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又在他的头上扎了几根银针。
“苏先生放心吧,有我在,你的偏头疼以后不会再发作了。”
对于阮柒的医术,苏要没有半分怀疑。他礼貌的道了声谢,将话题重新拉回到阮柒身上。
“阮小姐,你能解释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吗我觉得我有权利知道这些。”
阮柒也没打算向苏要隐瞒。毕竟如果想知道十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苏要是很重要的一环。
她将针包放到茶几上,整理了一下思路,才缓缓开口。
“从九岁开始,我总是在做噩梦。但是每次从噩梦中惊醒,我都不记得梦到了些什么。我师父说,那是因为我胆子小,噩梦是在帮我长胆子呢。”
苏要听到这里,嗤笑了一声。
“骗小孩的鬼话”
阮柒:“是呀,的确是骗小孩的鬼话。可我真的就信了十年。直到半年前,我发现自己竟然开始能够断断续续的记住噩梦里的内容了。”
“梦里都有什么”苏要忍不住问。
阮柒:“很多孩子,小的三四岁,大的十一二岁,男孩女孩都有。他们被关在一个很黑的房间里,到处都是血味。有的孩子已经死了,有的孩子缺了胳膊少了腿。我就躺在他们中间,又害怕又绝望。”
随着阮柒的述说,苏要的脸色渐渐泛白。
他紧紧咬着牙关,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双手。
阮柒看了他一眼,继续道:“当时我以为这些噩梦都是假的,是我拍戏太过入迷产生的副作用。可是后来,我在y国拍戏期间发生了意外,头部受到了重击。在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又做了噩梦。”
“这次的噩梦中,我知道了把我抓走的那个人贩子的名字,他叫张显。我还看到了一个长得很可怕的男人,叫江初年。苏先生,这两个名字,你听过吗”
苏要的心再也控制不住的狂跳起来。
江初年他没有听过,但是张显这个名字,苏要就算到躺进棺材里那一天也忘不了
因为他就是将他抓走的那个人贩子
苏要心中平息了数年的恨意和恐惧在这一刻再一次爆发。
他的身体控制不住的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阮柒见他情况不对,立刻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小药丸塞进他嘴里。然后指尖翻飞,一根根银针刺入浑身的各处大穴。
“苏要,你害怕吗”她一边扎针一边问。
已经控制不住躯体反应的苏要倔强的咬着牙:“不不怕我不怕”
“那你想死吗”阮柒又问。
“不想”苏要抖的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崩,“活活着”
阮柒按住他抽搐的脑袋,一针刺进眼周的大穴。
“那你想怎么活着一辈子在黑暗中度过未来几十年永远要依赖别人苏要,你还记得你爸妈的模样吗”
最后一个问题直接戳到了苏要的痛点,眼泪唰一下从他的眼角流了出来。
他九岁被人贩子抓走,至今已经失明十年。
九岁的小孩子,能有多少记忆即便他想要牢牢记住爸妈的长相,可十年那么长,他抵不过时光,也抵不过身体和大脑本能的遗忘。
苏要早就忘了爸妈的样子。
甚至,他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的模样。
刻意压抑了许多年的悲伤和不甘,在这一刻井喷般爆发。
苏要的身体抽搐的愈发厉害。
阮柒施针快如闪电,嘴上却继续扎心:“苏要,你的眼睛没有任何器质性病变,也没受过任何损伤。你说人贩子当年抓着你的头发,把你的脑袋往墙上撞。他是把你的脑袋和胆子一起撞碎了吗所以你才不敢恢复视力,不敢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苏要,我在笔记本上写的没错,你真的被懦弱摧毁了。”
“不是的”苏要对这番话的反应无比强烈,“我没有我不懦弱我也想恢复视力但我做不到我一睁开眼睛就会看到那些死去的孩子他们都死不瞑目,他们都瞪着眼睛看着我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不也是受不了刺激,所以选择了失忆吗”
最后一段话,他几乎是用浑身力气吼出来的。
因为卧室墙壁用的都是隔音材料,一直守在外面的席西等人,没有听清苏要说话的内容。
但他们已经发现了屋里情况不对。
陈玉同急的开始敲门。
“阮小姐小要你们在做什么阮小姐我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莫岚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阮柒发来的语音微信。
“别进来,我正在给苏要治疗。不想功亏一篑,就全给我待在外面”
小姑娘语速极快,声音温软语气却凌厉非常。陈玉同和苏家父母直接被震在了原地。
莫岚怕他们打扰阮柒治疗,干脆推开几人直接挡在了门口。
想闯进去,先过她这一关。
与此同时,卧室里。
苏要吼完那一段话,便彻底没了力气。
他气喘吁吁的瘫在沙发上,身体还在不断抽搐。
阮柒没有说话,她快速将最后几根针扎完,然后翻出几颗小药丸,动作十分粗暴的塞进他嘴里。
小药丸入口即化,苏要还没反应过来,药水就混着口水被他咽了下去。
他气的脸色发青,一边抽搐一边问:“你给我吃了什么”
“平复你情绪的药。苏先生你放心呀,我还算有医德,不会毒死你的。”小姑娘说完,又打开了一个小药瓶,笑眯眯的捏着他的下巴给他灌了下去。
当药瓶里的药水入口的那一刻,一向清冷内敛的苏要差点骂娘。
这他妈什么瘠薄狗屎味
“别这么看着我呀。”阮柒笑得见牙不见眼,“这药水味道是不怎么好,但是效果很好哒。喝了这个,今天晚上你的眼睛就能看到模糊的光影了。”
其实按照目前这个位面的医疗水平,苏要这种因心理障碍而产生的失明,真的没有什么有效的治疗方法。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