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阳帝国,南部区,卷轴院管辖域,弥彭斯驻地。
罗连几乎是最后一个坐下的,浑身满是木屑和树叶,其他人早已经逃一般的离开了桌子,房屋内的空气弥漫着一股恶臭。
恶臭的根源并不在罗连,而是桌上一道平平无奇的菜式。
迪裴丽待在专属于她的东北方角落,虽然因为脸上的红色半头面罩,罗连看不出她上半部分脸的任何表情,但从她颤抖的双手,抿起来的嘴唇和环抱端坐的姿势可以看出,她每一个毛孔都在表现着内心的忐忑不安。
“罗连,你终于来了”
涅瓦尼芙丝从一楼的厨房走出来,兴奋地向罗连展示桌子上盖着的神秘圆盖。
罗连环顾四周,莱尔和桀路斯不知道到哪里去了,特纳蕾刚从洗手间出来,温图丝就放下手中的红茶,走进洗手间,那雷离自己最近,他躺在饭桌旁的长条木凳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闭上眼安详地“睡”了过去。
空气中弥漫着若有若无的危险气息。
涅瓦尼芙丝不由分说地打开盖子,一股黑色的雾气扬起,恍惚间,罗连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仿佛看见传说中由樊林博斯在第一纪元创造的第四神戮战病毁之神的身影。
“第二盘专门留给你的”
“戮战病毁之神”空洞地呢喃着神谕,倾刻间罗连便明白了危险来自哪里。
浓烈的洋葱辣味,伴随着不知名的腥味扑向罗连,究竟是如何才能把一盘洋葱粒炒胡萝卜丝做出这个味道罗连捏着鼻子靠近,想要弄清楚这桌上摆放的东西究竟是何方神圣。
涅瓦尼芙丝却高兴极了,误以为罗连想要品尝它。
“不了不了”
“来嘛”
涅瓦尼芙丝盛情难却,用勺子盛了一坨红白相间的粘稠液体靠近罗连,一步一步将罗连逼到了沙发垫子上。
罗连还在回绝,发现自己无路可退,已经被涅瓦尼芙丝压在身下。
可能是涅瓦尼芙丝身上铠甲的重量,罗连一时间竟然难以挣脱。
“唔唔唔”一向有求必应的神明这回保持可耻的缄默,没有提供右臂的帮助,涅瓦尼芙丝金色的马尾垂落在罗连的耳边,高挺的胸甲直逼罗连脸庞。
“啊”涅瓦尼芙丝“表演”如何张大嘴,朝罗连俯下身。
拿着汤勺的右手手肘顺势压住罗连左臂,左手撑在罗连右肩膀上,双膝夹着罗连大腿,顺势跪坐在罗连膝盖之上。
俨然形成一副“制服”罗连的场面,右手的恶臭汤勺则逐渐靠近罗连的嘴唇。
温图丝刚走出洗手间,看到这光天化日之下的一幕,瞬间就羞红了脸,叫了声“伤风败俗”就别开身子去。
罗连紧闭嘴唇,怕被汤勺趁虚而入,只能向特纳蕾投去卑微求助的眼神,特纳蕾却遗憾地摇摇头,捂着肚子慢慢走进厕所。
唯一能帮到自己的莱尔不在,那雷晕倒,迪裴丽和温图丝一个瑟瑟发抖,一个羞愧难当。
就在罗连快要放弃抵抗,选择认命之时,门口传来开门声。
扑通。
一个人影在推开门后摔倒在地。
“呀”涅瓦尼芙丝像弯折后弹起来的竹子,细长的双马尾跳动起来,她看着门口:“是莱尔”
罗连顺势一把拍掉涅瓦尼芙丝手上的汤勺,汤勺飞起,粘稠液体正好落到一旁温图丝的后脑勺上,液体顺着发丝蜿蜒流下。
幸好温图丝先前害羞扭过了身子,涅瓦尼芙丝的“杰作”不至于直接糊在她脸上。
饶是如此,在闻到臭味之后,温图丝愣了两秒,开始发了疯似的撞开洗手间的门。
还在上厕所的特纳蕾大声叫喊
“温图丝”
两人凄凉的喊声缠作一团。
“莱尔,你怎么了”涅瓦尼芙丝被倒地的莱尔吸引注意力,从沙发来到门边,清晨的光线照来,铺亮了门口。
