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见过李含,姜诗诗更加憔悴了,询问再三,也没有回答她的疑问,她想知道李含的状况便逮着机会前往岩茗院,准备直接询问益安王妃。谁知来到院内主屋后,王爷、王妃皆不在,便想着等等看不等还好,这一等偏偏让她听到了两名护卫的悄悄谈话
“王爷吩咐过,李含的死讯,切勿让客院的那位知晓。”
“属下明白”
音量虽轻,却还是隐隐传进了姜诗诗的耳中当下她便泪眼婆娑,不能自持想站起来的力气都化散了,拼命忍住呜咽起来
竹水到达主屋的时候看到姜姑娘浑身颤抖,赶紧上前询问,不想对方因为巨大的悲痛,还有连日来的忧心,开始肚子疼
“岚伯”竹水赶紧叫来岚伯查看,却没能阻止姜姑娘的小产
王府内因此响动着一阵隐隐的骚动
竹水把姜姑娘送回客院休息,着急着出来后正巧看到王爷、王妃回来了
“姐姐”他小跑着来到言漠跟前,为难地凑近对方耳际道,“不慎让姜姑娘得知了李公子的死讯悲痛之下她小产了”
言漠一惊:“我去看看”
待言漠与竹水的身影消失后,一护卫上前轻声道:“王爷属下依照吩咐”他面露忧愁,继续道,“完成了任务”
奇铭始终望着言漠消失的方向道:“你救了姜姑娘一命,也救了姜府去请姜大人来府一趟。”
“”护卫心有不忍,却也知晓其中利害,稳稳心绪道,“是。”
言漠来到客院,就见姜诗诗一脸木讷地坐在床上,了无生气
“岚伯,姜姑娘如何了”
“王妃,属下开了些调理的药方”岚伯拿着药碗道,“但是姜姑娘不愿喝”
“”言漠满面愁容,来到姜诗诗面前,“对不起姜姑娘,我”她不知该说什么,一时语塞
“王妃”姜诗诗颤声道,“小女子明白只是李郎他孩子他”说着说着她开始啜泣起来,“什么都没了没了”
言漠赶紧抱住对方道:“想哭就哭吧哭完了,苦才能完你不是什么都没了你还有家人”说到家人,她不禁湿了眼眶,接着道,“还有爱你的爹娘你要振作起来”
姜诗诗一时情绪上涌,抓着言漠的衣服开始嚎啕大哭
“哭吧哭吧”言漠没有忍住,兀自流下泪来
岚伯依然端着药碗,望着两人动容湿了眼眶
半柱香后,姜大人接到王府护卫的邀请便急匆匆地赶来,见到益安王后才知所有真相差点没能站住
“姜大人”奇铭一把扶住对方
“微臣无碍”姜彦赶紧硬撑起自己,作揖行礼道,“谢王爷出手相救”说着他跪地道,“姜府上下几十口人命,都是王爷护下的”
“姜大人”奇铭拉起对方道,“无需如此大礼,本王也是尽力而为只是姜姑娘她怕是难抚悲痛”
姜彦含泪心疼女儿,再三谢过益安王后才前往客院看望姜诗诗。
姜诗诗痛哭了许久,才见到自己的父亲。
“女儿啊”姜彦来到床前,对着言漠行了一礼,“参见王妃”
言漠放开姜诗诗让出座位,眼神示意岚伯将药碗留下,便带着对方出了客院
抚着女儿肩膀的姜彦全程恭敬目送言漠离开,才愁容开口道:“女儿啊为父听王爷说了,那个李公子是北朔细作,这个孩子他本就留不住的女儿啊”
“父亲”姜诗诗投入对方怀中,痛心疾首,哭泣不止
“你若是生下他,我们姜家都是叛国通敌之罪呀”姜彦无奈道,“你也不希望他一出生就背负如此重大的罪孽罢他这是知道自己无法降世,去寻着新的投生地了女儿啊,你要放手,才能让他拥有更好的出生呀”
“呜呜呜”姜诗诗明白,姜府上下老小她又怎能枉顾新的投生地吗父亲也许是对的孩子呀,你一定是降生在了安宁而又幸福的新家
夏末的微风吹动着庭院中的小草,它们如婴儿般柔软摆动,承托着一位年轻母亲的小小祈愿
