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
私宅内,言漠被尤亦男唤出屋,就看到远远的火光
“是码头走”
战船上,山匪们趁着益安王人手不足,撞开看守的奴隶,放了一把火就想营救朱望山与帮主本就属于他们的战船,山匪再熟悉不过,哪里藏有武器,哪里藏有火油都一清二楚
奴隶们尖叫着,纷纷跳水下船眼见着一艘战船付之一炬
奇铭刚出船舱,就见山匪们挟持人质,冲了进来
“放了大人和帮主不然我杀了他们”
“王爷我劝你别乱动那艘船上还有我们的同伙,让那些奴隶上船的可是你们”
奇铭微蹙眉心,是他的疏忽,才导致的这般局面
“下船我就放了他们”
奇铭沉吟一息,拉着弟弟与对方缓缓换位
山匪们见局势终于反转,待益安王下船后,他们放开一半奴隶,启动船只接应另一艘船上的同伴
当言漠赶到码头的时候,落水的奴隶们正陆续上岸,她大步来到奇铭身边:“出了何事”
九殿下见哥哥不说话,解释道:“山匪们挟持了人质,放火烧了一艘战船朱望山逃了”
言漠放眼望去,看到最后一艘船上,奴隶们被绑着,船沿边站着几个山匪,正举着火把,准备随时放火的模样当另一艘船抵达船尾后,那些举着火把的山匪齐齐后撤,准备换船,就在他们将要登船之际,她一警觉飞身便是一越因为那些山匪准备抛下火把,点燃全是奴隶的那艘船
空中银光一闪奇铭一直盯着那些山匪,他早有准备,提前打了一下弟弟身上的五变甲,借力飞身比言漠更快抵达船只甲板,险险接下即将接触火油的火把
谁知空中再次抛来打火石石头撞在木桶上,发出咚咚声响,滚落着擦出火花
刚落船的言漠与奇铭同时一惊
两人极速扭转腰身,同时轰出内力吹动了那些细碎的火花
但是打火石撞击甲板之际,再次擦出火花就那么零星一点,将甲板上的火油轰隆一下全数点燃
言铭二人极速闪躲开始救人
山匪们将奴隶捆在距离火油不远处,就是为了让益安王救人,以此拖延时间
朱望山的战船就此开足马力,驶离码头
环绕蛇仙岛的厚云在凌晨的冷色下缓缓下探,好似拉丝的棉絮从天际垂挂而下霁霭丛生,迷乱了众人的视野
一刻后,被绑住的奴隶们接连逃下船,个个心有余悸,连番受难后,真心觉得人生不易原本有朱望山的战船,运送奴隶们绰绰有余,如今,两艘战船被烧,众人再次面临船只不够的难境
言漠见大家还算无恙,远眺望去,朱望山的船只已经驶远了,被霁霭吞噬而那船上,还有几名被山匪劫持的人质,一旦他们逃脱,那些人质的命运可想而知
有些心力劳累的她看看腰间的苍泣,眉心蹙得更紧了青木哥哥不知所踪,百姓无法全数出海,一切都太难了,她没想到,下江南抓捕一个朱望山,竟还生出诸多变故,困境一个接一个就算铁打的人,也有撑不住的时候
同样心力交瘁的还有奇铭,其实他左肩的伤口早就裂开了,经过地牢海水的浸泡,伤势更重,但他不想言儿担心,对此不声不响
此时,从海上延伸而来的霁霭浮浮沉沉,游进树丛间,绕着枝叶变化形态
船只噼里啪啦地烧着,火势越来越大,照亮了半边天
海面深远难测,海浪层层涌动,与火势的声响呼应着,宛如空灵的歌声
当一切沉静,言漠阖眼呼出浊气,当她再次睁眼之际,视野中出现了一个白色的身影
“蛇仙”她扭头望去,脱口问出
“”奇铭诧异地顺着对方的目光望去,树丛间什么也没有但看言儿的神情,就像是盯着什么
在言漠的视野中,白发男子笑得天真和蔼,他伸手招呼着,示意对方跟上
言漠不敢移开目光,她拉扯着狐狸的衣袖,问道:“你有看到那个白发男子吗”
此刻,奇铭越发诧异,他来回望望,打开感知,虽说看不见什么,但波动的内力确实感觉到了什么
“等等”言漠见白发男子要走,她大步跟上
“言儿”奇铭紧追而去
“二哥江湖草莽”九殿下一见那两人忽然冲进树丛间,迈开步伐也追了上去
“小子快跑要被吃掉了”鹦鹉盘旋着,迟疑着还是展翅一飞,追上情郎
言漠明明奔走迅捷,却始终觉得,没有拉近与白发男子的距离穿过层层树丛,当眼前再次出现海滩一角时,白发男子一闪,不见了
