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了十几则关于“乌兰星鱼类崇拜”的古怪传说后,罗彬瀚总算是从锁链的桎梏中解脱出来。此时莫莫罗和星期八都坐在桌边阅读,而荆璜和雅莱丽伽却不见踪影。罗彬瀚循着锁链把书放回原处,发现这两人都在书架前站着。
荆璜的样子和往日无甚区别,看来只是懒得走去阅读室,或者不喜欢被锁链绑腿。而雅莱丽伽的样子却引起了罗彬瀚的高度注意:某种纤细的银色长线连接着她和手中的书,一端插进她的耳内,另一端则伸进书封内侧。她阅读的速度很快,每隔五六分钟便换上另一本。
罗彬瀚在旁边观察了一会儿,不由对她的效率充满钦佩。看来她不止是精通种族传统学习方法,对于超纲内容也有丰富的补课经验。为了不打扰这两人继续进修,他便悄悄溜开,跑去骚扰大书库的主人。
此时“慧授圣峰之王”和乔尔法曼坐在一起,玩着某种看起来相当复杂的卡牌游戏。当罗彬瀚到来时波帕正好输了,它丢掉手里的独角兽卡,躺到地上滑动四肢,唱起一首开头是“国王砍了赌鬼的头”的诡异童歌。
乔尔法曼推推自己的挡风镜,冷静地对罗彬瀚说:“它在赌气,这很正常。”
罗彬瀚决定不追究。他看看乔尔法曼的金属棍,有点好奇地探问道:“你俩早就认识”
“波帕的设计者创造了我的村落。”乔尔法曼坦言道,“那个人一直想设计更贴近自然生物思维的机器人,波帕是他在迷野带最早的构思。一个纯机械产物,不使用任何自然生物素材最后是别人帮他做了出来,但他还是很喜欢波帕,总是在做新型号时要求它们照顾它。”
罗彬瀚又一次打量起乔尔法曼。除了皮肤呈现钢铁色泽,她和真人几乎无甚区别,细微的表情变化也同样传神。由于她走到哪儿都戴着那双黑色挡风镜,罗彬瀚不清楚她的眼睛是何构造。
“你也是机器人”他忍不住问道。
“不完全是。”乔尔法曼说,“在我很小的时候遇到了一次事故,大部分身体组织都丢失了,而我的躯干和头部被烫在一块钢板上,如果强行剥离我就会死。我的父母别无选择,只好同意急救队对我实行急冻封存,然后剥除我的大脑。那过程中还是造成了一点脑部损伤,因此他们没把握将我唤醒,直到波帕设计者的学生开始尝试用部分电子元件替代我损坏的部分。他告诉我那大部分只是记忆和平衡功能,不过我总觉得我的喜好也变了小时候我挺爱玩洋娃娃的。我拿不准这是因为手术,还是因为我的脑部在手术前被催化长大了。”
说完她抽出金属棍,轻松地甩了个棍花。罗彬瀚避开棍风说:“那您这算是个铁皮豆腐脑之前吃那么多馒头没问题”
“噢,那没什么。我有一套备用的高性能消化系统。“乔尔法曼答道。罗彬瀚有点质疑这是否破坏了竞赛公平,不过到底没敢跟她叫板。接着乔尔法曼又跟他聊起了自己手术成功后的经历:她在迷野带四处流浪,寻找适合自己的生存之道,在一位从梦幻界搬来的武术大师那里获得了宁静。他们共同切磋,游历,冒险,最后联手杀进了给乔尔法曼做手术的学者的实验室,终结了他罪恶的生命。
“啥玩意儿”罗彬瀚说。
“这是段非常复杂的故事。”乔尔法曼沉着地收起棍子,“总之在我离开以后,他使用了很多活体生命来做实验。这在联盟和梦幻界都是违法行为,但迷野带却没人能制定规则。他没能遵守对他老师的承诺,所以最后我销毁了他的一切。”
罗彬瀚敬畏地往后缩了缩。他见过乔尔法曼在馒头赛里的身手,但还真没想到她是个游侠。
“但我留下了他收藏的稀有卡牌。”乔尔法曼又补充道,“你想看看吗”
她从胸前的内袋里掏出一张纤薄的金属卡,上面绘着一只由十二只翅膀和六双眼睛组成的怪诞环状生物。
