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道长一身阴阳八卦袍,面露笑意。
他问道:“赵捕头,你这是何故”
赵行双目正视他,道:“没别的意思,只是技痒,想切磋一下而已。”
太平道长道:“贫道有事在身,只怕没有功夫陪你。”正要离开,却看到禁军侍卫林大通率领三十多名禁军高手,将他困在了偏殿之中。
林大通虽不是禁军中武功最高的,但是身为禁军头号人物,其自身武功也绝对不弱,如今又有赵行和一种手下相助,他们有信心将太平道长留下来。
他也没有料到,太平道长竟是潜伏在皇帝身边的一个定时炸弹。还好发现的早,否则,若陛下真有个什么闪失,别说是他,怕是整个禁军都要跟着陪葬。
林大通道:“稍后的登塔,陛下想请国师留在殿中。”
说得很客气,但实际上已是变相的软禁了。
太平道长问,“为何”
赵行道:“太平道观后山上的事,国师大人不会不知情吧”
太平道长闻言,脸色十分平静,看不出任何波澜,反问道,“后山能有什么事”
他内心虽有些慌张,但身为国师,这一点耐心还是有的。他要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行道:“一刻之前,陛下已传令,邱将军和许将军,已经封锁太平道观,想必现在,高阳王朱典已束手就擒了。”
太平道长道:“贫道不明白。”
赵行道:“小汤观主无牙道长,可是你好友”
太平道长道:“正是。贫道与他相识十多年,他精通丹道,又擅岐黄之术,这些年来道观中的许多药草,都是无牙道友所赠,只是与高阳王朱典,又有什么关系”
赵行道:“小汤观主,就是夜王朱典,也就是高阳王。不久前,他送给太平道观的奇异果,你应该有印象吧。”
太平道长道:“那可是绝世神药。”
赵行盯着他,“怕是用来做杀人利器的神药吧”
他缓缓抽出了长刀,斜指太平道长,“你若束手就擒,或许等事了之后,陛下会给你一个公平的审判,否则,别怪刀剑无情。”
太平道长哈哈大笑不止。
“公平这世间哪来的公平京城里的王公贵族,朱门酒肉、夜夜笙歌,西北的百姓伏尸遍野、饿殍满地,这是公平吗”
“这是你们想要刺杀陛下的理由”
“不杀他,太子怎能名正言顺的登上大宝”
此言一出,不仅是赵行,就连林大通等一众禁军,也都吓得面无人色。他们身为天子近卫,听到的一言一行,都会向陛下禀报,可是这不是高阳王余孽意图不轨吗,怎么又于太子联系起来
无论太平道长所言是真的,还是要浑水摸鱼,他已经成功达到了目的,把太子殿下拉入了这趟浑水之中。
赵行道:“此事跟太子又有何关”
太平道长似乎察觉失言,又矢口否认,道:“此事与太子,毫无关系”
这反而让众人不明所以。
这是欲盖弥彰,还是欲擒故纵。
几句话,让场面失去了控制。
太平道长见身份已经暴露,几句话又成功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风紧扯呼,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他双手微伸,八卦袍无风自涨。
周遭空气,变得凝固起来,如同一张巨网,向偏殿内众人笼罩而来,众人只觉如陷入泥沼之中,举手投足变得异常艰难,更不用说对太平道长实行抓捕了。
赵行催动手中刀意。
一道薄薄的刀罡,缓缓从长刀上释放而出,就如利刃划破纸面一般,将太平道长的真气空间,硬生生划出一道缝隙。
太平道长根本没有动手的欲望。
他纵身一跃,从下而上,冲天而起,双掌托天。
轰
整个偏殿的房顶,轰然倒塌。
与此同时,赵行也跟了上去,长刀向太平道长的腿扫去。这一刀,若是命中,别说是人腿,就算是精钢所铸,也会被削为两截。
可是,此时太平道长提前抢到了高位,赵行长刀划过之际,飞云靴在刀尖上轻轻一点,又是跃起三四丈。
而赵行吃了走位不利的亏,一番拉扯,他此时已是内力耗尽,眼见太平道长就要脱离控制,赵行在下坠之时,一把抓住了悬挂在大殿内的黄色飘带,稍微一顿,内力急吐,黄带如一条毒蛇一般,向太平道长腰部卷了过去。
此时,太平道长距离远处高墙,不过三四丈距离。
只要翻过高墙,山高人鸟飞,海阔凭鱼跃,以他的身手,就算是整个京城的军队出动,也未必能抓得到他。
