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些年太妃如何的一步步淡出朝政视野,但太妃终究是太妃,不只是地位身份。
当年陛下年幼,皇室垂危,也全靠着太妃一手支撑着啊
此时此刻。
孝懿太妃紧紧的握着李不悔的手,终究是露出了舒心的笑意。
其实来之前,太妃就已经想的很清楚了。
这些年虽然人在并州,远离朝堂,但对于长安的关注却从未松懈过。
因为不敢怎么说,她都是这个帝国唯一的太妃啊,有些事情必须要她来平衡。
孝懿太妃对于李不悔本来就没有什么偏见,相反,她一直都很心疼李不悔,而且两人之间的渊源也不低,毕竟是国柱之女。
只是,这件事上,太妃并不是为了偏袒某个人。
她的立场十分清晰。
那就是,皇室稳固朝堂稳固才是第一位。
眼下青忧马上回归,陛下态度又是如此的鲜明无比,仿佛只要李不悔稍稍过分一点,就绝不轻饶。
但。
只要李不悔就此退让了,然后就一切风平浪静了吗
根本没这么简单
李不悔一旦退让,朝中的元老派一旦失势,立马就会有人趁着这个平衡被打破的时间点跳出来搞事情。
权谋争斗之中,从来就没有什么退让之说,退让就是落败。
不可能会有握手言和,你退一步,对面势必会进一步,进一步就会扩大优势,然后只会不惜一切代价的彻底将退让的那一方踩死
而这,却恰恰是太妃最不想看的。
所以啊,现在李不悔弱势了,哪怕太妃和帝后之间的渊源再深厚,她也必须站在了李不悔的这边,去巩固新的平衡
李不悔是不可能升任帝后的。
但赵安泰也绝不能因为李不悔的这一次退让,而后彻底失去未来话语权。
新臣派锋芒毕露,元老派迂腐保守跟不上时代的发展,但这种新老交替绝对不能大考阔斧的来。
当然了。
太妃刚刚说了不少陛下的不是。
那是因为只有她敢说,只有她有资格说。
但话说回来,陛下真的做错了吗
也不是
陛下的意志是绝对没错的,老臣肯定是要为新臣让步的,只是陛下太过于强势了。
最重要的是,以陛下当今的威望和手段,他完全可以如此肆无忌惮的强势,可以秋风扫落叶般大刀阔斧的革新的。
没人敢说笔下的不对。
也根本动摇不了汉土的根基和长安的朝局。
甚至从长远意义上来说,这是绝对的利大于弊的,只是,有些人会被过分的牺牲了。
那些个元老们会无情的清退,甚至牛马一生却到头来落了个身后骂名。
陛下不会顾及他们,也没必要顾及他们。
但。
太妃不行。
她对朝中老臣是心存一份感激和怜悯的。
如果可以,她希望陛下能仁慈一点,能宽厚一点,能人情味多一点。
而这,也正是太妃这一次回京的最大使命。
总之一句话,长安不能乱
车子不急不缓。
过长安中轴大街朱雀大道,入承天门,最后进入了未央西宫。
一路上,孝懿太妃唏嘘感叹。
毫无疑问,她十分敬畏陛下,也万分感叹陛下的功绩,大汉在这短短二十多来取得的成就,是过去近千年都无法比拟的。
这个盛世太伟大了,伟大了颠覆了所有老派的认知
回归西宫。
李不悔将未央宫的掌权之位让出了,大小事宜全部请示,孝懿太妃也不推诿,这个时候需要她的声音。
下午。
一道懿旨发出。
长安诸部司所有一品以上大员全部出席在了未央西宫。
孝懿太妃借着部署迎接帝后的契机,提了几句言外话,说的不算明显,但也是实实在在的肯定了李不悔这几年的功绩和长安老臣们的劳苦功高。
这显然是一种态度的明示。
基本上是将这些日子以来并不明朗且人心惶惶的长安朝堂定了个基调。
有人欢喜,有人庆幸,也有人心有不甘。
但,这就是朝堂。
入夜。
西宫设宴。
李不悔领着赵安泰,许心甜带着赵安平,唯独乌庭芳孤单一人。
到底是三代同堂,皇族帝王家也是一样,孝懿太妃很高兴,尤其是赵安泰一口一个皇奶奶的喊着,笑的那叫一个慈爱啊。
用膳之前,西宫临时安排了远程视频通话设备,连线上了远在中土世界的赵元开。
一顿饭吃了两个小时,热热闹闹。
有些落寞和不太融入的乌庭芳不禁又在想,自己是不是也真的应该尝试着转化一下身份角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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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宰相府。
