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婕希弗”带着罗连二人落到黑暗舟一处偏僻的高台,罗连放眼望去。
跟唯阳不同,除了一座高大的尖塔,黑暗舟其余的建筑大多短而小,多以大块石头做第一层的砌筑,到二三层才改为逐渐缩窄的四棱锥状的木质结构,具备稳定的防震效果。
眺望而去,成了一派错落尖锐的整齐观感。
近处的路面熙熙攘攘,穿着粗麻服饰的劳工和身披丝绸的商人挤在同一条道上。
路上的叫卖声不停,时有不同肤色和不同语言的人往来穿梭。
“能创造价值和金钱的在这儿都是尊贵的客人,黑暗舟奉行的就是这一点,这是尼尔那家伙告诉我的。”金发男人笑着向罗连说道,仿佛罗连的“奋力守护”给了他长足的好感。
“我叫圭文斯。”圭文斯伸出右手示意。
罗连看了看圭文斯伸出的右手,又看了看自己受爆炸攻击而血肉模糊的右臂,“这可不是一个好的玩笑。”
“哈哈是我失礼了”圭文斯哈哈笑道:“我应该主动一点。”
随即圭文斯竟然蹲下,当面捡起罗连的血手。
血手绵软无力,圭文斯仿若自然地抓着,“礼貌”地和罗连“握了握”手。
“黑暗舟的虫鬼兄弟都这么野的吗”神明忍不住“夸”道。
罗连的手臂多处骨折,此时不断传来钻心的疼痛,过了几秒,圭文斯才终于松开了罗连的手,在他看来,这样握个手是再正常不过的行为。
“介绍一下,这是渴布。”圭文斯擦完手心的血,摊开手,指向一直站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婕希弗。
“渴布她不是婕希弗吗”罗连以为自己听错了,仔细打量着眼前的泪痣美人。
眼前的婕希弗一动不动地站着,仿佛畏寒一般披着厚重的围巾,露在外面的白皙皮肤在阳光下布满青褐色的血管,她用着扩散的瞳孔直直盯着罗连,虽感受不到明显的恶意,却令人莫名地脊背发寒。
罗连记得,在特纳蕾的口中,婕希弗早已被她残忍地削成了人棍,如今她怎么会又活过来了呢
正当罗连百思不得其解,“婕希弗”的围巾却突然动了起来。
厚重“围巾”张开手脚,罗连才猛地发现这竟然是一个人,一个不足三尺高的侏儒男人。
侏儒男人双手双脚撑在婕希弗的尸体肩膀上,仿若一只巨大的四脚蜘蛛,占身体足有三人之一的硕大脑袋埋在婕希弗的脖颈之后,不知在干些什么。
他猛地一抬脑袋,尖锐的牙齿从尸体皮肉中拔出抽出几缕腐烂尸液和口水的混合物随即婕希弗的尸体迅速瘫软下去,名为渴布的侏儒咧起嘴朝罗连憨笑。
“他很可爱吧”圭文斯哈哈笑道。
“啊一看就是个小开心果,哈哈”罗连赔笑道。
“圭文斯大人。”渴布突然扭捏地看着圭文斯,“我想把这个尸体带回去,可以吗”
渴布指了指地上死去多时的婕希弗尸体,尸体双臂被缝合的位置仍在缓缓渗出腥臭的液体。
“那当然,我的小渴布,这就是你的所有物。”
渴布矮小的身体竟兴奋地稍稍颤抖,提了提松垮的裤子,硕大头颅上的一对豆眼闪出精芒。
“好家伙,这还是个癖。黑暗舟是不是没一个正常的”神明丝毫掩盖不住内心的厌恶,不吐不快。
圭文斯口中的玩具、渴布口中的带回家,让罗连不敢细想。
圭文斯抬头看了看天色,说道:“尼尔吩咐的事我已经做到了,还多了一个惊喜。”圭文斯说到惊喜时看了罗连一眼,“涅文西斯的伟业正一步步地实现尼尔应该也能好好执行自己的任务吧”
“会的一定会的”渴布一边拖着婕希弗的尸体挪进暗处,一边不停附和。
听到任务一词,罗连警觉起来。
