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名儿,树的影儿。
“覆雨剑”浪翻云的名声已不需要多言。
原本就是黑榜强者,三年前洞庭湖一战更是让他被誉为“天下第一剑手”。
在这等强者面前,黑白二仆那是连个屁都不敢放,仓皇离去。
至于说,来自庞斑的威胁,浪翻云还真不是很在乎
郝健表示:浪翻云都不在乎,那我也不在乎
浪翻云一边处理着黄鼠狼肉,一边笑道:“郝兄弟,三年不见,犹如脱胎换骨啊。”
在他的感知中,隐隐能察觉到郝健那如同大海一般深沉的内息,甚至比他都不遑多让。
这让浪翻云惊奇不已
郝健抿嘴一笑,“还行吧不说这个了,浪大叔,长夜漫漫,不如我给大家讲个故事吧”
浪翻云脸皮一抽,狐疑道:“正经故事”
郝健点点头,“绝对正经毕竟,我与赌毒不共戴天”
浪翻云眼睛瞪大,哑然失笑道:“好家伙,黄这事儿你是只字不提啊不过,年轻人血气方刚,倒也正常。”
众人纷纷大笑
郝健沉吟了一下,缓缓道:“从前,有一只猪在山林里迷了路,慌不择路之下闯进了老虎窝,里面有一只老虎。一夜过后,第二天,猪醒来惊愕的发现老虎居然死了请问,这是为什么广渡老和尚,你不是高人嘛,你先答”
广渡老和尚一捋长须,迷惑道:“阿弥陀佛,弱肉强食之下,为什么老虎会死”
郝健不置可否,“浪大叔,你说呢”
浪翻云本能的感觉到这话里有坑,但他却想不出到底为什么,懵逼的摇摇头,“为什么”
“浪翻云,大师,难道你们不知道猪也在想为什么吗”乾虹青笑的花枝乱颤。
浪翻云:“”
广渡:“”
果然有坑,大坑
“哈哈哈哈哈哈好你个郝健,你果然有贱就犯啊”浪翻云反应过来,忍不住笑骂道。
他生性豁达,一点儿也不生气。
广渡老和尚则冷哼一声,默然不语,有些生气了
浪翻云看了一眼广渡,笑道:“吃肉喝酒的时间到了来来来,吃肉吃肉”
韩柏吃了两快肉,喝了两大口酒,最先醉倒在地。
浪翻云见状,将其放在马上,那匹韩家的宝马便带着韩柏向着城中而去
到后来,广渡也负起了风行烈,“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老衲心忧风施主伤势,就先告辞了。”
郝健笑道:“老和尚,不是说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嘛这么好的酒肉,不穿肠一下”
广渡:“”
他实在忍不了了,背着风行烈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浪翻云又灌下了一口酒,方才道:“郝健,我看你似乎对广渡乃至静念禅院都没什么好感”
郝健撇嘴道:“的确没什么好感”
这一点,无需遮掩
动辄站在道德制高点上俯视天下,张口闭口为了“天下苍生”,你倒是为苍生做一点实事儿啊
除了挑皇帝
还会干什么
抵抗外敌不见踪影,内斗时就活跃起来了
浪翻云沉吟了一下,转而道:“黑白二仆既然出世,那其主庞斑必然也已经重出江湖了二十年前横扫天下的盖代魔君,这一次又必然带来腥风血雨了”
他不禁有些忧虑
魔师出世,首当其冲的就是三大黑帮乃至整个黑道
怒蛟帮身为三大黑帮之一,又岂能独身事外
虽然在他离开怒蛟帮之前,手把手的调教了一番新生代的强者,像上官鹰、戚长征这些后起之秀都勉强能看了
可对手若是魔师宫的话还是不够看
看着浪翻云的神情,郝健慢悠悠道:“我夜观天象,见西方有大星如斗,光芒晦暗。浪大叔,你的上官帮主恐怕正处于危难之间呀。”
“夜观天象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封某找你找了两年了,你终于出现了”破庙外,又一道饱含冷意的声音传来。
浪翻云一愣,“封兄,好久不见啊今天倒是巧了,洞庭一别,重聚于此”
