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钟声回荡在城内。
无论是内港、外港、约律端、理识端,全都被那不知源头的钟声笼罩。防卫机器人和黄金守护者蜂拥而出,盲目地游荡在大街上。
原本设定为永昼的内港环境,不知为何而突然变得不稳定起来。时而夜浓如墨,时而阴雨纷纷。那景象令所有目睹者都感到不安。
只有红莲下的小女孩了然地望着天空。
“是把弥罗赶进了动力庭吧玄虹又在里边闯了什么祸呢”
她的喃喃自语被一个凡人的声音打断了。
“你唠叨啥呢”罗彬瀚说。
小女孩阴郁地回头盯着他。但罗彬瀚此时头顶气泡,旁边还有雅莱丽伽,根本不把她放在眼中。
他这会儿已经感觉不到双臂疼痛,反倒浑身冒汗,只是抬不起手去擦脸。那体验实在很难受,于是他又对毫无逃跑意图的小女孩说:“你刚才跟荆璜讲话的时候是不是提到了周雨”
“确实提到了喔。”小女孩说,“但是就不告诉你。”
罗彬瀚倒不怎么在乎,反正他等下还可以问荆璜,而且他失血很多,现在甚至有点犯困。
“你这样子还真是轻松呢。”
“不然咋地吧有本事你钻进来,我们用脚单挑啊。”
小女孩盯着他,突然露出了灿漫的笑容。
“罗彬瀚,来给你讲个故事吧”
罗彬瀚不假思索地喝道:“滚,老子不听”
“虽然记忆留不下来,你的直觉倒是很准确呢。”
小女孩身姿摇曳,如曼舞般在破碎的红莲之影中徘徊游荡。因为没办法堵住耳朵,她的声音还是传入罗彬瀚耳中。
“你知道这座城市的前身是什么吗才不是什么宠物花园一样的港口呢。这座城市的原型”
低沉的钟声回荡,仿佛应和着她的笑声。
“是神灵的天宫啊。”
罗彬瀚茫然地看了看雅莱丽伽。他发现后者似乎对小女孩的话听得很专注。
“从最普通的逻辑法术结构发展到对大源的认知,甚至连自身历史线也能够进行干预。达到这种境界的织法者们,在低层次的巫师文明眼中说成是神也可以吧像他们这样以理识结构创制法术的特殊文明,很早以前就意识到了渊的概念,并把那里视为最终神座的所在。他们正是为此才建造了密思拉之城,想要靠着切分自身历史线来制造无穷的动力源,然后抵达心目中的神座。”
她嘻嘻地笑着,又将手指向天空。
“然后他们就被击坠了呢。不管是不是真的能进来,既然外人已经叩响大门,真月也不可能置之不理,于是就稍微回溯了一下他们的法术路径结构太幼稚了,清楚得就像四则运算喔。因为他们已经抵达了顶点,从可能性演算角度来说也没有保留的必要,所以直接就把他们的施法路径封死了。这样不止天宫掉回了地面,就连其他的技术也全部停止运转。”
“听起来那座天宫已经毁灭了。”雅莱丽伽说,“门城不像是个残骸。”
“啊,因为是复制品喔。当时运作的是密斯拉ithras之城,而对偶网络则是作为冷备份的伐楼拿varuna之城。虽然是在大崩解里幸存下来的残迹,却还保存着他们的一部分法术逻辑结构,遗族们就基于那个结构建立了魔网体系。然后呢,一个法师找到了那座城,得到了织法者们剩下的力量,结果却没有勇气像当初的织法者们那样向渊进发。”
钟声渐渐歇去,而女孩犹将手臂高悬,如同苍白的树枝刺向天穹。
“何等胆小之辈呢既渴望神的力量,又畏惧渊的真实,最后只好把城升到天上,变成这样可笑的宠物花园。不过没关系喔,黄金的颜色正适合给腐朽者装饰棺椁,那么你就在这座华丽鸟笼里继续做梦吧。”