姜彦叫来软塌轿辇,将女儿安置好,才对着奇铭好一通感谢:“实在对不住,王爷,如此一来,您可就担了个始乱终弃的骂名微臣实在有愧于您呀”
奇铭浅笑道:“无事,姜大人,本王只是多了个小小的骂名而已,反倒是姜姑娘以后她的婚事”
姜彦无奈道:“哎都是小女的命待她养好身体,微臣会将她送出京城。”
奇铭:“如此也好,避避风头,待风波淡了再做安排罢。”
姜彦慎重地行了一个大礼,转而对言漠道:“谢王妃出手相救,劳您奔波了。”
“姜大人”言漠扶住对方道,“姜姑娘性情柔顺不失坚毅,聪慧又贴心,是个好姑娘世间男子谁娶到她都是幸事”
“”姜彦听及此,不禁又红了眼眶,王妃所言丝毫没有低看自己女儿一眼又行了一礼以表感谢他才出了王府的大门,带着姜诗诗回府
待一切安静后,见大门前空空如也,言漠低落地转身准备回岩茗院
奇铭知道言漠心里还有些不好受,寻思了一会,兀自弯起嘴角道:“本王得先道个歉”他难得挠了一下脑袋,像个被母亲抓包的孩子似的,闪躲着眼神道,“爱妃怕是也要担些骂名”
言漠停住脚步,回首看去,觉得对方怪别扭的,拧起眉毛一脸疑问:“”
奇铭眼眸一抬,浅笑道:“整件事情是这样的,是你容不下姜姑娘,先是请来梁姑娘对付,而后又将她俩都赶出了王府为了得到大家的信服,你还要对着王府大门喊上一句”他边说边笑得邪魅,笑容满得都快挤出水来
“”言漠嘴角抽抽,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下一刻,王府大门徐徐敞开,听完奇铭的耳语后,言漠的脸色越发僵硬一脸不愿
“权当是为了梁姑娘和姜姑娘”奇铭笑道
“”言漠铆足了劲忍下不甘,大吸一口气对着大门吼道,“一日不忠,百世不容王爷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整座京城顿时震三震大街小巷中都隐隐回荡着那句王爷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哈”言漠死盯大门,呼出粗气别提有多不情愿
奇铭反而很是得意,想想都觉得甚是高兴
如此一来,城中百姓们离得远的近的多少都听到了一些八卦流言以极快的速度立马传开
“益安王妃也太狠了听说给那姜姑娘下了药还逼疯了梁姑娘”
“我听说是那姜小姐有了身孕,王妃故意气她,硬是让她小产那日姜府接人,姜小姐躺在软塌步辇中,身子虚得很街上好多人都看到了”
“嘿你们都不知道真相其实是益安王妃不会生育所以王爷想纳妾,谁知不会生育就算了,还要独占王爷哎呦益安王何许人,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难缠的王妃呢”
“是呢成婚也有月余,王妃的肚子一点消息都没有呢”
“哎呦他们那样也叫成婚吗宫中何时摆过宴席你们别忘了,益安王素来的手段这些个大人的女儿啊,王妃啊都是幌子其实,他有断袖之癖”
“哦那事我知道听说宰相的大公子也是难得的美少年两人站一起那是美如画呀”
“哎呦,斗来斗去,原来益安王妃的最大情敌,是那宰相公子”
“呵呵呵可不是嘛”
虚虚实实,不甚真切,反正大家在意的也不是真相,而是这点可以拿来上来,不管不顾地在人多的路上就议论起来这不,岚伯奉命前往皇宫大门接殷嬷嬷去王府,回府途中就听到有人说益安王妃小肚鸡肠陷害梁姑娘和姜姑娘
岚伯将车驾得并不快,毕竟殷嬷嬷年纪大了,便想对着市井小民怒骂几句谁知他还没开口呢