莱尔的下半身暴露在阳光下,看起来就像一只蘸了蛋黄酱的炸虾。
罗连也跟着凑到门口,温图丝和特纳蕾的尖叫惊动了那雷,那雷捂着脑袋醒过来,一阵难受作呕。
见没人动手,罗连主动将僵硬的莱尔翻过来,看见莱尔的模样后,涅瓦尼芙丝“惹”地往后退了一步。
只见莱尔满脸鲜血,从额头流出的血液结成红色钢铁,犹如一棵树的根网笼罩他的头颅,形成一块有着稀疏孔洞的不规则面具。
血污淌到衣领、衣袖、胸口上,看上去触目惊心。
罗连确认莱尔仍有呼吸,从他的淡黄色内衬中夹出一张纸条。
“这是什么”
打开纸条,上面只有一个奇怪标志,看起来就像一个螺旋纹路的盾牌。
砰
“这帮人”恢复过来后的那雷一把夺过罗连手中的纸条,看到纸条上的内容,气愤地上蹿下跳。
莱尔的身上还有许多伤痕,这就是他一开始摸起来如此“僵硬”的理由。罗连看着昔日的伙伴现在受伤倒地,心里很不是滋味。
“是列威斯吗”罗连已经猜到大概。
那雷平复了一下呼吸,本不想答罗连话。
“对,是他们。”那雷还是不情不愿地开了口,“肯定是因为桀路斯杀了玛弗朗兹,引起他们的不满,所以趁桀路斯不在就报复我们,这帮小人”
罗连不想反驳“他们人都死了我们只是伤到”之类的话,毕竟受伤的是自己人,他很能够理解那雷的愤慨,因为他也同样“心胸狭隘”,恨不得把攻击自己伙伴的家伙揪出来狠狠教训一顿
地上躺着的莱尔醒了,发出咳嗽声,血液从红色的孔洞面具中喷溅出来,迅速凝结成小铁珠掉到地上,或者流到面具的空洞上。
很快,面具堵住了莱尔口鼻,发现自己无法呼吸的莱尔挣扎起来,不停想要抠开这副红色面具。
可是面具死死卡在头上,怎么也取不下来。
“怎么了你怎么了”涅瓦尼芙丝不明所以,想按住挣扎的莱尔,罗连伸手制止了她。
“罗连你干什么莱尔就要死在我们面前了”
怎么办应该怎么办涅瓦尼芙丝跑去找特纳蕾和温图丝帮忙,罗连试图掀开莱尔的血铁面具,无果,急得满头大汗。
汗水顺着脸滴到莱尔“面具”之上,罗连突然灵光一闪。
对就是汗水
“把他抬出去。”罗连拉着莱尔的手。
“你在开什么玩笑”那雷骂道。
“想救莱尔,你就得听我的”
那雷惊诧地看着罗连,但是很快他就发现罗连所说的是正确的。他将莱尔放到阳光之下,因为阳光的温度还有窒息的紧张,莱尔面具下的脸很快变得满头大汗。
汗水流进莱尔的眼中,刺激出的泪水很快溶解了眼周的红色铁甲。
莱尔哼哧哼哧地喘着粗气,大量的空气从眼周的孔洞穿梭,发出风穿越狭小隧道的尖锐声音。
“接下来该怎么办”那雷问罗连。
“洋葱涅瓦尼芙丝做早饭时用的洋葱。”
“好吧,我去拿”那雷像一道风窜进屋子里。特纳蕾和温图丝正好从屋子里走出来,看到躺在地上的莱尔。
“快救救莱尔”涅瓦尼芙丝紧张道。
“是列威斯干的好事吧”特纳蕾皱着眉问道,“目前的处理还算不错,算是保住了莱尔的命。”特纳蕾看了一眼罗连。
“莱尔他个怂包根本不会和人起冲突,他连刀都不会使,这么重的伤,普通人可做不到这程度。”温图丝抱臂站在一旁,鼻孔张张合合,显然不是一般的生气。
特纳蕾靠近莱尔,蹲下仔细打量着他的脸,敲了敲面具说道:“我来试试。”
只见特纳蕾用拇指和食指围成一个圈放进口中,然后牵拉出一条细长晶莹的水线,唾沫很快凝固成柔韧的细丝。
“在野外生存的时候,处理鱼鳞和动物毛发是一道必修课。”特纳蕾一边说,一边用双手绷紧细线,唾沫凝成的丝线在阳光下透出玻璃碎片般的锋利色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