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退下之后,赵元开一个人依旧静立许久。
他想了很多。
似乎,这些年也确实亏欠了李不悔很多。
一后三宫之中,哪怕是没有名分的朱凌雪和慕容流萤,在赵元开这儿讨到的温柔都比李不悔多。
太妃说的没错,李不悔应该是出身最尊贵的,也是最根正苗红的。
当年性子是刁蛮了一些,但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
这些年,李不悔也确实一直努力的改变自己,努力的迎合赵元开,甚至丢弃了一切自尊和傲气。
为人妃,她没做错什么。
为人母,泰儿是她的骄傲。
最重要的是,泰儿也是赵元开的亲骨肉啊。
汉土的权重是越来越低的,也许是需要一个明朗的路线,教养很好的赵安泰被确定为汉土的下一代执掌者,也明显是利大于弊的。
老臣们需要一个体面也是对的。
像霍去病、苏九婈、朱凌雪和徐玄安这种一夜高升的案例在制度稳定的时代里头,也会越来越少见的。
末了。
赵元开轻叹了一声,喝道:
dquo来人rdquo
dquo臣在rdquo副司迎了上来。
dquo给朕接通香妃娘娘。rdquo赵元开下令道。
dquo臣遵命。rdquo
片刻之后。
手机呈送到了赵元开的手中,显示的是已经接通的状态。
那头秉着呼吸,似乎很不安,声音里头有几分轻颤,道:
dquo陛heipheip陛下,不知深夜找臣妾所谓何事heipheiprdquo
一句臣妾,让赵元开的心颤了一下。
赵元开深吸了一口气,声音温柔,笑道:
dquo不悔,这些年辛苦你了,是朕亏待了heipheiprdquo
那头无声。
片刻,泣声忽起。
此时此刻,远在汉土的李不悔已经哭得像个泪人一样了。
赵元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许久之后,又道:
dquo等这段时间过去,你带着泰儿来中土一趟吧,朕有好些日子没有见泰儿了,想他了。rdquo
讲到这儿,赵元开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dquo朕,也想你了。rdquo
那头依旧是没有回应,却哭得更加厉害了。
赵元开很是无奈,叹道:dquo接下来汉土的事宜就由太妃来主持,朕在这里等你,另外,朕也很感谢你,感谢你给朕带来这么出色的泰儿。rdquo
言罢,挂了电话。
长舒了一口气。
赵元开突然间觉得一身轻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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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
中土域。
太仓。
启源峰。
青羽真人一身道袍,负手而立,背对着身后的三清神像。
而在他的身后,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都被黑袍裹住,仿佛隐入无形之中的神秘之人。
这也许是人,也未必是人。
准确说,只是一个人形的生物。
青羽真人目色冰冷,威严可怕,启口,冷哼:
dquo告诉你家主子,你们没有资格和太仓讨价还价,这是太仓恩赐给你们的机会,能抓住就是你们的本事,抓不住,就是你们的无能rdquo
dquo青羽道尊,我家尊上并无不敬太仓之意,只是对于大汉的了解还是太少了,尤其是关乎仙兵一事,我家尊上需要更多的信息。rdquo身后黑袍说道。
dquo信息本教给你们的就是所有的信息,还是那句话,这是你们唯一的机会,滚rdquo
青羽袖袍一甩,丝毫不留情面。
黑袍神秘人似乎还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没那个胆子,叩跪在地,道:
dquo幽龙替我家尊上,叩谢仙门天恩rdquo
言罢,空间一阵扭曲,那黑袍幽龙竟然直接消失于无形,仿佛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偌大恢弘的启源峰道宫之中,青羽真人募然间深吸了一口气。
他的目色突然变得有些迷惑和挣扎。
他想起了不日前进入了禁渊第三层见到的那可怕的、颠覆了他所有认知的一切,至今依旧是心有余悸。
还有那道禁渊的意志,更是直接推翻了他千年以来的认知,开始了自我怀疑。
难道,一定要这么做么
那所谓的天武帝,已经将禁渊逼迫到了这等地步了吗