郝健亦是一怔,旋即苦笑不已
好吧,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曾经在洞庭湖山居答应与封寒一战,时间放在一年后。
结果离开了洞庭湖之后,郝健潜心悟道修炼,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一鸽便是三年
封寒抱着“天兵”宝刀,一脸不善的出现在门口,目光死死的盯着郝健。
“我问你,出来混江湖,最重要的是什么”封寒冷冷道。
浪翻云也想起来了,不由得面色古怪的看着郝健,“江湖人最重信义,郝兄弟你可把这位左手刀惹毛了你们俩的事儿,我就不参与了”
郝健沉吟了一下,缓缓道:“既然你问了,那我就给你个答案出来混江湖,最重要的当然是出来啊”
封寒闻言嘴角一抽,差点被郝健这骚回答给闪了腰。
“废话少说,亮出你的剑完成你三年前的承诺”封寒冷漠道,缓缓拔出了他手中的天兵长刀。
这亦是一柄宝刃,与浪翻云的覆雨剑、厉若海的丈二红枪、庞斑的三八戟、慈航妓斋之主言静庵的飞翼剑并称江湖五大兵器
嗯,封寒曾用“天兵”宝刃割麦子,效率嘎嘎快
郝健笑嘻嘻道:“好,打一场就打一场不过,我有个条件”
“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封寒都快疯了,“快说”
“我问你,你是夏天生的还是冬天生的”郝健笑道。
封寒一脸懵逼道:“我是秋天生的,怎么了”
郝健点了点头,“哦,这样啊,我还以为你是你娘生的呢”
封寒彻底暴走了,怒吼道:“啊啊啊,你给我闭嘴,拔剑快,就现在”
“锵”的一声,箱子打开,通体殷红的赤剑出现在郝健掌中,映照的他的脸庞都变成了红色。
封寒一看,忍不住赞道:“好剑”
“啊,我在。”郝健应道。
封寒:“”
庙中忽然安静了下来。
即便是一直悄然立在一边的乾虹青,也能感受到这不大的空间中,气氛有些微妙。
这不禁令她想起了封寒与浪翻云交手的那一夜,此时回想起来,竟是如此的相似。
高手相争,首重心灵气势。
郝健和封寒已经不约而同的释放出了各自的气势,气息纠缠,不断攀升。
赤剑闪耀着明亮的红光,晶莹剔透,看上去分外神异。
而封寒的“天兵”则亮起了白芒,冰寒刺骨。
感受到两人升腾的气势,浪翻云的眼眸之中浮现出一抹赞赏,“封寒败而不气馁,这三年也跨出一大步了至于郝兄弟,这样的进境令我都倍感惊讶”
“若不想打扰他们,还是随我一起移步庙外吧。”浪翻云看了一眼乾虹青,淡然道。
乾虹青早被双方的气势压得几乎喘不过气来,闻言忙不迭的点头,跟着浪翻云来到了庙外。
郝健内心一片澄澈,内守心意,外放精神,结合沙漠悟道的成果,周围种种尽数映照在心湖之间,不需要用眼睛看,但所有的一切都纤毫毕现。
就连封寒身周的真气流转以及“天兵”宝刀上的气息流动都清晰可见。
这正是郝健参考燕飞的日月丽天大法而悟出来的属于自己的奇妙心境,他一如既往的将其命名为郝梦法,此时用于侦察对手,效果斐然。
封寒身周倏的出现了一道道刀气,无形有质,切割空间,犹如刀中霸主。
“接我一刀”
便在气机攀升到极致的刹那,封寒大喝之中,霍然出刀。
周围无数刀气震荡而出,令他的声音宏大高远,有着摄人心魄的效果。
郝健心神一震,随之而扬起了手中的赤剑,感受着袭来的刀气分布,似缓实急的刺出。
这一剑看似随意,仿佛信手拈来,但却恰到好处的点在了封寒的“天兵”宝刀之上。
“叮”的一声脆响,声音回荡破庙之中。
“封大侠,来而不往非礼也你也接我一剑”郝健轻喝之中,赤剑剑尖划出一个圆弧,红光跳跃之间,犹如大海之上的红日,充满了朝阳初升时的感觉,变化无穷,流光溢彩。
这一剑威势不显,缥缈难言,令封寒不禁生出一种无从抵御,不想招架之感。
然而,封寒不愧是黑榜刀道大家,更于这三年苦心孤诣消化与浪翻云一战所得,他心神沉入井底,映出一轮新月,反射周围景象。
