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线第一场战役,便是北朔奇袭凌州,他们利用蓄水“泄洪”法,行小船从背后绕至凌州,杀了中原看守兵,后与正面由万尔、托托勒率领的军力共同夹击凌州城,占领凌州后,便火速清理了小船,是以,中原兵一直不知道凌州奇袭的原委。如今,随着天寒,几近干涸的莽云河早已结冰,加之中下游污染严重,凌州奇袭后,莽山北朔兵便派人严加看守河流上游,管制水源。中原兵亦然,派人看守中下游,以防对方使诈
凌州、莽州城内虽有水井、小湖泊供给水源,却还是略显紧张因此,夙峻通过峡谷直奔莽山除了占领北朔的基地,另一目的就是夺得清水来源
面对所剩无几的北朔守兵,夙峻拿下莽山基地可以说是不费吹灰之力虏获北朔兵后,他派人看守水源,自己领着一队人马往回奔
莽州北城门,路口战场,石坑上。
“大当家是你吗大当家”
“言儿”
“王子”
那石头缝本就小得可怜,还硬要挤下三个脑袋奇铭与万尔凑着那点缝隙使劲往里瞧
“王子王子”
“放心”言漠挥着手道,“王子没事只不过,腿肚子被夹住了”
“啊王子”万尔一听又慌又怒,“肚子被切了臭女人我要杀了你”他粗暴难听的声音震得谨护卫和奇铭不禁皱起五官
“”面对石坑的回音扰乱和对方的耳力,言漠只能无语扶额,再次大声喊道,“石头夹住了他的腿”停息一瞬后,“朔邑没事”
只听上面沉默了半晌,万尔终于明了情况后,大喊道:“王子莫急我这就来救你”
“喂”言漠赶紧阻止道,“你别乱动石头互相承重乱动会伤了朔邑”
又听上面沉默几息,万尔瞬间暴跳如雷:“他奶奶的爷爷的托托勒找托托勒他一定有办法”
“喂万尔”言漠继续喊道,“把你的神奇靴子给我”
见万尔像只无头苍蝇般手足无措,奇铭赶紧拉住对方:“把你的神奇靴子扔下去”
“神奇靴子”万尔回神一声大喊,见对方忍住嘈杂指指自己的铁靴,他才明了道,“是说飞健步”
言漠:“啊原来它的本名叫这个就是它,两只都给我”
“你要干吗”万尔听到言漠的声音,十分不放心地向下问道
言漠:“你们小王子的飞健步撑不了几时,可以不用给我你的飞健步,等着收回一个缺胳膊断腿的小王子吧”
话音未落,哐当两声两只飞健步从石缝中直直落下听到对方把小王子说得极为刻意,万尔心中已然明白,益安王妃已知事实其他都不重要,救人要紧
言漠:“我还需要火把和打火石”
地面上,几个身影闪动,不多时,便有三只未着的木火把落下,接着是打火石
获得道具后,言漠拿起打火石点着火把照亮了石坑,也照亮了朔合戈的腿
“我的内力被封,用你的内力击打这里”言漠指着五变甲道
朔合戈脸一红:“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五变甲的核心区域就在心口处,那里对十五六岁的少年而言,确实有点过分言漠低头看看五变甲,不耐烦道:“想不想出去了”
奇铭、谨护卫在石缝上看不真切却听得真切,脑补出来的画面让人牙痒痒,满满的恨意溢出体表弄得万尔不得不扭头,疑惑地看看他俩
石坑中,随着细微的声响,巨石再次微小移动着
“快废什么话”言漠催促道,“先是这里,再是这里最后是这里”
“”朔合戈拧巴着五官,两指一并一起势,短小而黑的内力剑气微微闪动,按照对方的指点直击目标
钉钉索索一阵响言漠用绳索五变甲捆住两只飞健步,将其推进巨石中
“嗯”言漠使出吃奶的劲,奈何石块太大太重,没有内力的她额头上全是汗珠,也未能将飞健步塞进巨石石缝中