dquo呼heipheiprdquo
青羽真人长舒了一口气。
他的挣扎只是一瞬间,他知道,自己没得选,身为太仓的掌教,他必须要以仙门利益至上。
无论任何人,任何存在,一旦存在动摇仙门主宰地位的可能,就必须抹除,哪怕为此付出天大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dquo大汉,天璇,还有那些古老的愚蠢的势力们,你们都是在找死啊rdquo青羽真人咬牙,忽然间戾气横生,恐怖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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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土。
未央东宫。
挂了电话的李不悔哭的一塌糊涂。
然后又后悔的一塌糊涂。
她觉得自己应该和陛下说,说自己的不委屈,说陛下没有亏欠她,说heipheip她也想陛下了,好想好想heipheip
可她什么也没说。
怎么就那么的没用呢。
许久许久过去。
李不悔终于平静了下来,脸上是挂着笑意的,心中满是欢喜。
有时候吧,那些看起来说出来狠起来一辈子都不能平复的怨气,可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然后就烟消云散了。
还有怨念么
没了
甚至反过来开始反思自己,怪罪自己了。
唉。
这就是女人啊。
帝王家的女人啊。
这时。
殿外的宫女在叩门,禀告道:
dquo娘娘,太妃来了,就前殿。rdquo
dquo太妃rdquo
李不悔愣了一下。
看了一下时间,已经是凌晨了,这个点太妃竟然还亲自来东宫。
李不悔想起了陛下最后说的那一句,汉土的局势就有太妃来定夺吧,这想必是太妃来商议一些什么。
李不悔不敢有任何的怠慢,赶紧迎了出去。
前殿。
孝懿太妃看着李不悔那红肿的双眼,顿时心领神会,倒也没问什么,只是慈爱的说道:
dquo明日帝后就要归来,有些事情哀家觉得还不是十分的妥当,所以过来一起商议一下。rdquo
dquo太妃请讲,不悔都听太妃的。rdquo李不悔点头。
太妃倒也没什么废话,大致说了一下自己的意思。
其一,帝后不会留驻汉土太久的。
其二,她虽贵为太妃,但也无心朝政了,所以此行之后还是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其三,泰儿很优秀,不愧为帝国皇族的长皇子,虽然年幼,却未来可期,即是皇室的长皇子,又是唯一的皇子,所以该担当的责任也是时候担当起来了。
其四,老臣们毕竟是劳苦功劳,就算是退,也必须要体面的退。他们向着长皇子靠拢这件事无可厚非,但要注意尺度和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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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提立太子的事情。
这个时间也不适合提这个。
但很显然,赵安泰的长皇子的身份是要强调起来的。
再直白一点的说,就是日后这汉土的,还得是靠着你李不悔来稳住大局,直到赵安泰能担当大任的那天。
李不悔已经没有怨言了。
对于这个结果,自然是乐于接受的。
尤其是泰儿能被重视,长皇子的身份终于被认可了,那就足够了啊。
最后。
太妃语重心长的说了一句。
很简单,却又很有道理的一句。
大汉不只是陛下的大汉,也不不只是帝后的大汉,同样也是所有大汉子民的大汉。
凌晨两点。
太妃离开了东宫。
李不悔没有选择休息,因为恭迎帝后回归的大典就要开始了。
四点钟的时候,内廷就要动起来,整个长安诸部司也会逐渐的响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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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
姬若水和苏九婈这对刚刚结拜的姐妹两人,出了云顶酒店就一直游荡在长安的街头。
今夜的长安格外的热闹,人很多,盛世繁华。
一问,才知道是帝后回归,大庆三天,放假了。
姬若水和苏九婈也确实投缘。
两人虽然身份迥异,成长不同,但在审美和价值观念上惊人的一致。
女人终究是女人。
