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盏落下,老爷子花白的眉毛一挑。
臭丫头,当真是以为他年纪大了好糊弄最喜爱的茶他怎么会尝不出,还说什么御赐,陛下就是喝这种茶的吗即便谎言拙劣,但还是没拆穿她。
“唉。”先是叹一声,而后,“进宫的这段日子,孙女就时常在想,若是没有祖父的照拂我会沦落成什么样子起初是我一意孤行离了京城,也是不孝我没给祖父修书一封,但在外头的日子是快乐的。”
“此次一行,倒是让我明白了许多。京城虽好,但总拘泥于这方天地之中莫不是限制了自己的拳脚人生百态,只有亲自见过才明白人间疾苦。您总说人各有志,但人人都想着为官从政,那民间的一切又怎样运转呢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这京城贵女我做的不好,但我的铺子每天都能排起长队。如果再让我选一次,那我会毫不犹豫地做出相同的选择。”
“再说如果那天我被捉回姜家您不能及时得了信,只怕我是在劫难逃了。”确实,她还能有命混到今天,一是得感谢杏雨,第二个要谢谢的则是楚延敬了。
她离家的消息被杏雨传给楚家人,若不是楚延敬那封家书及时,只怕是这一家子人急也得急死了;还有再次回京,又不是杏雨,她哪里还能好端端地站在这里
“说完了”老爷子把茶一饮而尽,“说完了是不是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账什么账姜妤听得云里雾里有些不明白,只见老爷子又捡起了那把戒尺:“臭丫头若不是你说我还当真想不起来,好哇你们一个个当真是翅膀硬了,浑小子一声不吭就走了,你也给我玩蔫的都该打”
“不祖父,都是我的错,是我没起到好作用,您要打便将我的那一份一起打了吧。”楚延敬忙把姜妤拉到身后,宽阔的脊背对上戒尺,外头的寒天扔挡不住他眸子的赤诚。
“好,那便一起”
话音未落,又有人破门而入,一个滑跪直接冲到老爷子面前:“大哥他经不起打了,三妹娇弱,您要打就打我吧反正我已经习惯了。”
一个、两个、三个。楚家最小一辈倒是都来了。痛感迟迟未落下来,倒是破天荒地听到了老爷子一声笑:“哈,你们三个倒是兄妹情深,快走快走今儿别来烦我。”
他背过手又去打开那茶盏,看里面空空如也又合上了。这人呐一上了岁数啊,总是容易忘事,这茶什么味道来着小小的惩罚倒是试探出三个孩子之间的感情来了,倒是不枉他这老骨头又动了一回。
跪在地上腿麻的楚延敬明显不知所措,从他们的对话里他愣神许久。怎地这一回来阿妤就从表妹变成了三妹得亏是楚延佑在他耳边耳语一番他才明白了情况。
于是乎楚延敬在他二弟三妹一左一右地搀扶中,回到了他阔别已久的院子。如果说老爷子是豺狼的话,那在院子里等着他的就是虎豹,温柔的虎豹。
人一进来,明氏立马吩咐着:“厨房温着的粥可以端上来了。赶紧去烧些热水来给大公子去去寒气。”
“还有柜子里的衣服挑出几件能穿的来,明日赶快联系绣娘登门量体裁衣。”
对上儿子那淡淡地笑,她气愤之外更多的是心疼。不知这傻小子在外多年能不能好好地照顾自己,走南闯北天冷天热,那衣服每每换下来是不是还得自己亲自动手洗还有那婚配之事,算了算了,不提也罢。
“父亲下手还是轻,怎么不将你打得下不来榻呢这样倒是省得我与你父亲担心了。”冬天的衣袍厚实些,听着声音是响的但都打在了外衣上,真正到了肉上了,是几道红痕。
听明氏如此挖苦,楚延敬苦笑道:“母亲莫要打趣我了。此次归家,非必要的话我不会再走了。”
“打趣你我倒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有时间倒不如与你二婶坐在一起唠唠家常。”一听这话,明氏心中是欢喜的,儿子终于能落在她身边了,逢年过节这止不住的思念也终于能是停下了。
饶是心中再多想念,此处也是不能多留。给点阳光就灿烂,若是给他好脸指不定等好了就又干什么去了呢。
明氏前脚刚走,孟虎与萧复得了消息就赶来了。就算是在楚府,孟虎也改不了他那咋咋呼呼的脾气,这不一进门就嚷嚷开了:“爷听说你挨打了谁干的,今天我高低给你报仇去我今天倒是要看看是谁敢打我们爷”
这话痨一进来,楚延敬那刚好一点儿的头立马就又嗡嗡上了。不管萧复如何提醒,他还是叨叨不停:“你说话啊爷。”
于是,孟虎便听见楚延敬面无表情的一句:“我祖父。”
“在哪我今天必须你祖父,祖父”这一刻他的脸上可谓是精彩纷呈,“这尊老爱幼的道理咱们得懂得不是我收回,收回。”娘耶这要是寻常人也就算了,祖父打孙子这事,还真是不能插手呢
刚进门来的姜妤轻笑一声。是了,大哥都回来了这跟屁虫一样的怎么少得了他门帘一掀:“大哥,这是祖母让我给你带来的药膏。”
“江姑娘你怎么在此。”孟虎听声看向来人,“你那铺子不干了吗难不成你是来楚府当厨娘来了”
“咳。”萧复还在拦着,进动作无果,直接行礼:“表姑娘。”
“骗子你们都是骗子”孟虎气炸了,“原来你们一直把我蒙在鼓里,我不管,今儿我老孟必须要讨个说法。”
大腿一盘席地而坐:“爷,这京城灯火阑珊的,你可得给我放假让我好好逛逛。”
楚延敬:“”
“老萧,我不能一个人去,你得陪我。”
萧复:“”
“表姑娘,就是说那奶牛牵回来了吗得了空你再给我做做奶茶呗。”
姜妤:“”
“说完了”楚延敬一抬眼,“说完了就改口,往后叫姑娘”
孟虎:怎么这关系有些乱呢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