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诸老夫人想起了刚刚诸嬴不可置信的眼睛,和问题。
“母亲,您要杀我”
诸老夫人老泪纵横,但还是将匕首更深的捅了进去,只有那一双眼睛,带着一种难言的痛苦与豁然。
“阿嬴,你还记得当初,你父亲对女子是如何轻视吗即使我的学识比他厉害,我处理家事管理商铺的手段样样都比他强,他还是看不起我。从骨子里就看不起我。这一点,不会因为我是他同床共枕养育孩子的妻子而改变。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做的呢”
诸嬴自己都有些茫然,他那个时候是怎么做的呢
他愤怒的举着拳头,认真的对着难过的母亲说。
“娘你别伤心,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变成跟爹那样的人,我会好好的尊重娘亲你,绝对不让别人轻视你。”
诸老夫人将这段话一字不差的重复了出来,这么多年了,阿嬴说的这些话,她从来没有一刻忘记。可是说这话的人,却早就已经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诸嬴茫然的看着母亲,听着母亲在他面前说。
“我教你读书明理,让你开阔眼界。你走了三千里那么长的路,见过了无数世情冷暖,我以为你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孩子,我以为你比你那个爹强”
诸老夫人此时那双眼睛闪着洞明世事的光,那眼神令诸嬴几乎无所遁形。
“你读过那么多书,明白那么多道理,到头来,却还是看不起女子,如此浅薄短见吗”
这句话如同一柄利刃,直接毫不留情的剖开了诸嬴隐藏了那么长时间的面具。让他血色尽失。可是在受到了这么大打击的情况下,诸嬴控制不住的要反击。
他悲痛欲绝的看一眼诸老夫人。
“可我才是你亲生儿子啊我才是你有血脉的亲儿子”
“如果你要以血脉来论亲疏远近的话,那你就错了。”
“我和阿玫相处十几年,她知我,我知她。这份情,远超所谓的亲缘。”
看着依旧不服的诸嬴,诸老夫人轻轻的叹了口气。
“阿嬴,我们母子一场几十年,你可知我的名字”
“什么”
诸嬴一时间几乎没反应过来。随即他有些羞恼的看向自己的母亲。
“母亲,你是在糊弄我吗身为人子,怎能直呼母亲的名字”
“所以你不知道。”
诸老夫人用那双睿智的眼睛温和的看着诸嬴,在这个目光下,诸嬴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jujiáy
“可是阿玫知道。那个孩子,早在第一天见到我的时候,她还是个不满十岁的孩子的时候,就问过我的名字。”
“她说,不是您丈夫的姓氏,也不是尊称,我只想知道您的名字恩人。我要将您的名字刻在长生牌位上,好日日夜夜祈祷,希望您好人有好报,一辈子平平安安。”
“多可笑的问题啊,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一个人问过我的名字,我自己都已经习惯被称为诸夫人大小姐了,没想到还有人会问我的名字。”
“所以,您就因为这个,待仲枚比我还要好”
诸嬴怎么都不肯相信,自己竟然会因为这个可笑的理由而被母亲抛弃。名字而已,有那么重要吗
见这孩子依旧不服,诸老夫人叹了口气。
“当然不是,你大概不知道,闲暇之时,阿玫还叫过我的名字,我们如同真正的母女一样,在外面逛街买东西,在家缝缝补补做家务。我常想,那些相处不和的婆媳到底是怎么回事,明明我就能和阿玫处的跟母女一般。后来我才发现,是因为阿玫太好了,好的我们能够好好相处。”
“阿嬴啊,你为什么不珍惜呢你可知这世间有多少人想要得到一个和阿玫一样出色的妻子你这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诸嬴没有说话,此时,那柄匕首上涂着的毒药已经扩散到他的全身,然后他露出了一个费解的表情。
“母亲,我不懂。”
“没关系,母亲知道你不懂,因为你是我生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哪怕到死,你都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
诸老夫人安静的擦掉嘴边渗出来的血液,然后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你去吧。此生毁誉,你已心知。黄泉之下,你我不必再见了。”
“母亲”
诸嬴还有许多话要说,但是他的眼皮越来越重,他看着母亲嘴角的血迹,只觉得心如刀绞,但又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哀恸。
如此,也好。
生命的最后一刻,诸嬴眼前看见的,是初次见到的仲枚。她是那么文静,姣姣淑女,如月初升。虽然诸嬴永远都不会承认,但是自己看见她的第一面,其实心里就已经有了她。
“你叫什么名字”
“仲枚,我是仲枚。”
那样如明月般温婉澄澈的嫣然一笑啊,叫他大半生都难以忘怀。阿玫
原来死亡是这个样子啊
诸老夫人努力将自己的孩子抱在怀里,越来越迷蒙的双眼此时几乎已经看不见眼前的景物了,可是内心深处却依旧执着的想要看见。唉,这辈子既短又长,说实在话,她还没有过够呢。
“祖母祖母”
耳边的声音将诸老夫人唤醒,她才将诸嬴先放开。如果说她死之后还有什么放不下的,那就只有自己的孙子了。
可怜琏琏还这么小,就要经受这么多丧亲之痛。实在是叫她心疼不已。但世事如此,奈何奈何,只望琏琏能够秉持己身,不重蹈覆辙
嗯
诸老夫人费力的推了推云归月一直不断给自己塞丹药的手。
“小丫头,这丹药我都吃饱了”
云归月僵硬片刻,看见仲轲琏默默点头,才颓然的松开手。
“老夫人,这才哪儿到哪儿,我还没喝您做的甜汤呢,我可是个做饭行家,等我喝了,一定得跟您比比手艺。”
诸老夫人微微一笑,十分活泼的模样。遥想当年,她也是个活泼可爱的姑娘,怎么渐渐的,那个姑娘就消失了呢若不是阿玫,想来她这一辈子都想不起来当年的自己是什么模样了。
“好啊,那我就跟你比一比”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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