“”朔合戈见对方确实是真心欲救自己,又想起之前的战役中,言漠也曾救过孟极,他不禁反思,难道是自己心胸狭隘了吗想着想着,他扭动着身躯,凑近对方,“我配合你”
“”言漠侧头凝望对方,“需得小心,一个不好,你的这条腿可就真废了”
“废什么话,想不想出去了”朔合戈没好气地轻声道,“自己种的果,我自己吃别拿那些女儿家的心思揣测我”
言漠不禁扬起一边的嘴角,朔六王子年岁不大,倒是个有担当的男儿
“我数一二三一、二、三”
嘁的一声朔合戈的内力在完美配合下击出一举将飞健步塞进石缝中撑开了一点缝隙他扭拉了许久,终于脱险
“啊”朔合戈活动了一下酸麻的腿脚,腿是保住了,但脚踝有轻微扭伤,他的余光瞥见黑铁剑一角,心想,战败已成定局但自己的体力微占上风,趁机夺剑挟持益安王妃,对北朔兵而言百利无一害他一凝神准备起势
锃锃一声响微红剑气闪烁着光芒直指朔合戈的咽喉
“你”朔合戈不敢相信地盯着对方,“你竟然也会剑气之剑不对你的内力”
“刚才击打五变甲时,我略施小计,让你给我解了穴位”言漠得意地笑道,“安置飞健步时,正好给了我恢复的时间,所以,收起你的那些歪心思这场战争必须停止”
“我”朔合戈蹙眉别过脸去,“只是不想北朔兵受苦这场战役我已经输了”
言漠:“你放心太子、益安王与我都会力保北朔兵之安虞只要你肯投降”
朔合戈沉默良久才道:“要我投降可以,但有一个条件”
言漠收了微红剑气,捡起地上的黑铁面具扔给对方:“是这个吧”趁对方接物品之际,她收了五变甲,将苍泣插入腰间剑鞘,拿上黑铁剑站直身躯。
“”朔合戈没想到对方如此了解自己的想法,扶着石坑岩壁将面具戴上,“不得折辱我北朔兵”变回了他一贯冷静深沉的语气,再次成为朔邑。
“定当竭尽全力得罪了”言漠双眼沉稳,掷出五变甲捆了对方,内力加持对上面大喊,“退出洞口五丈开外”
上面的三人,此刻听得极为清晰,纷纷让出空间
言漠长眉一拧掷出几道微红剑气,它们呈现圆形,直直钉进洞口岩石中随着一阵碎石掉落言漠拉上黑铁身影几个踏步飞越而上用黑铁剑击开那些挡道的石块
轰隆一声巨响石坑塌陷众人紧张
随即烟尘弥散而出红白身影窜出烟尘落地之际,立马调转黑铁剑的剑锋将其架在朔邑的脖子上,愣是让那万尔刹住了冲上前来的脚步
“北朔战神已败还不缴械投降”言漠一声历喝
“那不是四”万尔正想脱口而出,却见黑铁身影无声无息地对着自己摇头,此刻说出事实只会更乱军心,四王子昏迷未醒,一旦暴露六王子真身,北朔战神又将如何延续
北朔兵得知朔四王子被擒,面面相觑,踌躇不敢冒进
太子带来的援兵将领见状,正想下令包围所有人金甲人迅捷一掷御正剑堪堪插进那将领脚前的土地中
谨护卫这才注意到陆七的举动,盯着那个将领一瞬不瞬,硬是将对方盯退了下去
言漠趁此时机,一步步前进,接近奇铭与谨护卫朔邑的腿脚不便,微有一瘸一拐
万尔因为气愤,从鼻子里呼出的热气急促变化心想,臭女人王子若有三长两短我定扒了你的皮
正值两军僵持之际,忽闻一声马匹嘶鸣,快速接近中原兵纷纷让路
“末将来迟还请太子殿下恕罪”夙峻跃下白色骏马,脚步飞快,行礼叩拜道
“大将军请起”收回配剑的金甲人威严有礼道。
夙峻:“莽山北朔军营已被末将拿下,凌州城、莽州城的水源得以扩充抓捕北朔俘虏共一万余人,等待殿下发落”
见到活着的夙峻,万尔与朔邑已经无暇惊讶,得知莽山军营已被掏空,心中滋味更是苦涩难辨
金甲人听完汇报,看向益安王,其实是看向谨护卫,见真正的太子点头,他大步向前,高举御正剑,大喊一声:“只要北朔投降不可杀害任何一人”
“本王子如何相信你”朔邑沉声道