“蛇仙”言漠冲出树丛,踏步在沙滩上四处搜寻,却始终不见人影直到她忽然转身,见到白蟒从不远处的树丛间游出来
言漠蹙眉阖眼甩甩头,她已经搞不清楚,何为真实但她再次睁眼后,白蟒依旧在眼前
白蟒扬扬脑袋,身躯一扭,往远处的海滩游动而去
言漠的呼吸急促了几分,她突然想起,先前,孟极将角顶在苍泣剑柄上,她便能明白对方所想她悄悄拔出苍泣,试着接近白蟒
白蟒扭头看了一眼对方,盯着银剑停下了游动
言漠将剑柄换了过来,小心翼翼地靠近:“我只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我不会伤害你的”见白蟒的蛇眼竖成一条细细的线,她倏然停下脚步,用自己的额头抵住苍泣剑柄上的月光石,以此表明心意随着蛇眼放松,她才敢继续上前,将月光石缓缓抵上白蟒的额间
海浪如同雪花一样持续拍打着海岸,霁霭在天光终于缓缓放亮中,闪出微弱而晶莹的光点宽广的沙滩上,一人一兽宛如两个交接的点,在一片晶莹中无声对话
“”可是,许久过去了,言漠什么也没感觉到她有些木讷地收了剑又试了几次,结果是一样的难道是我多心了它只是一头普通的白蟒而已
如此想着,她扭头张望着,除却梦境,她确实没有见到,白蟒能够幻化成白发男子
白蟒歪歪脑袋,抬了抬头,呼出一口气息,用气流的声响吸引对方,见对方回神,它继续游动,将人引致岸边
“你想说什么”言漠望着空无一物的海平面,很是纳闷可是,她一回头,就见白蟒不知何时,已经转身游走了“等一下”她正想追去,却见余光中,天际洒下一道天光,随着霁霭对开移动,缓缓散去,她看到海面上有东西在动
“言儿”奇铭终于追出树丛,看到言漠一人孤立岸边,几步踏越,急急奔来
言漠回望之际,才发现白蟒已经不见了零星半点的尾巴都没有
“言儿你怎么了”奇铭来到对方身边,上下看着,有些焦急地问道,“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言漠不知该如何解释,突然,她想明白了白蟒是有意指引她来此的因为海面上缓缓移动的,“是船”
“”奇铭顺势望去,虽然距离很远,但是他确实看到了帆桅,那颜色是明州水师的船而且,随着距离继续拉紧,海面上来的是一队战舰,船只不下十艘
“二哥”九殿下也是险险追上哥哥的脚步,一头奔出树丛,当他看到海面上的舰队,也是十分惊讶他来回张望,跑到言铭二人身边
海风吹拂着三人的发丝与衣摆,一会儿后,战舰缓缓靠近海岸,而领头站在最前面的是一身金甲。
“太子哥哥”九殿下喜出望外的同时还无比惊讶
太子铮拿着御正剑,一身戎装。身后跟着的是白雪。
“锦哥哥”言漠兀自呢喃着,太子会出现于此,谁也没有料到
太子铮轻功一展,飞身下船,落在沙滩上
其实,就在九殿下出宫后不久,太子铮就开始恳求皇帝,允许他出行,寻九弟去奇铮与奇锦不同,不仅充满活力,宫中诸多事宜也是积极参与。
皇帝也是许久未见如此鲜活的太子,在儿子的软磨硬泡下,他终于答应了,派人提前秘密通知明州。奈何明州生乱,密报送至姜彦手中时,太子已然抵达
太子铮在宫廷护卫的护送下,来到明州后,只要白雪随身伺候。随后,他听了姜彦的禀报,直接领着明州水师搜寻益安王的下落
要说他们是如何找到的蛇仙岛,其中最重要的是
“王爷王妃”高一、高二早就按捺不住,跟着太子殿下一同飞身,落于沙滩上
那日,高一没能追上二当家,擒获海盗后审问了一番得知蛇仙岛的具体方位,他不敢独自行动,便想先到明州搬救兵,不想,路上正好遇到明州水师出海更没想到的是,太子殿下竟在船上
如此,两方一接头,便直奔蛇仙岛
此时,天光越来越亮,言漠见到船只总算松了一口气百姓们都有救了
“参见皇兄”
“参见太子”
“免礼”太子铮拉住欲要行礼的言铭二人,很是高兴道,“原本,本宫还愁即便上了岛,寻人也是不易,不想,你们正好在此”
