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蔚蓝,秋风徐徐,马车轱辘辘响,与此应和的还有一阵悠扬的清唱
“蝶梦百花收残雨,西窗台下,一镜雪衣添一曲。千叶成荫春未去,偏护星星,爱看情丝葳蕤绿”细雨炊烟扑簌簌,蜿蜒歌声如心诉
奇铭拿着一把小阮,给自己的歌声打着和弦,唱到关键词时,还时不时抬眸笑看身边人,那眼神,那唇线,真是教女子看了心动,男子看了自愧偏偏
言漠和小玉公子观赏着车外的风景,本来听着优美的歌声,衬得这风景更是不错。可,偏偏那道动不动就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让她极为不爽老是打断她那观赏美景的闲情逸致是以,此刻,她正怒白双眼,射向弹唱之人
接收到的哪怕是怒意,也让奇铭笑得合不拢嘴,继续唱着软音小调,继续扰乱他人的思绪
“姐姐。”竹水刚煮好茶,为了安抚王妃,他赶紧给对方递上一杯香茗。接着他又给王爷递上一杯,唱了许久也该渴了
言漠刚仰头一口闷见新杯子,她二话不说拦手夺过,戏谑地望着奇铭,笑道:“小玉,我和你说,姐姐从没用过这么高级的点唱机今日不如点他个十首二十首,不间断”说着她把茶杯给了玉凌州
竹水和小玉公子面面相觑,一来呢,他俩好奇点唱机是什么二来呢,王爷和王妃要打情骂俏,能不能别扯上他们两个呀
“点唱机”奇铭不疾不徐地问了一声,眼神一示意,竹水再次递上一杯新茶,他啜了一口润润喉,虽说词汇奇特,顾名思义,他还是能猜出点唱机的意思,故而问道,“言儿想听什么”
言漠思忖着,和师父过的那两年神隐生活里,她也是听过一些曲子的,不过没大注意,都没记住名字,大致只记得什么水调歌头、蝶恋花要说印象深刻的,倒是那几首
“东风破有没有发如雪有没有青花瓷有没有”
奇铭准备再次喝茶的举动停住了这几首好似,他都没有印象
见到对方顿住,言漠得意地哼笑一声:“我就要听那几首,不会呢,就别唱啦”
奇铭不禁蹙眉:“是哪几位名家之作”
“我只管听曲,从来不记演唱者,所以我也不知道是哪位名家之作喽”言漠说着,脸上的得意更浓了几分心道,吃瘪吧你,臭狐狸仙人师父爱听的,恐怕这里没有呢
“陆九”奇铭放下小阮,对外喊道
“驾”陆九正赶着车,听到主子叫唤,侧身探进来半个脑袋,“主子有何吩咐”
“查一下,东风破、发如雪,还有青花瓷,出自哪几位乐曲名家之手。”
“是”陆九应承完,转回脑袋,嘟哝重复着那几首乐曲的名字,有些不解地问着身边人,“王爷精通音律,竟还有他不知的乐曲名家”
坐在其身旁,一同驾车的是护卫高三。高一、高二留守王府,继续监视各方行动。这次出行的护卫,以陆九为领头,高三到高六四位护卫一起随行,剩下的几位正和齐运、憨子同坐另一辆马车,跟在主马车后面。
高三挤眉弄眼地笑道:“能让主子觉着奇怪又刁钻的事情,定是夫人想的”
言漠在车里听着,看到奇铭一脸疑惑未解的模样,别提有多高兴拉着玉凌州终于可以好好欣赏车外的风景啦
赶了一天的路,傍晚时分,两辆马车选了一个僻静处,开始生火做食,高姓护卫们往四方散开,各自搜寻美味。这次,为了避人耳目,奇铭一行人都是避开主城区,偶尔走走官道,偶尔走走小道
一炷香后,护卫从临近的城镇中、农户家中分别购买了美味的熟食和酒,回到僻静处准备加餐。而此时,天色退去最后一抹霞光,已入夜,几颗星星闪着微光挂上天幕。唯独去寻水的陆九还没回来,大家给其留好食物酒水,便开吃
齐运领了一坛酒,一边喝酒吃肉,一边随手拿起憨子的画稿,就着火光欣赏起来。这一路上,尽管马车颠簸,憨子也不忘随手画几笔,待马车停下,他趁着日光的余晖,更要多画几幅
“行了”齐运夺过憨子还在画的手稿,“天色暗了,再画眼睛还要不要了快吃罢”