“王妃何许人也是你们可以妄论的”殷嬷嬷掀开车帘怒声道
“先前王妃为了受难的女童,还有枉死的少女操碎了多少心你们都忘了”岚伯跟着怒道
那些议论的百姓一看是王府的车驾,赶紧作鸟兽散惹不起惹不起
岚伯与殷嬷嬷就是这样,边时不时联合起来护短,边回的王府
岩茗院。
“大当家,你也别不高兴了”齐运给对方斟茶,劝解道,“不就是说了那么一句话嘛大丈夫能屈能伸”
言漠坐在主屋中,思绪并不在那句喊话上经过几番观察,她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狐狸身边的人向来训练有素姜诗诗怎么就知道了李含的死讯,而且正巧是自己不在王府之际想到先前狐狸总会故意放出流言来混淆视听她,不得不怀疑起来
“诶大当家你去干吗”齐运跟上对方的脚步
言漠浑身泛冷,快步来到副屋
奇铭坐在书案前,见到言漠的裙摆,先是露出一笑,抬眸望去:“”接收到对方凌厉眼神的他收了浅笑,“我还以为能瞒过你呢”
“狐狸”言漠生气道,“姜姑娘”转念一想,她放低了音量道,“姜姑娘小产是不是你的计谋”
齐运刚跟进来,就觉得气氛紧张地让人窒息,赶紧收回脚,站在门口竖起耳朵聆听
“”奇铭没有立马回答,将一叠文书放好后才起身道,“确认了李含的叛徒身份,这孩子留不得言儿,你知道的若是让姜姑娘生下孩子,别说她,就连整个姜府都难逃罪责”
“孩子何其无辜”言漠咬牙切齿道
“”奇铭面露些许不忍,蹙眉垂眸没有再说话
言漠盯着对方,胸膛因为生气剧烈起伏着,她知道奇铭说的不无道理,但是她无法认同
“若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奇铭无奈道,“我定会选择保下所有人”
“”对上目光,言漠知道对方说的是真心话其实让她生气的除了奇铭的作为,还有自己的无能难道真要姜府上下几十口人去换一个孩子吗就像当年的莫家若是能用自己一条命换得莫家全家人的安宁,她愿意总比一人背负血债独活于世要好想着想着,她无力再争辩兀自忧伤起来
正当此时气呼呼的岚伯领着气呼呼的殷嬷嬷进了岩茗院,见主屋无人,殷嬷嬷直接来到副屋手上还捧着一托盘的膳食
“这些市井小民不知真相还喜欢乱嚼舌根王妃为了梁小姐和姜二小姐受了多少委屈又劳碌奔波了多久都是为了救她们最后竟都成了王妃的不是”
“”那些忧伤被老妇人雷厉风行的模样赶走了不少言漠睁大了自己的圆眼她还没见过这样的殷嬷嬷
“王爷、王妃娘娘。”意识到自己失了礼数,殷嬷嬷赶紧收了心绪,上前行礼道,“姜姑娘确实是肚子争气,可惜那不是王爷的孩子这些都是滋补的膳食这碗是王爷的,那碗是王妃您的,奴婢就不信王爷王妃感情好着呢定能早日诞下麟儿的”说着说着她的表情都亮了
“呃”言漠试探性问道,“今日不学礼仪了”
“不学了”殷嬷嬷蹙眉阖眼微摇头,回答地极为肯定随后一脸自信道,“今日奴婢定把毕生所学的男女情事都让王妃知晓一遍”
“”门外的齐运与岚伯同时瞄着屋内人一个是兴奋的眼神一个是想为他人捏把冷汗的眼神
“”而奇铭与言漠却是同时沉默,只是一人是嘴角抽抽,一人是兀自含笑垂眸忧伤的乌云因此迷离消散
皇宫。
自从沈尚书进宫面圣,就被皇帝扣押在转案台不得离开
吴照审问赵情毫无所获后,只能写些模棱两可的话语进行汇报皇帝看完吴尚书的汇报文书就往地上一扔,勃然大怒下令将沈尚书、沈小公子一起打入天牢待审