“尼尔他要完成的到底是什么任务”
“你问这个做什么”圭文斯走到罗连面前,蹲下来,看着捂住手臂休息的罗连。
“仅仅只是好奇。”
圭文斯的金发在微风吹拂下晃动,一如公主淡金色的眼眸。
“不要紧张,叛徒罗连。”圭文斯露出笑容“安慰”道:“公主是一个聪明人,她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们也一样尼尔他虽然过于理想主义,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脑子还是好使的。”
“他想到了你可能会叛逃的可能性,而这正是我们想要的。”
“什么意思”罗连惊恐地看着圭文斯。
“等公主死了,我们就会把你送到涅文西斯去,在那里,你才有可能得到你想要的真相”
“罗连快逃我们暴露了”神明在脑海里大叫
罗连瞳孔紧缩
下一秒,一根臂粗铁棍从身后袭来狠狠地击中罗连的脑袋
在倒地昏迷的最后一瞬,罗连看到的是露出狞笑的侏儒渴布。
“公主,我们该走了。”
艾伊琳看着呆坐在镜子前盛装打扮的黛儿珀西。
“艾伊琳,他们都说我不像我的父亲,真的吗”
“他们所说的只不过表面,公主大可不必介怀”艾伊琳靠近,用修长的手指点了点公主黛儿的眼睑。
“公主您的眼睛,跟恩图王的一模一样。”
黛儿珀西的眼睛一眨不眨,眉目却柔和下来,仿佛褪去浑身尖刺,重变当时深受怜爱的小公主。
窗外人们期待公主的欢呼越发强烈,成了一帘又一帘高涨的潮水,似要把城堡扑平。
公主的发顶编织得如梦如幻,却唯独缺了最重要的一样东西两顶皇冠一左一右地放在面前梳妆台上。
一顶是恩图珀西的,一顶是早已为恭因珀西铸造好的。
窗外飘进数片蓝的红的彩带,各色纷纷扬扬。
公主摩挲着父亲那顶略带斑驳的旧式皇冠,上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述说着恩图王在位30以来所经历的风雨。
最终,公主黛儿没有拿起其中任何一顶。
“我们走吧。”公主黛儿站起身。
“公主”艾伊琳叫住了黛儿珀西。
艾伊琳半跪着打开台下装书的柜子,在成堆的书本底下抽出一个古老的木盒子,“公主您还记得您第一次随军出征的时候吗”
“那时候您才10岁,却已经懂得了带兵作战之法,更难能可贵的是,您有着仁君的气度和胸怀,缴下的俘虏一个未杀,占下的城邦一个未屠。恩图王对您宠爱,曾经开玩笑说要把王位传授于您,还下令为您打造了一顶银王冠”艾伊琳浅浅笑道。
公主黛儿眼眸闪动,可转瞬便清醒过来。
“那顶幼稚的王冠,早就被我亲手丢了在议会宣告通过制衡法案的时候我就明白,一顶纯金的皇冠尚且无用,一顶银质的劣等王冠又有什么意义呢”
“该不会,你把它找回来了吧”公主黛儿表情惊喜地看着木盒子,但很快被自己的想法打败,“不不不,不可能,我可是把它丢进了护城河里”
艾伊琳保持着笑意。
这下连公主黛儿也慢慢笑了起来,“你们,真是疯了”
公主黛儿想起来,护城河一年多以前曾被投毒过一次,那时万鲤翻滚,河水的的确确被抽干过一次。
也许是那时。
艾伊琳打开盒子,一顶被重新打磨过的银质王冠静静躺在盒子中央,“至今我依旧像第一次见您出征一样相信,您还是当初那个仁慈、天才般的君主。”
“是值得我一生追随的国王黛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