张居正身为内阁首辅,内治首臣,素来都是朝堂表率,尤其是陛下不在汉土的这几年,为官更是兢兢业业谨言慎行。
他的生活素来简朴。
但今晚,却破天荒的吩咐府内后厨多备了几个菜,还拿出了存了好几年的老酒,自酌自饮的时候还来了几句戏腔。
下午在未央西宫的时候,他听到了孝懿太妃的那些话,就等同是吃了一颗定心丸了。
他知道太妃回京是为了什么。
也知道那酝酿已久似乎要席卷整个朝堂的大风浪就此消融了。
这是好事,也是幸事。
盛世太平时期,安稳才是第一位,动不得重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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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土世界。
西天域。
临水战区行宫。
刚刚结束和未央西宫通话的赵元开负手而立,身后的龙案上摆着几份文件,写的都是孝懿太妃回京的一系列汇报。
包括哪些人去迎接,太妃在西宫又说了什么话。
而此时。
青忧已经乘坐专机,在回归汉土长安的路上了。
老实说。
赵元开很意外。
李不悔主动邀请孝懿太妃这一事,让他意外。
恭迎太妃之时也带上了许心甜和乌庭芳,同时是意外。
最重要的是,太妃在西宫召见长安诸部司,讲的那些话更是让赵元开意外。
太妃是在偏袒李不悔,却,只字不提青忧
不管怎么说。
长安朝堂联名上书一事,确实是惹怒了赵元开。
之前乱七堆,以及汉土朝堂新旧矛盾冲突也是让赵元开很是烦躁。
前后一累加,赵元开直接下令,要以最大的声势恭迎帝后归位
这是第一步
目的就是重新确定帝后的威望。
而事实上,也是确实如此,汉土普天同庆,没人在乎李不悔这些年所谓的劳苦功高不容易。
劳苦功高和越位觊觎这两个极端定性,其实只在赵元开的一句话。
毫无疑问,赵元开给了后者。
但赵元开也没有急着要清洗长安朝堂,因为没必要,因为只要他的一个态度,汉土会就立马反应自行调整。
只是。
很显然。
太妃的种种行径是在阻挠赵元开的意志效应。
赵元开想要看到的,就是长安小乱,然后从混乱之中进行自我调节,走向新的平衡。
而太妃明显不希望长安乱。
所以。
赵元开不太高兴。
这时。
司礼监吏员叩门,请示:
dquo启禀陛下,汉土来电,太妃请求和陛下通话。rdquo
dquo接过来。rdquo赵元开颔首。
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之前西宫设宴之时,碍于场面,所以说的都是家长里短,但赵元开知道,太妃需要给他一个解释。
电话接进来。
赵元开声音有些冷淡,道:
dquo太妃,进来身体可好rdquo
dquo承蒙陛下挂念,哀家在上郡一切安好。rdquo那边回道。
赵元开没说话。
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气氛有些微妙。
dquo陛下是在怪罪哀家么是觉得哀家今日在西宫过分染指朝政了。rdquo那头主动说道。
第一句话是询问。
第二句却是肯定语气,似乎是主动认错。
赵元开依旧是没有说话。
那毕竟是太妃。
dquo呵呵heipheiprdquo那头轻笑,带着三分自嘲口吻,些许无奈。
而后,语重心长道:dquo哀家知道陛下一定会不高兴的,但,哀家不得不这么做。rdquo
dquo怎么个不得不法rdquo赵元开冷声。
dquo陛下应是觉得长安老臣过于不安分,甚至是阻碍国朝发展了,香妃娘娘也过分越位了,可是哀家不这么觉得。尤其是香妃娘娘,哀家有一说一,这几年陛下无心汉土,长安朝堂若是没有不悔,也许早就乱了。rdquo太妃说道。
这话一出,赵元开不高兴了,冷哼:
dquo朕的朝堂,不会乱rdquo
很强势,毋庸置辩。
那边,太妃笑了,道:
