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因尕萝朵魁的一番话,年轻的罗连不由得心猿意马起来。
罗连环顾四周,仅一间供他暂时休息的普通客房便有他原先和老金小诺三人住所的两到三倍大,更难得的是这儿灯火通明,昂贵的上等萤石成圈装嵌在房间的上方,有着柔软的床铺和美味的食物。
“不是昏暗的油灯了突然,还有点幸福呢。”罗连躺在大床上感叹,目光投射在巨大的窗口之外,辰星闪闪发亮,似乎触手可及。
从今晚开始罗连就要值守在这儿,负责全程保护芬达尼二公子的安全。
用神明的话来说,就是当个临时保镖,工具人。
“开门,开门”门口突然传来暴躁的敲门声。
连续不断的敲打将罗连从美好的休憩中催醒。
“怎么回事”罗连皱着眉,慢吞吞地从床上翻起来,面带不悦地打开门。门外站着的是一个比自己稍大一点的青年,穿着蓝白配色的衣服,领口高高围起,如同他的眉峰一样高耸。
“谁让你这么早休息的”青年桀骜地质问罗连道。
“你谁”罗连驮着腰,塌着眼角,不耐烦地回应。
“芬达尼的二公子,罗密芬达尼听说过我的名字吗”罗密扬起削瘦的下巴,直直挺起的胸膛让他看上去比罗连高了一个头。
“原来是你失敬失敬”罗连学着上流社会打招呼的方式,伸手去握。罗密却将手抽走,不满道:“你就是来保护我的家伙看起来真弱”
“是啊,认识我的人都这么说。”罗连没有反驳,如果说他这段时间学到了什么,那一定是明白了贵族的礼貌程度总是忽高忽低,因人而异。
罗密皱眉,“玫瑰之蛇就派你这个废物来保护我我妈说这段时间不要外出,但我明天要去马场,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建议你还是待在家吧,想想你要见马还是见妈。”
罗密眯起眼,“你让玫瑰之蛇换个人来,我不要你。”
“随你的便吧。”罗连退回房间,重新躺回床上,“有什么事明天再说,晚安对了。”
“终于知道道歉了吗”罗密歪嘴微笑,这种后知后觉的蠢货他见过太多了。
罗连却摆了摆手,补充完最后一句:“我只是提醒你,走的时候记得带上门。”
“很好,很好”罗密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么对他说话,“你,你,给他一个教训,然后把他给我丢出去看他等会儿是骨头硬,还是嘴硬”
罗密身边两名侍卫听到命令,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床上的罗连走去。
“真是的”罗连睁开一只眼,看着两名训练有素的侍卫靠近。
“发生什么事了”门外传来年轻女性的声音。
“蒂娜小姐。”门口的仆人恭敬地鞠躬道。
罗密连忙挥手让侍卫住手,在美人面前可不能失礼
“蒂娜,你怎么来了”
“听说,负责你们这的是一名年轻的虫鬼”蒂娜试探性地张望,却被罗密挡住进门的道路。
“是吗看起来就是一个小鬼罢了。”罗密赔笑道,“哎蒂娜,我们不是约好明天才去马场吗今晚你是等不及,要来找我沟通一下骑马的心得吗”
说着,猥琐地摆出骑马顶胯的动作。
蒂娜一脸嫌弃,道:“不我就是想着如果能换一个守卫,就和你商量一下换一个”
蒂娜回想到自己家的年轻女虫鬼,一开口就要蒙里彼温北部产地的最优质红茶,坐在椅子上仿佛到了自己家,很是自然地使唤起了她家的佣人。最令蒂娜受不了的是,她甚至还使唤起了自己,让她忙得焦头烂额。
那毫无违和感的举动,根本就比自己更像一名大小姐。
“可以啊”罗密挥手道:“去,把那小子给我架出来,换一套衣服送去蒂娜大小姐的府邸。”
“谢了,罗密,其实我不想麻烦你的。”
罗密却潇洒地摆手,“锯齿利刃佣兵团的大小姐永远都是我们芬达尼家尊贵的客人,特别是你和我,凭我们父辈之间的关系,你还需要跟我客气吗”
罗密说完,眼睛肆意地从蒂娜的身上游走,意味深长地说道:“你跟我,不就和一家人一样吗”
突然,房间内传出乒乒乓乓的杂响。
“怎么回事”罗密生气地问道。
一名侍卫鼻青脸肿地跑了出来,低着头战战兢兢地说道:“对不起少爷,那小子太强了,我们打不过他”
“废物”罗密目呲欲裂,“把剑给我”
侍卫有所忌惮:“少爷,您父亲说过不能让您碰这种利器,您根本没练习过”
“给我”说罢,罗密伸手就抢下侍卫腰间的掌宽重剑,哼哧哼哧地拖着重剑走进房间。
敢让他在蒂娜面前出洋相他得让这小子知道厉害
“罗密”蒂娜皱起眉,小跑着跟进房间打算阻止他,一进门,她就看见了那曾经熟悉的朋友。
罗连真的是他吗
罗连正一记重拳砸在剩下的侍卫胸上,侍卫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落在约两米长的桌子上,扫翻了上面摆放的精致餐盘和花瓶。
碎片落了一地,伴随着侍卫疼痛的呻吟的画面,如梦似幻地涌进蒂娜的脑海。
没想到,过了一年多,他和她会以这种方式重新见面。
“蒂娜”罗连惊喜地喊道。
“啊,我”蒂娜局促地抬起手打招呼,另一只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裙摆。她明明在罗连面前约定过要证明自己的,过了这一年,反而是穿回了裙子,粗粝的肤色也变得细腻,利落的短发也成了现在的披肩长发。
“好久不见”蒂娜尴尬地向罗连笑,自己压根什么都没实现。
“你们认识”罗密握着剑柄,还没挥动就已经气喘吁吁,不可思议地看着罗连跟蒂娜重逢的场面,多余得就像一个局外人。
“是的,我和罗连曾经是很好的朋友”
蒂娜用了曾经两个字。
“对不起”蒂娜低下头,声如蚊呐。每每回想起那一天自己转身离开时,罗连那绝望无助的眼神,她的心都会无比的疼痛。
从那一天起,她没再踏出过中部区一步,成了父亲眼里越发顺眼的乖乖女,也消磨了曾经无穷的斗志。
她害怕,害怕重新在唯阳遇见罗连,害怕罗连不会原谅那样的自己。
“我早就原谅你了,蒂娜。”这一句话如夏雷乍起。
罗连带着释然的微笑,“我想通了,其实我需要恨的人只有伯妥,从来就不应该把自己的弱小迁怒到别人身上。”这个道理是神明告诉他的,也是桀路斯告诉他的。
蒂娜也笑了,那一霎那,仿佛时间倒流了整整400天。
擦干无意间流下的泪水,蒂娜向罗密说道:“他是我的朋友,罗密,放下你的武器。”
罗密还搞不清楚状况,大骂道:“凭什么这家伙打伤了我的人,我今天就是要让他知道惹怒我的后果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
“啊”罗连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他该不会以为自己带了把剑就占了上风吧
“呐,是他让我打,我才打的啊,这辈子没听过这种要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