天兵从上而下直直竖斩,犹如一道匹练,横贯虚空,晶莹冰寒的气息充斥庙中,令周围温度陡然下降。
“老封,有点东西的啊”郝健戏谑的声音中,剑光遍布虚空,虚虚幻幻,难辨真伪。
封寒心中升起不妙之感,当机立断的回刀防护自身的瞬间,便听到了刀剑相交的脆鸣之声。
天兵长刀被弹开,赤剑顺势递进,于封寒胸前一转,红光消失不见。
庙中,郝健与封寒相对而立。
封寒沉默了片刻,看着胸前割裂的衣襟,心知若郝健有杀他之心,刚才一刹,他已经被赤剑割开了胸膛
“承让了,老封败在我手里,你不会羞愤自杀吧”郝健笑嘻嘻道。
封寒眼前一黑,差点被气死
“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自杀败了又如何,我封寒最不怕的就是失败,更不会在心中留下失败的阴影,难以走出。相反,封某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你等着,三年之后,封某将卷土重来,再与你一战”封寒沉声道。
郝健笑道:“就凭着这一股子韧性,我愿称你为打不死、锤不扁、炒不烂的铜豌豆”
“铜豌豆哈哈哈哈,好,好,好,好一个锤不扁的铜豌豆”封寒蓦地发出一股长笑,收起天兵,大步流星的走出庙门,对着浪翻云点点头,几个起纵之间,就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封寒走后,浪翻云也担心上官鹰,紧跟着连夜赶往洞庭湖去了。
武昌府,韩府。
韩柏像是忘记了那一夜的奇异经历一般,继续安分守己的当他的韩家仆役。
命运的齿轮缓缓转动,历史的车轮滚滚而来。
韩柏,即将迎来改变他一生的贵人
今日午后,韩柏正在府中遛弯儿,便看到大宅外停着几匹骏马,马车装饰异常华丽,显示出其车主非同寻常的身份。
其中一匹灰黑色的马儿看上去很普通,但他却知道,众马之中,以这匹最为优良。
“阿柏,你还呆在这干什么你这蠢货整天跑得寻不见人大少爷吩咐下来,马峻声、马二小姐以及他们的朋友一会儿要参观武库,你还不快滚过去准备”不愿透露姓名的韩家管家恶声恶气道。
韩柏也听过马峻声的名头,不但是洛阳武林世家马家堡的少主,更是少林寺硕果仅存的“无想僧”关门弟子。
他不止一次从韩家少爷小姐嘴里听到此人的名字,尤其是韩家好几个小姐都对其芳心暗许
“还愣着干什么聋了还是傻了”管家看到韩柏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由得怒喝道。
韩柏打了个激灵,连忙一路奔向武库。
打开巨锁,映入眼帘的便是韩家收藏的上千件兵器。
而他最好奇的,便是新近入库的一把厚背刀,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却给他一种奇妙的感觉
不一会儿,韩家大少爷便带着一群人来到了武库之中。
一群俊男美女看了一圈,皆对韩家收藏赞不绝口。
而其中,一位绝世女子空灵恬淡,自然而然的便成了一众青年的中心。
正是慈航妓斋这一代的传人,秦梦瑶
她亦是历代慈航妓斋传人中成就最高的一位,甚至超越了大唐世界的师妃暄,将慈航剑典修至“死关”之境。
鉴赏了几件韩家精品,众人便有些意兴阑珊,一同离去。
韩家兄妹等在前,谢青联走在后面,马峻声则与秦梦瑶并肩行于最后。
谢青联一边走的同时,还依旧环顾着武库周围的兵器。
忽然他脚步一顿,目光落在了那把厚背刀上,“咦”
“怎么了”前面的韩家兄妹疑惑回头。
“没什么”谢青联强笑一声,大步离去。
马峻声顺着谢青联的目光一扫,眼底闪过一抹异色,亦是不动声色的离去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