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路斯和彭克的战斗还在继续,桀路斯听到了身后罗连离开发出的动静。
彭克看着桀路斯的表情从饶有兴致变得冰冷。
桀路斯道:“你的猎物要跑了,不追吗”
彭克脖颈的白色骨刺缓缓缩回皮肤之下,原先平整的皮肤多了几个“干涸”的孔洞,微微泛红。
“你在拦我。”
“我现在不拦你了。”桀路斯失望地闭起眼。
彭克看着桀路斯缓缓仰头呼吸的动作,确认其没有说谎,大约十秒后,彭克动身追赶离开的罗连。
云层几乎遮蔽了天空,黝黑的巷道里传来呼呼的风声,大雨将至。
彭克飞速经过桀路斯的身边,相安无事,然后像一只寻踪的猎豹,朝着巷道深处跑去。
五秒后,站在原地的桀路斯猛然发力,一拳打向坚硬的青石墙。厚重的石墙如蛛网般裂出大片缝隙,爆响声如大雨前的惊雷。
“该死”桀路斯咬紧牙关,覆盖拳头的白色盔甲灰绿不堪,沾满了墙壁的石屑与青苔。
桀路斯几乎就要反悔了在彭克经过自己身边的一刹那,他几乎就要出尔反尔,切下他的头颅。但他知道为什么自己没有动手,因为自己不甘,因为自己妒忌,如果罗连真的是那人之子,那他就是弥彭斯永远的罪人。
桀路斯的拳头埋进墙壁里,坚硬的石墙此时就像一块松软的豆腐。
滴答
一枚水滴打在桀路斯白色的拳甲上,然后开始噼噼啪啪地下起雨来。
狂风愈发咆哮。
“谁又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呢”掩耳盗铃和自欺欺人有时候也是和自己和解的良药。
桀路斯抽出拳头,摊开手掌,掌心的骨刺如新芽生长。
桀路斯举着白色的“伞”,缓缓走入常春藤大道。
而彭克那边正在巷道中狂奔,三米宽的巷子里遍地都是灰色的水潭,磅礴大雨遮蔽了耳边的一切,人就像沉入了雨点形成的黑色海洋,唯有脚步踩水,声如炒栗。
一个追,一个逃,罗连抱着小诺,在熟悉的巷道里穿行,身后是穷追不舍的彭克。
罗连从小道窜出,来到了百日草大道一条毗邻常春藤大道的赌场区要道,又一个急转拐进一条小巷。
不止是逃跑,罗连想要除掉身后的家伙。
“小诺”罗连的刘海被大雨沾湿,紧紧贴着额头,雨水从鬓角、眉间、泪沟汇成一道道小溪向下流,罗连气喘吁吁,淌下的雨水多数进了嘴里。文網
“你不是应该回到疗养所吗坎巴呢”
小诺在罗连的怀里颠簸,回答:“他中途有事让我自己回去,我就过来找你了。”
“这家伙”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果然在唯阳里能呼吸的家伙都信不过。
“除了你和老金”
“嗯”小诺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罗连。
“没事,抓紧我”罗连擦了擦脸上的雨水,再次加速。
雨声和风声里,原先杂乱的两股脚步声渐渐合成了整齐的一股,明明太阳还未下山,天色却黑得像墨,彭克已经盯死了罗连,两人像黑暗丛林里奔袭的野兽。
两人穿过了一条又一条街道,掀翻了一架又一架赌摊。
巷道是赌场的巷道,居民是赌场的居民。见惯了大场面的赌徒不怕死地倚在窗边,摇着酒瓶子为罗连喝彩,彭克架着两把利刃,劈开了一堆堆杂物,玻璃和火花闪起,彭克越是追得紧,三两的赌徒们就越是摇尾吆喝。
一个酒瓶子朝着罗连飞来,正中后脑勺,引起一阵惊呼。
“罗连哥哥”
又有几个瓶子飞来,被罗连极限躲过,砸到地上炸起一堆冰花。
“哎罗连,别输啊哈哈”躲雨的赌徒中也有认识罗连的。
罗连护住小诺,却因躲避酒瓶的惯性撞到转角处的墙上,爬起来继续奔跑。后脑勺的伤口有液体渗出,但很快又被冰冷的雨水冲刷干净。
小诺环住罗连脖子的手在颤抖,把嘴唇咬得发白。
“我没事。”罗连甩了甩头,眼前逐渐模糊。
没有了神明,罗连始终只是罗连。
罗连改变了主意,原先他打算利用赌场区复杂的巷道甩开身后的家伙,寻找机会击倒对方,但他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虫鬼。
现在他们身处车轴草大道和百日草大道的交界处,还有约三十米的直线距离,他就能穿过巷子回到常春藤大道,那里作为最先引起骚乱的地方,一定有军队出现。
正思考着怎么逃跑,恍惚间,罗连似乎发现了什么。
前方岔路口一扇打开的窗户上,静静挂着一条项链,图案似曾相识金圈三角短刀,是锯齿利刃佣兵团的标志
罗连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小麦色的脸,蒂娜。
罗连折进小巷,靠近窗口时听到了那股熟悉的声音
“罗连把手给我”
为什么蒂娜会出现在这里
罗连把手搭在窗沿,一只大手拉住罗连。
“先把小诺带进去”
窗户里是蒂娜和一个锯齿利刃佣兵,罗连单手托举起小诺。
彭克已经赶到,绝不废话,凌厉沉默的劈砍飞速而至。
罗连一个后翻躲过一刀,墙壁赫然出现一道寸深刀痕,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砰砰砰巷子两边的窗户齐刷刷打开,约四到五名锯齿利刃佣兵鱼跃而出。
极富战斗经验的佣兵们挥舞着长剑短匕,砍在彭克的骨刀上,密集的攻击生生滞停了彭克的步伐。
“没事了。”蒂娜安抚小诺道。
“军队已经到了,我一收到佣兵团看见虫鬼的消息,就知道是你又遇到了麻烦。”蒂娜坐在窗边,修长交叠起来,没晒透的大腿显示出细腻的米粉色,她丢了把伞给罗连,“这一带也有不少我们的人,毕竟锯齿利刃是一个八轮佣兵团。”
“谢谢”耳边是刀枪剑戟争鸣之声,罗连仍是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脱离了危险,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麻醉着,心跳如雷,隔绝了所有疲惫和疼痛。
倾盆大雨浇在罗连的头上,他无知无感,蒂娜伸出手,一把洁白的伞为罗连遮风挡雨。
“没事了罗连,相信我们锯齿利”
四道惨叫几乎同时响起
不协调感的原因找到了,罗连早就该知道,凡人之力又怎么可能匹敌虫鬼
罗连明白这句话的瞬间,是一把骨头镰刀出现在肩上的时候。
“小心”
罗连瞳孔紧缩,仿佛听见了神明的声音。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