滑稽,可笑
王俊亮甚至想要仰天狂笑。
笑自己
利欲熏心,不择手段,为了讨好夏浩,不惜六亲不认的将安知雅介绍出去,结果,引火上身。
倘若他没有这样做,没有这么卑劣这么唯利是图,这一切悲剧就不会发生,取而代之的,反而会是真正的前程似锦。
他会成为秦爷的亲戚,他会有一个比天还大的大人物亲戚
届时,莫说是区区夏浩,就算是吴川流乃至是吴定岳,见到他,都要点头哈腰,客客气气。
那是何等的荣光
那是何等的高高在上
可现在,一切都成了幻想。
他原来触手可及的权贵、身份,弹指间,灰飞烟灭
玻璃碎渣,何等锋锐
人之肉体,何其脆弱
感受着嘴唇、舌头、喉咙,甚至是五脏六腑,不断传来愈发强烈的刺痛,王俊亮不由的落下了泪水。
他不怕疼,但是,心如刀绞的痛,令他无法承受
恶人自有恶人磨
就这样,前不久还扯高气昂目中无人的夏浩、王俊亮,含着屈辱和悔恨,在一众迥异的目光注视下,终于吃完了满地的玻璃碎渣。
从始至终,整个屋子,都是没有半点的声音。
没有人为他们求情,也没有人敢
而他们二人,吃完最后一颗玻璃碎渣的时候,也终于是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晕死过去。
能不能活下来,谁也不知道
“好狠”
望着那躺在冰冷地面上,已是没有半点动静的两道身影,还跪在地上的吴川流,只觉毛骨悚然。
纵是他,活了三十多年,也都还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狠毒的场面。
更让他感到心骇的是,如此血腥残忍的场面中,即便是他的父亲,脸色都明显有些不自然,可秦爷,却是从头到尾都如同一个没事人一般镇定。
见怪不怪,仿佛这一切对他而言,都是家常便饭
吴川流不敢想象,倘若刚才他反应不及时,没有在第一时间跪下求饶,那后果,该会是何等的惨烈。
恐怕这一大堆的玻璃碎渣,也会有他的一份子吧
死寂中。
没有人敢说话。
最后,还是安定国硬着头皮出声:“秦风,这这大过年的,要不就这样好了吧”
也只有安定国这个老丈人敢说句话了。
“既然岳父大人都这样说了,当然没问题。”秦风微微一笑:“送去医院吧。”
“是”
一直候命的吴定岳急忙应道,继而瞪向吴川流:“还愣着做什么没听到秦爷的吩咐吗一分钟内,不把现场清理赶紧,你也给我吃一桌的玻璃碎渣去”
“爸,我”
吴川流不敢动弹,只能低头看一眼自己的膝盖,再悻悻的望向秦风。
秦风笑了笑:“你走吧。”
“多谢秦爷”
吴川流这才如释重负,无比感激的朝着秦风磕了个头,继而也管不上跪麻了的双腿了,拼尽全力的拖着夏浩和王俊亮两人,匆匆离开了现场。
吴定岳带来的几个黑衣保镖,则是也手脚麻利的脱下衣服,将地上的血迹迅速擦干净。
前前后后,不到一分钟。
秦风扫了眼干净的现场,最后才看向吴定岳,轻笑开口:“你也回去吧,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吴定岳弯腰抱拳道:“祝秦爷来年万事如意,红红火火小的,先行告退。”
秦风笑而不语。
吴定岳后退三步,这才转身朝着门外行去。
平心而论,以吴定岳的身份地位,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居民小楼中,甚至连路过,都是极为罕见。
可今天,当他从这不到百平米的小套房中出来时,关上门那一刻,却是感觉自己和死神擦肩而过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
可此时坐在这小屋中的那个男人,何止是虎
是魔神
吴定岳等人已经远去,屋中的气氛,却似乎还是很沉闷。
安芬春、崔云云两母子,跪在地上望着秦风,一一脸色煞白,魂不守舍,极致的恐惧让她们浑身冰凉,冷汗悄然间打湿了全身。
秦风置之不理,权当两个透明人对待。
一众安家亲戚,瞧着母女二人此时的凄惨和落魄,各自脸色也都很复杂。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咔
书房门被打开。
安知雅带着几个小孩从中走出,看到安芬春母女二人瑟瑟发抖惊魂未定的模样,仿佛也是知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
幽幽的叹了口气,安知雅走到秦风身边,轻声说道:“秦风,这事情到此为止吧”
秦风点了点头:“好。”
对于安芬春和崔云云这种人,若是放在平常,秦风断然不会轻饶,但没办法,她们终归还是安知雅的亲戚,下手太重,多少有些不妥。
最重要的是,孩子是无辜的。
秦风已经惩治了王俊亮,罪魁祸首其实也是王俊亮,如果连她们都不放过,那之前被他救下的小男孩,未来便会一片黑暗
安知雅松了口气,旋即望着安芬春母女俩,冷声说道:“你们可以走了,以后不要再来我们家了。”
“是是”
安芬春母女俩如蒙大赦,固然心中不甘悔恨,却也知道,今天她们还能安然无恙的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起身,就欲带着她们家的小孩跑路。
却在这时。
秦风又忽然出声:“等等。”
母女二人,如遭雷击,满面惊恐的望着秦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秦风扫了她们一眼:“你们应该知道,幸运不会一辈子伴随你们,希望从此以后,你们不要再见到我。”
“一定,一定”
母女二人急忙带着孩子逃离,不敢多停留片刻。
她们不傻,岂能不知道秦风这番话的意思
如有再见,神仙也救不了她们
安芬春母女俩走后,屋中的气氛,终于自然了许多。
秦风那人畜无害的脸上,再度露出谦卑的笑容,倒酒,举杯:“叔叔婶婶姑姑们,小婿再敬你们一杯,大家新年快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