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世界排名是第七名,但东京国立博物馆一直不满意这个排名。
更重要的是本子国在国际上的存在感越来越低,东京国立博物馆的游客数量年年下跌,门票收入都快不够文物维护和聘请专家的费用了。
因此东京国立博物馆迫切需要重振名声,挽救日益下跌的收入
泉下桑田想让清远楼帖踩着上阳台帖上位,而东京国立博物馆又何尝不想踩着故宫博物院上位
为了踩着故宫博物院上位,他们集中全国博物馆和私人收藏家的力量来魔都跟故宫正面碰撞
结果不仅藏品的数量和质量被全方位碾压,作为杀手锏的清远楼帖也要完蛋了。
这可不是一场普通的大会
竹野建男面色铁青,他越想越感到郁闷,看泉下桑田的眼神也愈发不善。
东京国立博物馆为了扩大影响力,特意邀请了全球各地的记者来报道这次大会,其中不少知名记者是故宫想邀请都邀请不到的
他们认为故宫会按着他们的剧本走。
清远楼帖那么完美,故宫就算说得天花乱坠也不能消除清远楼帖是李白真迹的可能,他们可以借此再度打响东京国立博物馆的名声。
到时候别说其他国家的游客,仅仅华国的游客都能让他们大赚一笔
他们来时就想好了,就算故宫找到了清远楼帖上的一些瑕疵导致过程稍微有些偏差也没关系,因为他们请来的国际记者会自觉地美化他们。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
故宫竟然找到了另一件李白真迹
这不是瑕疵
这是终结一切的核弹
记者们想美化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美化了
这时竹野建男忽然想到林秋书发言前问的那一句话。
讲完了吗
为什么要特意问这一句,因为林秋书一旦开讲,他们再想讲什么就都讲不出口了
ga over
这次丢脸要丢到全世界去了
竹野建男的脸色阴沉得快滴出水了,他阴恻恻地说道:“桑田君,你唯一的机会就是故宫拿出一件假的李白真迹。”
泉下桑田惶恐地点了点头,它看出竹野建男动了真怒。
竹野建男的家族势力十分强大,本子国的政治又经常在居酒屋里暗箱运作。一旦竹野建男发动家族力量惩治它,它将毫无抵抗之力地被碾死。
正如竹野建男所说,它只能寄希望于故宫拿出一件假的李白真迹,但这有可能吗
林秋书伸出双手,隔空虚压。
“安静”
他笑盈盈地说:“相信大家都对第二件李白真迹充满了好奇,那么现在就请大家跟我一起欣赏”
“第二件李白真迹惜樽空”
话音未落,大屏幕上的图像兀地一变,一张透着岁月气息的斑黄纸页呈现在会议厅内上千人的面前。
纸上的一列列文字映入众人眼帘。
这些字跌宕起伏,如江河奔涌,又如天崩地陷凌空而来,踏峰而去如云飘逸,形散神和,放荡不羁
君不見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復逥。
君不見床頭明鏡悲白髮,朝如青雲暮成雪。
人生得意湏盡歡,莫使金罇空對月。
天生吾徒有俊才,千金散盡還復来。
烹羊宰牛且為樂,湏一飲三百盃。
岑夫子,丹丘生。
与君哥一曲,請君為我傾。
鍾皷玉帛豈足貴,但願長酔不用睲。
古来賢聖皆死盡,唯有飲者畄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斗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俓湏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児将出換羙酒,与尓同銷万古愁。
在场的华国人全都看痴了。
始皇帝统一文字以后,历朝历代的文字尽管仍各不相同,但后世人却都能看懂个十之八九。更别说这首惜樽空还入选了中学课本,是必背篇目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
人们不自觉地念了出来。
起初只是细小和杂乱的声音,但仿佛有某种无形的力量暗中撮合,从第二句起就形成了冲刷整座会议厅的气势磅礴的“黄河之水”。
“奔流到海不复回”
偌大的会议厅回荡着华国人包含深情的齐声念诵,他们之间没有沟通也不需要沟通,因为这是属于拥有五千年悠久传承的华国人的浪漫
外国人一脸迷茫地看着身旁的华国人,他们感受到了无比的虔诚和肃穆,这一刻他们仿佛不是在一个充满火药味的会议厅,而是在一座神圣的大教堂
这样想也没错,但华国人敬的不是鬼神,而是先贤
惜樽空并不长,全文只有十二句话。
可许多人在念诵的过程中眼眶泛起了红,泪水在其中滚动,他们用哭腔念完了整首惜樽空,然后低头用纸巾或手背擦拭眼泪。
如果问他们为什么哭,他们可能说不清楚。
因为这就像在升国旗、唱国歌、看阅兵式时一样,是血脉里那股说不清的悸动让他们留下了眼泪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激动得热泪盈眶,他哭嚎道:“老夫有生之年竟然能见到惜樽空现世,就算现在立刻躺进棺材也值了”
会议厅里响起嘈杂的议论声。
“原来将进酒原名叫惜樽空啊”
“诗仙的书法太飘逸啦”
“都不知道多少年没哭过了,今天实在绷不住了,隔着屏幕看这卷惜樽空都有种说不出的感动”
“大家仔细看,这卷惜樽空的字迹跟上阳台帖如出一辙,那么上阳台帖是真是假就不用多说了吧”
“不知道惜樽空现在在不在这里”
“究竟是谁无偿捐献了惜樽空啊,好歹说个名字,让我们知道该感谢谁啊”
“”
台上的两拨人反映各异。
为了保密,林秋书和几位专家没有对队伍里四五十岁的年轻人透露惜樽空的事,因此故宫博物馆这边欢呼阵阵。
东京国立博物馆的人则像刚吃了一大碗砒霜似的,各个面如死灰。他们一见到惜樽空的字迹就知道他们完蛋了,这次真的丢脸丢到全世界去了。
泉下桑田更是一副呆傻的模样,直勾勾地望着身后的大屏幕,仿佛魂都丢了。
林秋书不动声色地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睛,看似是缓解眼乏,实则是拭去了眼角的两滴泪。
他低着头对宋玉说:“宋先生,谢谢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