“就最后一点”憨子不依不饶地扯着画稿,给其添上最后的那几笔
齐运知道对画师来说,稿子可是生命,他倒也没太用力扯,就是监督着憨子赶紧收拾了画具画稿,认真用膳
言漠不想其他,只想着眼前还在烤着的叫花鸡,见竹水偶尔递上一盘熟食,她就传给小玉公子,留着肚子塞烤鸡
奇铭抿下一口酒,垂眸看到酒坛,忽而回想起北线军床上发生的点点滴滴,小心思就开始幽转,拿来一个酒碗,给言漠倒了一碗,笑着递上前去,眼中的星点晶晶亮,满是期待与暗思
言漠拨弄了两下柴火,眼线斜垂,再想掩藏也藏不住她对酒的兴趣大家一向不让她喝酒,今日狐狸这是转性了
见对方就要拿过酒碗,奇铭转念又一想,就言儿一杯倒的酒量还是别了,硬是收了回去
言漠刚高兴了一下准备拿过酒碗就不让了气愤玩我呢她生气地起身,更往小玉身边坐去拉开与狐狸的距离
“言儿莫生气”奇铭分辨道,“我本想给你的,只是”
“解释就是掩饰用不着”言漠没好气道,“不就考了你几首曲子嘛你就接着记恨吧我不会再上你的当”埋汰完,她接着炙烤美味,不再搭理奇铭
奇铭起身靠近,还想哄上两句忽然,多情的眼眸倏然一睁空中传来一声隼击锋鸣之声他警觉向后望去
与此同时,大家都警惕起身,拔出武器,一时间,兵器出鞘声此起彼伏
紧接着啪嗒数声几只羽箭高高射中大树的主干藏于树上的绿色竹筒纷纷炸开,流泻出一股浓烈的冷烟竟像瀑布一般往下流窜
言漠一警觉蓄力掌风一击吹散了头顶上的部分浓烟出手一抓就把玉凌州藏于身后
“屏住呼吸”
玉凌州赶忙上手捂住口鼻大家也纷纷照做
预期将要袭来的危险并没有出现,顿时,场内一片寂静
“嗯”忽然,高四捂住胸口开始趔趄哐当一声,武器落地的同时,他浑身一瘫软,重重摔在地上惊的齐运尖叫一声下一刻,他也浑身一软,倒地了
“齐先生”憨子赶紧扶住对方,奈何承受不住重量,只得先将人拖上马车躺下
“高四”高五、高六上前准备扶起高四,不想刚蹲下身,就觉全身无力,也倒下了
“啊齐先生你怎么了”憨子看了看倒地的护卫,紧张地问道
“是是”齐运使出吃奶的劲,“十香”
“十香软筋散快运功”奇铭一见大家模样,便怀疑是此物,如今他的四肢也开始瘫软,趁药效还未全部发挥,他立马盘腿而坐,运功排解药力
高三正想照做,已经来不及扑通一声倒在竹水身边吓的他一跳而起对于自己这么有力气,竹水不禁怀疑,为何他没有四肢瘫软的感觉,那些护卫都是身怀武艺的人,照理说,他这种普通人,药效本该发挥的更早呀
“是食物”高三勉强扭着脑袋,看出了竹水的疑虑,勉强开口含糊道
言漠一听,赶紧查看玉凌州,刚才那些熟食都被弟弟吃了,难道
“姐姐放心。”玉凌州覆上对方的手,“我无事”
言漠亦感觉了一下,并无不适,她观望着大家,思忖着,憨子、竹水、玉凌州和自己无事这几人的共同点是都没有喝酒
“是酒酒和这烟相互作用才能发挥药效”说着她赶紧上手运送内力,帮助奇铭尽早排出软筋散“憨子小玉把护卫们都抬进马车中一定要他们躺着竹水把柴火围成圈”
“好的姐姐”三人同时回应,动作迅速
憨子与小玉互相帮衬,拖拉拽提,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将护卫们都抬进了马车中只是苦了他们和齐先生挤在一辆马车中,姿势不甚好看,不是你的手肘盯着我的脸颊,就是他的脚底板正好就在你的鼻子下面模样很是滑稽
“哈哈”憨子擦着满头大汗,“多担待啊实在太沉了委屈你们先这样待一会”语罢,他出了马车,来到言漠身边,“姐姐接下来怎么办我们不逃吗”
此时,言漠已经搀扶着奇铭坐进主马车中,驱赶着马车,让两辆马车挨着,抽出苍泣和坐板吩咐道:“憨子,拿上火把,还有这个小玉拿出噼啪弹”见对方两人照做后,她才继续道,“这一路上,我都没有发现异样,想来,敌人与我们还有一段距离。为了不让我们察觉,敌人的人数不会太多江南路途遥远,现在逃了,之后肯定还会遇到不如就此引出敌人反其道而行摸摸对方底细”说着,她拿过酒坛子,给干柴倒上酒水,指着一处道,“竹水,拿上木板你和憨子躲在那,用木板当盾牌听我口令,随时准备点”话音未落,一阵箭雨越空袭来