波帕开始用短手拍打自己的肚子,像在表达欣羡。
“神圣炽翼观察者。”它说,“这张牌有十六点”
罗彬瀚感到自己跟这里的氛围格格不入。他只得再度溜走,去找一些能让他觉得有趣的书看。令他意外的是这座大书库的表面部分确有能让他感兴趣的内容,譬如许多和梦幻界有关的小说。他还找到了一本主题是“彩虹独角马大战石心孵化者”的漫画。
有一两次他也看走了眼。他看中一本标题充满新奇和暗示性的图册,结果翻开第十页时赫然发现了非常眼熟的鲨式人鱼。他赶紧把书合上,然而视线一旦脱离书页,锁链松绑的倒计时便会停止。最后他只好翻来覆去地看前九页,直到半个小时走完。
这种时时遭遇惊喜的阅读生活确实让他感到了一点趣味性,但大半天过后终于厌烦了。正好马林也受不住腿脚被锁链捆绑的折腾,决定跟着他一起鬼混。
他们先给自己和菲娜搞了点吃的,又到书库外围的荒峰里转了几圈。这颗星球气候酷寒,鲜有植被,冰风呼啸不绝。马林走不出百米便开始打哆嗦,两人只好缩在避风的岩壁后观望山景。
他们呼吸着冷冽的空气,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马林问道:“你知道他们到底在找什么吗”
罗彬瀚摇摇头。他在这件事上的情报量并不比马林强多少,况且他也不确定马林是否真的值得信任。
马林心不在焉地呵出一口白气:“那小孩讲的几个词我没听说过什么诡客,不过狮心王族嘛这让我想到一首童谣,多半是在门城听到的。”
罗彬瀚有了兴趣,要求他唱来听听。于是马林回忆了一番后哼道:“山顶尖尖峰,山底有条缝。谁从洞里爬出来龙与食人蜂。蜂群飞进狮子群,扎烂狮心与狮首。脑袋与心各一捧,生出蜂狮与狮蜂。”
“你他妈这是童谣”罗彬瀚质疑道。
马林目光空渺,悲痛地叹息道:“孩童是残酷的,朋友。天真,但是残酷咱们的世界可不单纯是因为长大才变坏的。”
罗彬瀚不打算跟他争论,而是继续拖着他在崎岖的山道上散步健身。他们有时聊聊自己刚才看的书,又或者揣测大书库的地底部分会藏着什么。
“你说建这地方的家伙到底怎么想的”罗彬瀚琢磨道,“他们就把这么大地方丢给一小不点守着他们自己人呢”
“我能理解他们为啥这么干。”马林抖抖索索地说,“你想想他们都是些怎样的人:背井离乡,抛弃自己过去的地位和名誉,跑到这种穷乡僻壤来你真觉得他们都是厌烦了名利得了吧他们要么就是愤世嫉俗,要么有些见不得人的秘密这倒无所谓,得看对旁人有没有害处。总之他们当然不能自己守着这种地方啦,否则联盟秘密派了支搜捕队过来怎么办当然,我指的是还活着的那些,不过他们中的大部分估计都完蛋了。我刚才在地方日志里是这么读到的。”
罗彬瀚顿感愕然。他始终以为那些轻易流浪星际的家伙总是长命不衰,至少活个万把年不成问题。
“这算是个感情问题。”马林解释说,“他们成天脑袋转那么多东西,最后把自己也想得疯魔啦一批人无法忍耐现世的平庸,又没法把整个联盟掀翻了重来,所以就决定沉睡下去,等待一个更好的未来这算我猜的,鬼知道他们具体怎么想,反正他们找了个温度很低的星球,在核心里造了个超级大冰库,然后把自己全部封存在里头。那地方还算风景名胜哩。你可以叫它冰霜之蛹,不过在我看来还不如叫自杀星现在还常常有人去那儿把自己冻了呢”
他对着愁云惨淡的天空张望了一会儿,最后指向遥远的地平线。罗彬瀚纵目望去,看到那里悬着一颗苍白如雪粒的孤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