“”礼部洪尚书此刻正巧在勤政殿汇报礼部事宜,捡起文书浏览了一遍,见皇帝大怒,他赶紧道,“陛下息怒,沈尚书向来忠心耿耿定不会如此糊涂沈小公子年幼无知,此事定是对方早有预谋”
“你不用替他们求情”皇帝不悦道,“来人软禁沈府任何人不得出入”
“是”侍卫统领领命便带着一批人马出宫去了
“”逆鳞难触见如此情形,洪尚书只能垂首,不敢再多言,汇报完事情后便恭敬退了出去
因为沈尚书暂时扣押在天牢,一切事务落在了兵部侍郎徐智的手上,作为兵部长史的匀世康也变得繁忙起来,频频入宫递送文书
太子汇报完事情从勤政殿出来,正好见着手握多本文书的匀世康,便拦下对方,威严道:“匀大人,是不是忘了什么”
“”匀世康垂眸转着眼珠,思索了一阵,恭敬道,“殿下此事关乎下官的性命,不到万不得已下官不敢将分赃册拿出来陛下若是不相信下官,那我就是死路一条呀”他恳切道
太子:“大人莫不是信不过本宫”
“啊”匀世康把腰放得更低了,“殿下哪里话那是下官的保命符还请殿下高抬贵手让下官枕着它,也好安心入睡”
“”太子盯着对方沉吟片刻,“罢了,匀大人的安眠枕,本宫总不能强要。进去罢,父皇还在等你呢”
“谢殿下谢殿下”匀世康赶紧哈腰连声道谢,行完礼才进了勤政殿
益安王府岩茗院。
言漠早就灵魂出走,硬是听完了殷嬷嬷的一通长篇大论
殷嬷嬷:“王妃娘娘,奴婢所说可都记住了”
言漠横着上眼皮道:“殷嬷嬷我是不是忘了告诉你,我曾神隐过两年,我那仙人师父曾耍过的招”说着她开始面无表情地演起来,又是扭着头虚闻又是壁咚又是夸张地甩开外袍脱衣,还上腿摆弄着诱惑睡姿大有一种禽兽发作的模样,“可比你说的这些”她开始学着摆弄各种小姐姿势,又是兰花指抵住下巴,又是袖子遮面,又是含羞侧坐,试演出一种女子该有的娇滴滴模样,“有劲多了”
殷嬷嬷一副标准站姿,失望道:“看来王妃只听了个开头奴婢说的重点都在后边呢”
“哎呀”言漠起身双手环胸道,“嬷嬷刚才说的,总结一下就是人体的柔韧度”说着她抬脚来了个一字马接着对着屏风棱柱来了个身体电波接着还有,双脚一交叉,来了个连续顶胯
殷嬷嬷一惊赶紧张望门外,是不是有除了益安王以外的男子经过发现外面静悄悄的,一回头就见王妃一脸高傲地看着自己
“如此这般,可算我学会了”
“王妃聪慧”殷嬷嬷赞许地笑道
“啊”言漠吁出一口气道,“可以放我去洗澡了吧”见对方垂眸一笑,点点头,她可算如临大赦般准备前往浴池室
副屋内,好不容易收回目光的奇铭还是没忍住,笑开了花想到言漠刚才那些柔软诱惑的动作,他就合不拢嘴自己反复在心里回味了好几遍后,他才拿起肖韧送来的书信,拆开看起来
信上的内容很简单,交代了现在肖韧与青木辉的所在位置,以及青木辉的一些日常举动,暂不见异端。随着书信一起捎过来的还有一个宝袋,信上说里面放着一份小礼物。
奇铭拆开宝袋拿出一看,竟是一只机关松鼠长相可爱,四肢灵活,但就是不知道怎么激活他里里外外摸索起来,发现松鼠的头可以往上掰动
啪的一声机关松鼠极为灵活地逃窜起来依着奇铭的手臂就是一阵攀爬而后纵身一跃借着桌桌椅椅一路跳出了副屋的大圆窗直奔主屋
奇铭身形矫健蹬脚一跃旋转着钻出了大圆窗踏踏两步紧追而去
此时主屋内无人,三级警戒未解,能进岩茗院的婢女本就没几个,现下都有事情做着,而殷嬷嬷也伺候着言漠一起去了浴池室。
机关松鼠鬼灵精般直奔里屋卧室跟着的奇铭兀自绽开一笑,潇洒一甩衣袖负于身后,优雅进入
文学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