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烛火突然拼命摇曳着,像是随时会灭,床上的孩子呻吟声陡然变大,像是十分痛苦。
祝青林睁开眼,看向老道:“让它,安静一会儿,我先医病。”
老道伸出双手在祝青林眼前晃了晃说:“就凭这”
“它乃黑眚,伤不得人,只会吓人。”
老道自然知道何为黑眚,就是因水气生成的妖,一大团黑气,可化作动物形状,甚至人形,出入门户,来去自如,它能给人带来灾祸,却极少伤人,吓死的不算。
老道皱眉想了想便出了房门,很快,烛火不在摇曳,孩子呻吟声也小了。
屋里其他人都瑟瑟发抖的站在一处,只祝青林和孩子在床上。
祝菜带着祝铁和祝剑在厨房忙乎着,他带来的布袋中,有鸡,有三笋,有糯米,粳米。
祝菜让祝铁将三笋,天目笋,冬笋,问政笋切片,煨入鸡汤中,又让祝菜在院中生火,将洗净的粳米放入干净的陶罐中置于火上,然后加入一些鸡汤,煮至米烂。
祝菜自己则动手做糯米团子。
三人正忙乎着,祝铁突然惊恐的问:“我怎么觉得一阵阵发冷你们有没有觉得有阵阵阴风吹过”
祝剑猛点头说:“我刚才好像还听见有重重的脚步声,停在门口”
祝铁啊了一声,两步站到祝菜身旁。
祝菜头都没抬道:“谁来都与咱们无关,公子在呢,赶紧做饭”
祝菜话音刚落,老道便出现在院中,隔着院门冲着外面又是比划又是叨叨,把祝铁和祝剑看呆住了。
几息之后,祝铁嘟囔道:“我想拜道长为师”
祝剑说:“铁子,咱一起我看了,咱俩要是跟着四公子,没点本事,早晚被吓死”
祝菜诧异的抬头看向两人问:“你们俩不仔细听听道长在念叨什么”
二人朝院门口挪动了两步,然后屏住呼吸仔细听
“咱们之前无仇无怨,你修炼成如今这副模样也不容易,我刚刚说了,三样东西能伤你,鞭炮,镜子,盐这三样我都有,点上鞭炮开院门扔出去,你怕是躲不过,这样,你先回家,一会儿我们忙完再去收拾你,不是,再去找你聊一聊,天下之大,你何必只待在槐洞村林江城有个祝家,他家院子大,也有池塘,你星夜赶路,有几日便到了,只知道欺负穷苦人家算什么本事你带着你那一肚子臭鱼烂虾去吓唬吓唬林江城的祝家,给他们你别走啊,我还没说完,明日全村都会知道如何能治你,你想好走还是不走”
祝铁和祝剑听罢,相互看了一眼。
祝菜问:“还拜师不”
老道得意的走过来说:“看见了没我刚刚不战而屈人之兵”
祝菜对老道说:“你将陶罐中的米饭端进去吧,熟了,煨三笋也差不多做得了,糯米团马上便好,你刚才忘了说,它还怕火”
老道哼了一声,隔着道袍端着陶罐进了屋。
很快煨三笋和糯米团也被祝菜他们端进了屋。
祝青林让祝菜等糯米团温热了,便开始从孩童肩膀处开始揩抹,夫妇二人刚要制止,却见孩子不但没有哭喊,连呻吟声都听不到了,显得十分舒服,
祝菜用一个糯米团揩抹了肩膀和前胸,又取了一个揩抹腹部和大腿
等五个糯米团用完,孩子气息微弱的说:“不疼了。”
“喂他喝汤。”祝青林吃着自己面前的饭,吩咐了一句。
孩子饿极了,喝了汤,还要吃的,祝青林又让吃了两口米,便不让吃了,说:“留一些,你们,慢慢加。”
老道一听,这话他得解释一下,他赶忙放下手中的汤碗说:“我们走后,会留下吃食,孩子饿了好几日了,不能一下吃太饱,要慢慢加上来,不然对身体有损,甚至要了命去”
夫妇二人忙点头,孩子的爹背过身去,将孩子喝干净的汤碗又舔了舔。
祝青林叹了一口气,抬头看了眼屋子里那几个人,各个眼神不离他们的汤饭。
“吃完,再去做些,给他们,吃。”
祝菜点头。
这一晚大家勉强挤在一间屋内睡下了。
夫妇俩搂着孩子,几日没有睡好的一家三口很快便睡着了,祝菜和老道也没耽误时间,躺下后祝菜的呼噜声便响起了。
祝铁挨着祝剑悄声说:“赶了一日的路,累死了。”
“昨晚还睡在大通铺上,今晚便有睡在地上,不知明晚睡在哪里,睡吧。”
俩人翻了个身,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接连打了几个哈欠,二人便睡着了。
好像只是刚睡着,祝铁便被熟悉的呜呜声吓醒了,他闭着眼推了推旁边的祝剑,颤抖着声音说:“听见了吗那声音跟来了。”
祝剑想哭,他睡得正沉,祝铁不推他,他醒不了,便也就听不见了。
住在榕城客栈的时候,他们住在小院外的大通铺,晚上听不到,便觉得离开乌藤山,那声音便不会跟着了,哪知今晚又来。
俩人蜷缩着身子,又怕又困,迷迷糊糊的天快亮才真的睡沉了。
等俩人醒过来,屋里只剩他们俩还在。
二人赶紧起身,出去一看,夫妇俩应该是下地了,孩子光着屁股在院子里玩,老道坐在地上正在叹气,祝菜在厨房门口摘菜,而祝青林伟岸的站在院子正中,抬头望天。
祝铁和祝剑惊到了,站着的祝青林,祝铁只在夜里见过一次
阳光洒在祝青林的身上,竟显得有些刺眼,祝铁和祝剑同时揉了揉眼睛,再次看过去,祝青林正好也看向他们,说:“赶紧,扶我坐下”
祝铁和祝剑慌忙上前,一左一右搀扶住祝青林。
祝菜跑过来问:“我还是将公子抱进屋吧”
祝青林摆了摆手说:“不用,坐一会儿。”
老道嚷嚷道:“坐哪没看我都坐地上了这村子穷得昨日真的该抓一把盐撒出去,让那东西也伤一伤,专欺负穷苦人”
“也只是,伤相生相克,你比我,懂。”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