dquo陛下,乱的不是秩序,而是人心啊。rdquo
乱的不是秩序,而是人心。
这话heipheip让赵元开愣住了。
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dquo陛下觉得那些老臣在抱团,在拉帮结派,甚至在其位不谋其政,但事实上,当真如此吗哀家不这么觉得,这几年新臣锋芒毕露,锐意进取,长安新贵层出不穷,当真又人被打压了吗并没有rdquo
dquo但人就那样的,人总是会不知足的,有人看见徐玄安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就觉得自己也可以。也有人看见了苏尚书从商造富一方直接官登一品,觉得那也是常态。还有人分不清什么是年轻气盛,什么又是自大自负。rdquo
dquo总之,汉土不是当年,陛下也说过,要永远相信的制度,而不是人rdquo
dquo陛下还说,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rdquo
dquo但,总有人是非不分,将个例当做常态,将破格当应该。rdquo
讲到这儿,那边的孝懿太妃突然间停顿了,沉默了。
赵元开也没有说话。
其实太妃说的确实没错。
仔细想想,汉土朝堂这些年虽然风言风语不断,却也没真的有什么出格的事情。
唯一算起来的,就是这一次的联名上书。
新老交替是必然的。
但仔细想想,也确实不应该这么着急。
dquo陛下,哀家方才说,长安若是没有不悔这孩子,乱的是人心。也许陛下从来都考虑过和意识到,事实上,长安老臣这些年一直都是惶惶不安的。rdquo
dquo而终结或者说安抚这种惶惶不安的情绪,正是因为不悔,因为国柱王这面大旗这棵大树。他们聚拢在这棵大树之下,获得了些许的慰藉和安稳,会觉得陛下不会那么的无情对待他们。rdquo
dquo但这在陛下看来,却是一种抱团,可陛下不能忘了,定罪或者是定性一个人的,应该论迹不论心。rdquo
dquo国策在先,吏治更迭需要一个周期,这本来给老臣的一种保障,是对于制度的一种保证,但似乎,这个国策并没有权威性。rdquo
dquo陛下啊,老臣们怕的不是退位,而是不体面的退位啊。rdquo
dquo今日哀家在西宫说的那些话,陛下应该也知道了,也应该会不高兴,但哀家还是想要说,哀家这一次只是希望能提那些劳苦功高的老臣们求一个体面,这个体面是陛下给的,也是国柱王这面大旗赋予的。rdquo
体面。
赵元开长舒了一口气。
诚然,太妃说的句句在理。
这些年,老臣们确实太惶惶不安了,你可以说他们倚老卖老,也可以说他们是被后辈们过分冲击之下的自我保护。
没人敢违背原则,这是绝对的。
但,也没人希望自己这么不体面的告退了。
他们簇拥在国柱王这面大旗之下,只是希望陛下能看见他们的劳苦功高,希望陛下动刀子的时候,能慢一点,柔一点,让一切不显得那么的难堪。
赵元开不否认这些,但依旧是冷声,反问了一句:
dquo那李不悔呢她哪来的胆子觊觎帝后之位rdquo
这话一出。
那头的太妃却沉默了。
许久,一声长叹,而是反问了一句:
dquo陛下,觉得泰儿这孩子怎么样rdquo
dquo呃heipheiprdquo
赵元开愣住了。
泰儿
咋一问,他却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因为他似乎不怎么了解赵安泰,印象是模糊,相处的机会也很少。
dquo泰儿很好,很聪明,很努力,也很谦逊知礼。rdquo赵元开想了想,如是道。
仔细想想,也确实挑不出毛病来。
不管是自己的接触,还是朝野内外的风评,都是无可挑剔的,而且这不是假象。
而这突然间,赵元开像是意识到了什么。
果不其然
dquo呵呵heipheip陛下,国柱一门自封王以来,从来无愧于汉室。不悔其心如何,陛下不要看她,要看泰儿,因为那也是陛下的亲骨肉,是汉室的长皇子啊rdquo太妃长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