“太子殿下亲临,实乃这些百姓的福祉”言漠动容道,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感激,锦哥哥能带着舰队前来相救
太子铮望着言漠,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意,这番笑意与其背后洒落的天光一般,暖人心底
言漠回以一笑,感觉小时候的锦哥哥又回来了虽然,如今,她的心意有所变动,但看到如此开朗的太子,心中十分欣慰只是苦了
“”奇铭眼光微动,见到相视而笑的两人,心中泛起一丝苦味原本,言儿从不正面回应自己,他只管撩拨、紧追可从北线到明州,一切的一切都不一样了若是被肯定后再被否定,任谁心里都是苦涩的
“哎这些都不重要”九殿下无意中打断了二哥的心思,他拉着三人开走道,“朱望山刚走,还能追上呢还有那些百姓快些把他们安置喽”于他而言,最恼人就是那些不识时务的刁民如今有了兵力,有了太子哥哥撑腰,他可得亮出身份,让那群刁民好好见识一番
言漠虽然走动着,却频频回首,一声谢谢只能在心中说出,任由海风带走白蟒的真相到底为何,已经不重要了
岛上的霁霭依旧如蛇涌动,晶莹的雾气下有隐隐的五彩之光闪现
白蟒嗖嗖嗖地游进浓密的树林间,尾巴一收,没了身影几息后,就见树林间现出一个白发男子,他沐浴在金色的日光之下,回首眺望,缓缓露出天真的笑意,同时,眸中闪出一圈金色光芒,宛如日光的折射,与衣袍上的五彩鳞光交相辉映随后,他眨巴眨巴眼睛,跟随一阵过境的霁霭,不见了
人手充足后,回到码头的言漠一行人,终于可以好好处理一切了
明州水师分工明确,一批安置百姓,一批帮着益安王妃寻人,一批出海抓捕朱望山
东海浩瀚,朱望山的战船在霁霭的无意庇护下,驶离了蛇仙岛,漂泊在海面上
舱内,朱望山因为好奇,对着弟弟问道:“内力炸弹的事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朱孟辛一愣,“我哪里知道为了迷惑益安王,我才谎称自己知道”
“哎”朱望山悔恨地摇摇头,“十年前之事,不是你想象得那般简单啊以后,关于内力炸弹的任何消息,你不许插手,也别拿它做文章知道了吗”
朱孟辛满脸的不解:“为何”
朱望山见对方不愿听从,无奈道:“十年前,你能逃出来,都是我安插人救的你”
“”朱孟辛一惊整整十年,如今才知道真相
“此事关系到一个惊天大秘密”朱望山一脸正色警告道,“以后,千万别和内力炸弹有牵扯明白了吗”
“哥你知道内力炸弹的事情,对吗”朱孟辛脑子一转,问道
朱望山:“都说了别牵扯你不知道的好”
朱孟辛:“我不明白哥哥这些年到底是为谁做事明明当上了明州知州,为何要携款潜逃,弄得身败名裂”
朱望山:“这些你都不需要知道记住不管以后发生何事,到了南境,你就别回中原了”
“为何”朱孟辛一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
但,还未得到答案,舱外便有了异动
“”朱望山浑身一颤“不可能他是怎么上的船堂弟快快走他来了”
“谁”朱孟辛一见哥哥如此紧张,瞬间警觉起来,但是他不明白对方在说什么
“让你走就走”朱望山大喊一声,焦急地手脚乱颤
可惜,为时已晚墨绿衣袍者一剑一杀,外头山匪的血直直溅在舱门上
“走”朱望山一调头,用力推着弟弟,语速飞快,“以后没有哥哥照拂,你要万事小心去南境别回来啊”说着,他使出浑身力气,将人推出另一扇舱门想要直接将人推进海中
“堂哥”朱孟辛惊骇大叫,一使力就反制了对方
“他不会放过我们的只有我去阻挡你才有机会逃”
“大人真是糊涂。”
就在兄弟二人僵持之际,墨绿衣袍者已轻飘飘地落于舱檐上,一身墨袍在海风下咧咧作响他的语气冰冷无情,与其拥有两滴眼泪的面具极为不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