“大胆太子一国储君乃是一言九鼎”退下的那位援兵将领没好气道
陆七来到战场后,已经感受到益安王与王妃的行为目的,他上前一步,与夙峻悄声商量了几句,最后犹豫再三,他悄悄回首看了看谨护卫,露出头盔的唇线抿得极紧,最终他再次高举御正剑,大喊:“受降后,所有北朔兵归还朔四王子带领”
万尔与朔邑同时惊讶
“”奇铭与谨护卫互相对视一眼,随后他幽转眼线,看向朔邑道,“这是我军最大的诚意,还请朔四王子还北线一份安宁。”
黑铁身影沉默良久,垂眸向后虚看了眼言漠,终于垂首道:“我军愿意投降”
战争终于结束,阴云开始散去,曙光乍现温暖了万物
一瞬间,洪亮的欢庆声此起彼伏,中原将士纷纷喜极而泣各方将领开始奔走善后,处理北朔俘虏言漠也放开朔邑,拿着黑铁剑跟着谨护卫和奇铭走了。
须臾后,树林隐秘一角。
“殿下恕罪”陆七恭敬下跪,正色道,“属下不该自作主张”
“快起来”谨护卫欲扶起陆七
“殿下恕罪”夙峻这才知道,谨护卫才是真太子,“那是末将的主意”
“都起来罢此事,你们做得对”谨护卫接着扶起夙峻,“如今,战事终于停歇,乃边境百姓之幸大将军连日征战,劳苦功高,何罪之有”
夙峻:“凌州失守乃末将之错末将有负皇恩”
谨护卫:“对了当日凌州为何失守此事一直未解”
“凌州失守当日”言漠上前一步,行礼道,“北朔兵在上游悄悄蓄水,利用蓄水下放,行船来到凌州后方,与前方兵力形成夹击之势,这才奇袭攻占了凌州。”
“蓄水”众人纷纷惊讶
“原来莽云河的水提早干涸并不单单因为污染”夙峻兀自嘀咕,随后再次请罪道,“请太子殿下降罪是末将疏忽,未能发现敌军的计谋”
谨护卫:“大将军言重了此番反击之策,安抚使已经给本宫讲解了一番,大将军身负重伤仍多方隐忍,一举拿下敌军阵营如今,北线获胜,父皇自有圣断。”
夙峻:“太子容禀,此番战役最大的功臣当属末将的副手白大脚,他深思远虑,屡出奇招阻挡了北朔的多次进犯还有益安王和安抚使,鏖战敌军主帅才让这场战役早早结束”
谨护卫听着,偷偷看了弟弟与言漠一眼,百味杂陈,最后还是勉强挤出笑容道:“本宫明白。为今之计,先安顿好北线,回京禀呈父皇后,自是论功行赏。大将军且先退下,本宫还有事要问询安抚使。”
夙峻:“是”
半个时辰后,双方整顿妥当,北朔俘虏全数归还,由朔邑带领,但兵器全数收缴包括朔邑的那柄黑铁剑,依然在言漠手上
朔邑站在剩余的五万北朔兵前端,面对金甲人,他领着众人下跪,却被金甲人一手扶住
朔邑:“”
金甲人:“朔四王子为了边境百姓,愿意投降,乃是英雄君子所为,本宫英雄惜英雄,此跪可免”
朔邑沉吟良久,大摆双臂,垂首行礼道:“谢太子殿下”
随后,双方进入商讨投降、受降仪式的流程,暂且扣押了万尔与托托勒,让朔邑带着北朔兵回了北朔地界
伤兵退下,中原后方兵力开始清理战场
莽州军营内,齐运等得那叫一个着急翘首以盼也不见大军凯旋,急得他跺脚踱步,根本停不下来听到小兵通报,战役大捷后,他飞一般地冲出去直奔前线找言漠,找王爷、封止一行人
跑遍大半个莽州城的齐运上气不接下气,见人就张望,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他激动道:“大当家”
“齐先生”言漠见到亲人才觉一切尘埃落定,新伤加上劳累,她的声音有些不稳,“我想念厨婶的手艺”神经一松扑通一声她在五彩斑斓的日光中倾倒跌进奇铭怀中
“言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