这三四丈,正是他与自由的距离。
一道巨大的力量,从腰间传来,太平道长在空中,内力耗尽,又没有借力的支点,整个人直直的跌在了地上。
砰
地面的青砖,砸出一个大洞。
太平道长脑门上,鲜血直流。
一身白色的阴阳副仙风道骨的太平道长,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长髯已成红色,双目中有着不甘。
十几把刀剑,立即架在他身上。
只要他有些许异动,这些禁军必会毫不犹豫的处决他。
太平道长长叹一声,说了句,“老天不公那就别怪我不仁不义”他盘膝而坐,从怀中取出一粒丹药,送入口中。
赵行连喊阻止他,可是已来不及,丹药已落入了腹中。
顷刻间,太平道长头发倒立,七窍之中,开始渗出乌黑的血液,原本如老神仙的他,现在变得面目狰狞。
“哇”
一口鲜血吐出。
太平道长匍匐在地上,整个人渐渐变得僵硬起来。
“就这死了”
赵行不敢大意,上前查探,只见他体内生机全无,点了点头,“死了。”
林大通知道这位太平道长功力通天,而且还会妖法,于是命人又用枪在他身上捅了十几个窟窿,确定死的不能再死之时,这才住手。
赵行想了想,“找个地方,把他尸体焚烧”
林大通道:“都这样了,烧不烧意义不大。”
赵行却深感不安,以太平的实力,就算不敌,拼着一死,也绝对能带走几个,可是他却毫不反抗,这让他觉得有些奇怪,生怕又搞出什么幺蛾子,“还是烧了吧”
天坛。
文武百官早已林列两排,等候陛下登塔问天道。
这也是仪式的最后一部分。
经过一上午三四个时辰冗长的仪式,有些年长的人已有些吃不消,好在中间的茶歇,让他们吃了点东西,才不至于体力不支而晕倒。
那是对陛下的大不敬。
至于后面偏殿中发生的事,由于禁军提前封锁了消息,再加上整个战斗时间极短暂,并没有波及这里,他们并不知情。
只是看到太子朱延带着十几个护卫,离开了天坛。
如此重要的仪式,太子竟中途离开,想到昨夜发生的事,他们甚至已经在议论纷纷,直到太监一声唱喏,“圣人临驾”
又是叩拜之礼。
今天跪拜的次数,着实有点多。
可是没办法,老祖宗的规矩,你得遵守。在场的众人,在京城可都是食物链顶端的人物,享受了阶级带来的特权,你得维护好这些规矩。
说白了,有付出,才有回报。
一上午,你去搬砖砌墙,累得半死不活,你也就赚十个包子,二十文钱,可是你在这里跪着,回头鱼翅燕窝就能安排上。
这就是规矩带来的好处。
能将人和人,分成了三六九等。
可是当群臣看到,皇帝身后跟着的是范小刀时,尽管面上如古井不波,内心却极度不淡定了。
除了没有太子的蟠龙比肩和玉带,妥妥的亲王的装束。
官宣了
皇帝私生子这件事,在京城中传得沸沸扬扬,时有时无,弄得他们也搞不明白,究竟大明天子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如今,态度鲜明。
京城中,怕是又多了一位实权派人物。
众人各怀心思。
人群中的彭御史看到这一幕,心中已乐开了花,之前花出去的那一笔银子,简直不要太划算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认为这是一个机遇。
东厂的厂督陆天硕,就是一个例外。
两人的恩怨,始于江南,前不久因为林远一事,矛盾更是公开化,陆天硕一直在找机会报仇,哪怕已经知道他的身份。
他明白,一旦范小刀得势,以他的性格,绝不会放过自己。
既然如此,那不如拼死一搏,将他拉下马。
当然,这需要好好谋略,他的军师白守涛,已经开始着手搜集对他不利的证据,其中有不少他的黑料,比如他与当年栖凤阁案中的宋金刚之间不明不白的关系。
只要运用得当,他绝对可以扳倒对方。
自始至终,范小刀紧紧跟在天子身后,保持高度戒备,目光却在四周不断的打量,生怕有什么人,中途行不轨之事。
十二死士,更是手握兵刃,全神戒备。
终于,伴随着一阵韶乐声,天子来到长生塔下。
小太监高声道:“恭请陛下登塔问长生”
众人齐声道:“恭请陛下,登塔问长生”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