幼小的魔女旋舞于红莲内,对着城中亡魂高声嘲笑。
“看到了吗,织法者这就是你们的后人喔。目视九渊之暗,抵达九渊之界,叩响九渊之门你等为此罪行而破碎灵魂之辈,究竟是因何目的而生因何理论而存因何愿想而灭你等所求之境界,迄今究竟残留何物”
她残酷地发出宣告。
“向天中高月发起革命但凡有此逆愿者,必将目睹焚星之火。”
室内余人呆然地望着她。
“你整啥呢”罗彬瀚说,“圈转得挺溜啊,再多来几个”
小女孩停止了动作,不满地转头看着他。
“你真是一点都不开窍呢,罗彬瀚。明明我已经提醒过你了,结果你还是一脸梦游的样子。是觉得这些事情反正跟你没关系吗要是那样想就大错特错了喔。”
罗彬瀚稀里糊涂地和雅莱丽伽对望了一眼,然后试探地问道:“难道我是什么大法师转世”
“才没有那种事呢。你这种在陷阱带原始文明出生的原始智人,既无法发展成约律类,也不可能靠独立的科技研究算出隧穿方程,到最后确实也跟猴子没什么区别。嗯,你充其量就是一只运气不太好,从树梢直接跌进了深海里的倒霉猴子而已,接下来你到底要怎么办才好呢”
“变海猴子呗。”罗彬瀚随口说。
小女孩气得鼓起了脸。
“就算你只是落海的普通猴子,和万象之间也是存在联系的小概率的巧合在你身上已经堆积到了异常的程度,除了永光预言外没有更合理的解释。虽然还不确定你担当着什么样的角色,这个舞台上确实有你一份喔。只不过现在的你看不清楚这点而已。”
“你少他妈忽悠我。上一个信你的还搁地上躺着呢。”
三具遗体已被拖到角落,而马林看上去也快和尸体差不多了。小女孩冷淡地看了他们一眼。
“他们只是马匹而已。为了迎接舞会到来,总是需要拉车的马,弥罗的话,就应该算是狗变的车夫吧。”
“啥玩意儿”
“我在说童话哦,罗彬瀚。”
女孩扬起脸,冷酷的表情像面具一样切换为孩童单纯的笑靥。
“刚才弹珠飞出来的时候,你是故意在激怒弥罗吧为什么会有那样的意识呢应该是和你昏迷时做的梦有关,所以说又是被周雨的暗示救了一次呢。但是罗彬瀚,接下来也差不多该自己动动脑子了。要仔细地想想哦明明你和马林的东西都被搜走了,为什么只有那颗弹珠还在宓谷拉身上呢明明看见她和你们走在一起,沙斯却从始至终一根手指都没有动她。我也从来没说过宓谷拉在计划里是多余的这其中的巨大矛盾,你到底是为什么视而不见呢”
罗彬瀚瞪着她,始终不敢回头。
“根本不是我哦。给沙斯当顾问也好,指定唤醒弥罗也好,点燃门城的计划全部都是赤拉滨独立完成的。我只是响应他作为红莲学者的请求,所以才降临过来进行观察和监督。”
她把双手背后,低头轻踢着地上的碎宝石。
“用他的剧本来说,我只是仙女教母而已。如果不是弥罗那只懒狗捣乱,我原来根本就不用出现在王子面前嘛。不过说到底也无所谓,任何一种未知可能性对我都有平等的价值,结局只有对公主和王子比较重要而已。”
先将一块色泽近血的宝石碎片踢到罗彬瀚面前,然后她再度抬起脸来。
“午夜十二点已经到了哦,宓谷拉。舞会魔法消失的时候你就会变回原型。但是决定用水晶鞋把车夫杀掉的你,想不被察觉地逃掉已经不可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毕竟在赤拉滨打造的这个空中舞台上,身为织法者遗族的你才是真正的女主角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