无论是位高权重,还是修为逆天,在刻意撇去这些身份上的束缚之后,一旦解放了天性,就成了吃货和购物狂。
扫了长安几条街,动辄一掷千金花了大几百万。
姬若水很开心,很喜欢这个所谓的商品逻辑支撑的盛世长安,花钱消费才是最合理的公平嘛
苏九婈很骄傲,因为当下的这个秩序体系和逻辑,几乎就是她一手缔造的。
物质分配从来都是一个历史级别的难题。
而商业逻辑则是解决这个难题的最为公平合理的方案。
另外。
这个逻辑也在全面的影响和改造着整个世界。
这是个修真文明世界,曾经这一片土地之上的所有人毕生的追求就是修武入道。
但那是没办法,想要活着,或者活的更好,就必须修武入道,拳头比别人硬
只是现在,修武入道并不能创造什么价值,直白来说,就是挣不到钱。
而当下汉土不认极武强霸
弱者手里的东西不再是像当年一样,谁都能随便夺走,而是只能公平的交易,所以弱者主要参与生产,用自己创造的价值去交换别人创造的价值,一样可以过得很好。
苏九婈没法陪姬若水太久。
她毕竟是一品朝官,是重部首臣。
而明日又是帝后回归的大日子,所以不得已早早告别,回到了内阁商部。
云顶大厦。
姬若水似乎爱上这个云端浴室了,泡着百花浴,品着一杯汉土特产的名贵葡萄酒,醉眼微醺,笑看长安繁华。
募然间,她想起了和苏九婈之间的一席对话。
那是苏九婈送她回云顶大厦,姬若水不自禁间,驻足,仰着头看着这座堪称奇观般的大厦,不禁叹道:
dquo这是很好的地方,想要建造起来十分不易,可是在化神境的高手面前,只要一掌就能将这一切化为乌有啊heipheiprdquo
苏九婈听了这话,笑了笑,道:
dquo我不这么觉得。rdquo
dquo为什么rdquo姬若水反问。
苏九婈没急着回答的,而是指着沿街两侧的玻璃橱窗和霓虹灯火,道:
dquo你看那些玻璃,在中土世界应该称之为琉璃吧,那么好看,但其实脆弱的很,一颗石子就能砸碎,可它们却一直在那里,从未被破坏过,知道这是因为什么吗rdquo
dquo什么rdquo
dquo文明和法制。rdquo
苏九婈轻笑,而后挥手告别离去。
文明是自我约束,而法制则是强力规则
最重要的是,我们不能因为惧怕失去,所以就什么都去尝试,那才是最悲哀的。
姬若水是无心参与那所谓的恭迎帝后大典的。
原因也很简单。
就是不喜欢,不想去。
她对于蒙耶青忧是挑不出毛病,也谈不上什么恩怨,但对于帝后这两个字,听着就莫名心烦啊。
所以,姬若水决定,明日一早就回中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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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天明。
长安朱雀大道红毯铺出数十里。
几十万长安子民涌上了街头,夹道相迎。
李不悔作为主持者,亲自前往御林战区机场迎接帝后,三宫同在,百将列阵。
太妃毕竟为长,留在了未央宫。
长安诸部司数百大员集结承天门内,躬身等候。
八点左右。
专机落下。
青忧一身凤袍,站在了舱门出口处。
李不悔没有任何的犹豫,态度是真诚的,热情的,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进入了专车,沿着专行线路,而后缓缓进入了朱雀大道,红毯直铺承天门入未央宫。
车内。
青忧眼看两侧子民,观望长安街景,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
十一年了啊。
她离开这个地方整整十一年了。
进入承天门,车子停下,百官朝拜,青忧一步步的走向了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势的大殿。
国钟荡响,长安沸腾。
长生殿外,是久违了的孝懿太妃,正面带慈笑微微湿红双眼的看着蒙耶青忧。
而汉土诸州,所有的州级视台都在播放着这一幕,那位一身凤袍风华绝代的女人,正是他们心心念念了十一年的大汉帝后
多少人热烈盈眶。
又有多少人振奋狂呼。
似乎在家国情怀之中,帝后归来,这个伟大的帝国也算是真正的完整了,圆满了。
蒙耶青忧也是眼眶微红,心中尽是感动。
那一瞬间。
她明白了什么才是归属感和认同感。
例行大典之后,便是未央宫的欢庆夜宴,这还需要一段时间,一切经由李不悔来一手主持。
而青忧则是拉着孝懿太妃的手,在未央宫内相视许久,却无语凝咽。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