“快”言漠轻功一飞,停在半空中噼里啪啦地甩出剑光与剑锋砍断了羽箭群“小玉,守在圈内别出来”语罢,她一步飞越,来到高树上
与此同时,不远处,一群黑衣人就着月色集结飞身而来行动训练有素的模样,不像一般江湖杀手
高树之外,竹群组成一个圆形空地,竹叶飘飘,风力凌厉,黑衣布料飒飒作响说时迟那时快躲在高处的言漠先发制人,运起内力,通过苍泣稳稳掷出数道剑气
黑衣人们齐整的队形因为躲避剑气而散开纷纷落地
“侧锋大摆”言漠抓准时机,利用地理优势,蓄力大甩一剑顿时一阵隐形的剑锋如浪翻涌在目标地爆开来
几声闷哼两三个中标的黑衣人险险擦肩,受了点伤,但这并不能阻止他们行动有素地继续进攻气氛陡然紧张
越出竹群的言漠在月色的逆光下,看清了来人,约莫十五六人莫说狐狸中了软筋散,就算没中,还有内伤的他也不适宜开打正因如此,言漠的愤怒才更甚非要抓住对方看看到底是谁
眉眼沉静,寒气逼人言漠眼中迸射凌厉寒光,步法流转旋身使招以极快的速度将一众黑衣人伤的伤杀的杀招招见血
“第五阵型耗她体力”为首的黑衣人一声历喝,重整队形围上目标配合默契地接连出招速度之快招式之多变
“哼”言漠小时候就玩过圆形阵,那时候她还太小,不懂如何使用狡诈,如今她暗自哼笑一声,故意露出招式的破绽,让黑衣人继续围攻自己但在每一招破绽下,她的反击极为迅速难挡几招下来,黑衣人们也明白了,被玩的他们自己正准备散开
机会就在此刻言漠一脚踏上敌手的剑尖,借力后翻身在完全颠倒的世界中,她精准出击利用苍泣掷出一排蓝色剑气它们正好形成半圆形一一射中敌人
剩下的黑衣人趁机出剑纷纷刺向言漠准备点手落地的那一处谁知目标利用腰力空翻,眼睛都不带眨一下,以脚落地同时再出一记排排剑气将他们全数击中
言漠来到带头人跟前,一甩苍泣冷冽的剑锋,直抵对方喉咙:“说是谁派你们来的”
为首者只是看着对方,弯起嘴角,得意地就是沉默不语
嘶啦一声言漠砍了对方大腿一剑:“说不说”
“呃啊”为首者只是低吟一声,依然狠狠盯着目标不言不语紧接着,他又闷哼了两声因为对方又给了自己几剑剑剑斩破皮肉,深可见骨
见对方始终不愿开口,言漠一剑封喉杀了其他人,拿下黑衣人的一条腰带捆绑了为首者,拖着前往僻静处
“姐姐”玉凌州还拿着噼啪弹,迎上前来
“别出来”言漠一声历喝,“敌人恐有后援不可松懈”
话音刚落,果然又一批黑衣人从另一个方向越空而来不仅如此,还有一批黑衣人从对角的方向同时越近
不好怕是一场硬战言漠心头一紧将为首者扔进柴火圈
“小玉看紧他憨子点火”
憨子的心已经吊在了嗓子眼里,听到姐姐的命令,他想立马上手点火,奈何手脚不听使唤幸好竹水在一旁帮忙拉起他的手就是果决一点轰隆一声,柴火圈蜿蜒烧起形成火墙
言漠见状,蓄力一摆苍泣轰出一记内力浓厚的剑气震荡着树枝与毛竹荡漾开去一时间,零碎的树枝与剑气混为一体,噼噼啪啪地打中那些飞在前面的黑衣人
玉凌州也不示弱运起内力,利用火墙点燃噼啪弹,用力掷出将另一方向飞身而来的黑衣人轰下了一批
言漠一步踏越,准备飞身迎敌谁知脚下竟是一软
“呵哈哈”那名为首者已经等待多时,此刻一见,便低低笑起来眼神中的狡黠与不屑更为浓烈,即使他已经无力站起,语气依然怪异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开始浑身乏力使不上力气呀”
言漠用剑撑住自己,不敢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