上。
可他却如同没感觉一般,嘴里依旧嘀咕着:“这是哪儿,这到底是哪儿”
见他如此,正要往门外跑的小乞丐顿时有些不忍,转过身来,歪头瞧了瞧他。
“对对不起,那个你没事吧是不是太饿了我这里有东西给你吃。”
善良的小乞丐见他满嘴胡话,以为是饿了,从怀中掏出半块窝头,小心翼翼的递了过去
南燕兮看着眼前的窝头,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失态,不好意思的朝小乞丐拱了拱手,伸手接过了那块窝头。
“对不起啊小兄弟,刚刚吓到你了吧”
小乞丐倒没有怪他,只是不解的向他问道:“没没事的,你是从哪儿来为什么会晕倒在山脚下”
“我也不知道,我只记得我在辽东,与建奴作战,受伤晕倒后,再醒来就在此处了”南燕兮双眼无神的喃喃着。
听完他的话,小乞丐顿时露出一副奇怪的表情,摸着下巴上下打量了南燕兮一番。
“瞧你这人说话倒是文质彬彬的,怎么净说胡话辽东是哪儿没听过”
“再说了,你身上也没伤啊就是瘦了点我觉得你应该是被饿晕的。”
南燕兮低头看了看自己,果然,身上白净的很,哪来的什么伤口,除了瘦了点,没别的异样
有些混乱的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小兄弟,这里是什么地界,能不能详细的说说”
“详细你要多详细啊这里是大夏国,昱州,上平郡,晋安县,县城东边山头后边树林子石头屋里。”
小乞丐倒也实诚,深吸了一口气,说的不能再详细了
“大夏国,昱州”南燕兮自顾自的嘀咕着
忽然眼前一阵恍惚,紧接着,南燕兮开始剧烈的头痛
“啊”剧烈的疼痛让他一下子摔倒在地,蜷缩成一团
“唉你怎么了唉你不要紧吧”
突如其来的变故又把小乞丐吓了一跳,想去扶他,又不敢,只好站在门口焦急的喊着
南燕兮现在已经听不到小乞丐的喊声了,因为此时,他的脑子正在疯狂地涌进一些本不属于他的记忆
一段一段,一幕一幕,就如同电影片段一样
渐渐的,当最后一段记忆塞进他的脑海后,剧烈的疼痛瞬间消失。
南燕兮也再一次晕了过去
在无尽的黑暗里,南燕兮似乎看到了一个人,一个人完整的一生。
从刚开始记事的孩童,一直到他倒下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