蒂娜抱着头蜷缩一团,不停地深呼吸平复紧张的情绪,瘦小的身躯一起一伏。
她不能恐惧,她相信作为锯齿利刃佣兵团的大小姐,父亲绝不会任由自己外出他一定会派人来找我,只要等到救兵
只要等到救兵
蒂娜的天空突然黯淡了,闭起的双眼仍能看到变深的颜色。
蒂娜抬头看去,一具巨大的身体遮盖了太阳,如山岭一样高峻。蒂娜的心跳变得极快,钢斧就这么站着,看着血点虫缠曲着身体不断深入蒂娜的身体,她崩溃地用手去握,企图阻止血点虫的继续深入。
但血点虫滑腻的身体如同泥鳅一般,顶上锋利的圆盘口器也不停地撕咬蒂娜的手掌,直到血肉模糊,蒂娜也无法抓住血点虫。文網
反而是令它愈加深入。
“如果你现在将它割断,它下半截尾刺仍会继续往里钻,没了大脑的控制,它会捅穿你的喉咙和气管,直到虫卵在你的尸体里面慢慢成熟孵化。”
钢斧事不关己地淡淡说道。
“求求你”蒂娜无力地垂下流血不止的双手,手上抓着的锯齿利刃佣兵标志跌落在地,刚才,蒂娜就是想用它锋利的边缘杀死血点虫。
“不要杀我”蒂娜就连最后一点希望也失去了。
钢斧突然狂笑起来,“是这种感觉,没错在韦彻博思竞技场里的钢斧,当时就是这种感觉”
他重新找回“自我”了,在经历罗连的“背叛”后。
钢斧掏出一瓶拇指大的陶罐。
“这就是能使血点虫失去活性的负珈帝罗,我只有一瓶,想要吗”钢斧在失魂落魄的蒂娜面前晃了晃。
“想想”蒂娜不顾大小姐的尊严,紧紧抓住了钢斧的双腿。
钢斧却又掏出另外一瓶一模一样的陶罐,“但这儿,还有一瓶毒药。”
然后当着蒂娜的面,将两瓶药同时放入掌心。
“不不要”蒂娜摇着头崩溃大哭。
钢斧不顾蒂娜的求情,将两者随意打混后丢在地上,“现在这儿一瓶能救你,一瓶能杀你,你要如何选择呢”
蒂娜抓起两瓶药,颤抖地比对着。脖子上的血点虫扔保持着比较兴奋的状态,蒂娜能感觉到,它还剩不到一截拇指的距离就会完全进入自己体内
到那时候,自己肯定会死百分之五十的机会,赌对了就能活下来
蒂娜猛地打开其中一瓶。
“不再想想吗这儿不还有一个人吗”钢斧的声音如石头沉入湖面,将蒂娜紧张不已的心压着往“湖底”下沉。
“蒂娜”罗连在远处呼唤,然后终于像一只无头苍蝇般赶到这边。
罗连浑身泥沙,在地上跌了又爬起来,爬起又跌下去,他的脸上凹陷一大片,一只眼睛脱落,眼眶正潺潺流血;一边眼球被挤压变形,连同平衡感也彻底失去。
他已经跟废人没什么区别了
钢斧的话回荡蒂娜心中,被“石头”压住的内心开始在湖底跳动
“我来救你了”失明的罗连一拳朝着钢斧后背打去,钢斧转身,全身冒出指甲长的怪异尖刺,使用双臂格挡。
罗连攻击钢斧的拳头瞬间被戳了无数个洞,鲜血直冒,但钢斧也因为低估罗连的力量而倒飞出去,砸在墙壁之上。
罗连咬着牙,连呼吸都牵扯着脸上破碎的肌肉,仍是这般痛苦,他还是极力露出一个笑脸
“我会救你的。”
蒂娜心里一颤,手上沾满鲜血的两枚陶罐此刻无比沉重。
轰
钢斧从罗连左侧出现,一拳再次将罗连砸入地面。
“咳”罗连口中吐出几颗碎掉的牙齿,脸躺在地上,鼻子前汇聚起一个“小水泊”,随着罗连不均匀的呼吸冒出一个个血泡。
钢斧踩着罗连的头,质问蒂娜道:
“你还在等什么”
蒂娜的恐惧数次将要突破防线,她突然开口,唱起小时候从母亲嘴里听来的童谣
“像这样细细地听,如河口
凝神倾听自己的源头。
像这样深深地嗅,
嗅一朵小花,
直到知觉化为乌有。
像这样,
在蔚蓝的空气里,
溶进了无底的渴望。
像这样,
在床单的蔚蓝里,
孩子遥望记忆的远方。
像这样莲花般的少年”
蒂娜驻足高高地凝视着罗连,开口吟诵着歌谣的最后半句:
“默默体验血的温泉就像这样。”
钢斧看着罗连和蒂娜,回想起自己曾奋不顾身地保护他人,最后招致的却是背叛,不禁感到一丝宽慰。
没错,就是背叛。他也要让罗连尝试这种要去拯救他人,却反被所拯救之人背叛的滋味
蒂娜轻轻地打开另一个陶罐的塞子,将两瓶药同时握在手中。脖子的血点虫只剩一个头部还露在外面,其余部分已经深入蒂娜的锁骨旁,挤压着她的食道。
蒂娜蹲了下来,选择其中一瓶向失去抵抗能力的罗连喂去。疼痛感从胎记处蔓延,就是这胎记,蒂娜脑海中一闪而过一个画面
是罗连在马背上微笑着和她说:“不用在意。”
是罗连搭在窗沿的沾满鲜血的手,和她说:“你一定有办法的。”
是罗连温柔地对自己说:“我早就原谅你了。”
蒂娜眼前的画面模糊了,瓶口无法准确送到罗连嘴边。
看着蒂娜最后停下来的手,钢斧不满道:
“很碍事啊,女人的眼泪。”
蒂娜抬手抹干眼泪,语气没有了先前的犹豫和胆怯,“眼前一片模糊的时候我虽然看不清眼前,但却更看清了自己的内心。”
“什么意思”
“也许有其他方法”蒂娜握住药罐的手不再颤抖,血点虫就剩一点就进入的头部安静不动。
钢斧疑惑,而蒂娜以实际行动“解答”了钢斧疑问。
突然间,弱不禁风的蒂娜从地上骤起将手中其中一个药罐悉数洒向钢斧
黑色的粉末借着风势朝钢斧全身涌去,钢斧脸色大变,连忙往后退去
却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风停了。粉末距离钢斧的皮肤仍差一点
这一点,就是天差地别的一点。
“怎么会”蒂娜恍惚地看着钢斧慢慢往后退,时间仿佛变慢了一百倍,钢斧正一点点地远离粉末的覆盖范围。
钢斧心有余悸道:“想用我来测试粉末的类型吗是毒药,你能活;是解药,你也不介意解除我的虫鬼能力,然后和我拼个鱼死网破很遗憾,你的计划落空了。”
粉末一点点飘散落地,给地面覆盖上一层细细茫茫的黑色。
随着最后一点疼痛出现,蒂娜绝望地伸手试探,脖子上血点虫的最后一截,彻彻底底地钻进了自己体内。
与此同时,地上的罗连猛地睁开了没有眼球的眼睛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