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管家接了差事,临走之前偷偷见了不少人,金子银子没少收,那些人的要求只有一个那个病秧子早就该死了。
能做祝府的官家,除了八面玲珑,自然还要心狠手辣。
这事儿在祝管家看来不难,反而是易如反掌。
十二年前是他亲自将四公子送到山一观的,他知道那里山高路险,稍有不慎更何况四公子虽然活着,但听说一直虚的很,听谁说的他一时想不起来。
可眼下,祝管家脑门都快磕青了,咳嗽的鼻涕眼泪一大把,老道坐在院中却只知叹气。
祝菜挖好坑过来看热闹,被祝剑和祝铁拉到一边,祝铁低声问:“我们俩会不会染上”
祝剑问:“你日日与痨病之人一处,你没事”
祝铁又问:“可是这老道给了你药吃”
祝剑又问:“你能不能将你的药分些给我们”文網
最后这句好巧不巧被风一吹,吹进了祝管家的耳朵里,他像是黑暗中看到了明灯,猛的起身,口中喊道:“快将你的药”
扑通一声,祝管家没来得及将整句话说完,便直挺挺的倒下了。
祝铁和祝剑大惊。
祝菜耸了耸肩说:“早就说了,四公子身子是虚了些,但说话是极准的坑挖好了,你们帮我将他埋了。”
老道这时候耳朵也好使了,腿脚也灵活了,只见他背着手朝后院走去,边走边说:“你们干活快着点,饭还没吃呢。”
祝铁和祝剑看着面朝下直挺挺躺着的管家,浑身颤栗不止。
祝菜上前将管家肥胖的身子翻过来,负责任的探了探鼻息淡然的说:“死了”
几只乌鸦应景的从老藤上哇哇叫着飞了起来,吓得祝铁和祝菜险些坐到地上。
“怕啥他对你们平日有恩”祝菜问。
二人同时摇头,祝铁声音颤抖的说:“平日如何先不论,怎会突然便死了呢那我们”
祝菜忙说:“你们没事,四公子没说,你们便没事快,帮我将他抬到后院埋了,放在这不知道被哪个畜生闻到又好来捣乱了。”
“谁”祝剑惊恐的问。
“山上的野兽,还能是谁平日即便有人上山,也只敢在半山腰转一转,就这,四公子每年不知道要救多少人,我在这生活这么久,还是小的时候见人上过山顶,快点帮忙呀,这管家怎会这么胖”
祝铁犹豫了一下还是跑上前帮忙了,祝剑便也跑了过去,三人齐心协力的将管家埋了
祝铁和祝剑没有多想,管家若是因痨病而死,他们这般触碰又怎会无事那位四公子如此虚弱,又怎会救了许多人
三人忙乎完,洗了洗手,山涧中的水清凉无比,祝剑和祝铁突然感觉到了一种踏实。
祝铁低声问祝菜:“当年为何要将四公子送到这种地方来”
祝菜耸耸肩说:“我哪知道你俩帮我生火做饭。”
祝铁和祝剑看了眼屋旁矮小的厨房,只觉得祝府的马厩都比这里干净宽敞些。
“我烧火,你二人将那盆中的鱼收拾出来,用冷水洗净。”
二人照做。
祝菜将火升起,等锅热之后,鱼也收拾妥当了,他一边忙乎着一边解说:
“在鱼肚子里塞上新摘下的菜,只要菜心,然后放锅里煎,两面都煎一煎,然后放几根小葱白,再浇上山下盐溪的清水,煮一会儿,快好时放上几片橘子皮即可。”
祝铁和祝剑听得有些不解,祝菜像是在教他二人做菜,可他们为何要学
二人茫然的看向祝菜。
屋里祝青林的床边上坐着老道,二人正简单的聊着。
“走吗”
“先不走,然后再走。”
“他们没安好心。”
“躲不过。”
“我咋办”
“一起走。”
“我会是你的拖累。”
“没人,能拖累我。”
老道扭头看了看一动不动的祝青林,问:“你打算如何不拖累自己”
“会,有人来帮。”
“何苦一路受罪,到家也未必有好”
“讨个,公道,找几样,东西。”
老道指了指屋外,问:“他死在这里,你回去如何交代”
“他,身有隐疾,心术不正,该当,今日命绝。”祝青林说完,累得直喘粗气。
“我劝不住你,你是个极有主意的,反正观中再无他人,我去哪里都不耽误修道,你走我跟着便是”
老道说着站起身便要朝门外走。
“留下。”
“啊”
“那是,我的早饭。”
一个绿色的菜团从老道宽大的袖口里滚了出来,正好滚到祝青林手边。
老道没好气的嘟囔着:“不按时吃饭,身体能好”而后大步走出房门。
祝青林笑了笑,他觉得有点累了,闭上了眼,很快便睡着了。
梦,一样的梦,他眼前依旧弥漫着雾气,周围一片漆黑,远处却有萌萌光亮,隐约可见成片的坟茔碑冢绵延不见边际,隐隐的哭声让他悲痛不已,一个闪念,他又回到那间昏暗的囚室,父亲的声音在那里回荡:找到收魂瓶,毁之回去阻他动手,救下族人又是一个闪念,依旧是那间昏暗的房间,靠墙的百宝架上放着一个宝盒,宝盒的盖子是打开的,里面躺着一个青色瓷瓶,手掌大小,瓶身上半部分刻有诡异的花纹,下半身十分光滑
祝青林能清晰的感受到那种锥心之痛,痛到他猛地睁开双眼,吓得站在床边的祝菜一激灵,他正想要叫醒祝青林,饭做好了,该吃饭了。
“公子总是这样突然醒来,吓人”
祝青林没有说话,大多时候他是不会做梦的,一旦做梦便是这个梦。
祝菜扶着他坐起身,又端上来一个小桌几,摆上一碗菜粥,一小碟鱼腹肉,一小碟菜心说:“公子慢慢用。”
祝青林点头,他伸手轻轻握住筷子,心里忍不住有点欣喜,他感觉手上多了一些力气,他又抬了抬脚,虽有些迟缓,但抬起来了。
十二年,他躺在床上等了十二年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