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之畔,月色下的红日法王竭力的想要令自己的禅心恢复平静。
正如郝健所言,在他一击不中就想远遁千里的那一瞬间开始,郝健的精神便已经破开了红日法王的心灵空隙,在他心中种下了无法逃脱、注定失败的种子。
而这一追一逃的过程中,速度上的差距则再一次印证了失败种子
所以,郝健才会说“从刚才已经开始了”。
这样的明悟生于红日法王的心中,令这位毕生修行藏密大法的西藏第一高手,心灵露出了破绽
高手相争,首重心灵气势。
而精神意志上出现了破绽,一身实力折损不少,还未动手,便已经落在下风。
红日法王明白,自己很难有扳平局面的机会,因为高明的对手绝不会给自己任何可趁之机。
越是明白这一点,他心中的破绽便难以弥补
这就像一个恶性循环
红日法王不敢再僵持对峙下去了,倏的双手结印,口中发出宏大之音,振聋发聩。
随着这一声咒音,红日法王借梵界圣音而将自身心神转向难以言书的深处,逐步将自身的心跳、呼吸调整至最舒适的地步,重新把握自我,勉强补上了心灵破绽。
“密宗真言”郝健讶然道。
“不错正是大金刚轮印”红日法王沉声道,他自幼修持,于千万喇嘛中脱颖而出,尤其是易于之辈
郝健微微颔首,“藏密佛门还是有些东西的。”
密宗真言手印,其以人的肉身乃渡世宝筏,内中蕴藏天地之秘
而手印则正是通过三密达到人体与天地之间的沟通,明心见性,得见如来。
出于好奇,郝健并没有打断红日法王的施法,相反,他很想看看红日法王正面搏杀到底有多强
反正,这老喇嘛今天绝对跑不了
红日法王施展密宗手印勉强恢复了心灵破绽,但依旧处于下风
而且是难以挽回的劣势
因为他主修的不死法印讲究的就是占据主动,一击不中远遁千里,要来就来,要去就去
但在郝健面前,红日法王已经失去了这种主动权
对于红日法王而言,选择只有一个
胜过眼前之人,然后离去
红日法王心中念头坚定下来,双手结印也出现了变化,从大金刚轮印变得左右十指张开,指尖交触,掌心向外,中间围成圆圈。
日轮印
对应咒法则是大日如来心咒
这亦是密宗六大真言,九大手印之一
刚才以大金刚轮印配合真言弥补心灵破绽,此时则以日轮印开始进攻
只见其手印前推,全身荡起雄浑如海的真气,凝聚一股真气激流,以玄秘印法推向了郝健。
与此同时,天际沉云汇集,乌云闭月,幽暗笼罩,电弧跳跃,雷鸣阵阵
这是先天大宗师全力出手而引起的周围天地异象
“哈哈,事情又变得有趣起来了”
郝健笑了一声,扬起了手中的赤剑,不闪不避,剑光疾射而出,犹如一道赤红光柱,恰如其分的刺中了日轮印的气柱中心。
“轰”
恐怖的真气四处溃散
一道霹雳划破虚空,紧随其后的便是一阵闷雷。
虚空:“我,我又破了”
整片天地都仿佛摇晃了一下
下一刻,豆大的雨点自高空落下
红日法王微微一晃,眼神越发的凝重
到了如此地步,他已经逃无可逃,唯有舍命一搏了
双手犹如穿花蝴蝶一般不住的变化,由内缚印转为外缚印,再由外缚印转为内缚印,便在这不断变化之中,他的身躯亦是犹如鬼魅一般冲向了郝健。
随着心灵气势交锋的提升,对外界天地的影响也逐渐变大,直接导致雨势骤然加大
红日法王已经将功力提升至巅峰,白眉白须根根直竖,甚为骇人。
若非他是个和尚,否则还会令长发倒竖而起
“你终于决定和郝某人舍命一战了不容易啊”郝健叹息的同时,心灵一片静谧。
脑海中战神图录的画面一闪即逝,令他的精神越发清明,仿佛站在那里,又仿佛不在那里,玄之又玄,难以描述。
红日法王的感知中,郝健竟如同消失了一般,但眼睛却告诉他郝健就站在那,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让他吐血
蓦地,他一手收回身后,一手化掌迎面拍向郝健。
右掌由白转红,由小变大,欺至郝健身畔时,掌影竟给人遮天蔽日之感。
郝健嘴角噙着笑意,心灵映照中,红日法王藏在身后的杀招根本无所遁形。
无需双眼观察,心中感应一切。
赤剑于暴雨之中闪耀着惊心动魄的红光,似缓实急的斩出一道夺人心魄的剑光
“嘭”
剑掌相交的瞬间,红日法王身躯剧震,整个人倒飞而出。
而郝健只是身躯微微一晃。
高下立判
“你你怎么可能有这么深厚的功力”红日法王难以置信。
他已经苦修了七十年,可眼前之人不过二十余岁的年纪,怎么可能有这么强的功力
郝健微微一笑,“有些人,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呢”
红日法王眼神中透出疯狂之色,整个人再次蹂身而上,藏于背后的左手蓄力完毕,化作漫天掌影,铺天盖地的拍向郝健。
一时间,两人的身影从岸边打到江面,溢出的真气激起无数水浪。
红日法王终于拼命了,每一招皆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不死法印讲究首先要舍命,不惧生死,才能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赌的就是命
赌的就是郝健比他惜命,只要郝健的意志不够坚决,红日法王就能取回主动权,扳回局面
若他遇到的是寻常青年高手,这一手大概率能收到奇效。
但郝健却堪称身经百战,论战斗经验,只比红日法王高,绝不会比他低
“像你这种玩命儿的打法,我见得多了你算老几啊”郝健哂笑一声,忽然漫不经意的点出一剑,划破雨幕,刺向虚空的某处空处。
看似是空处,但其实正是红日法王漫天掌影中的唯一节点
红日法王浑身狂震,不但掌影消散,身躯更是再度被震退数丈,脸色又白了几分。
他原本已经算好了出掌后的七种变化,迫郝健露出破绽,但郝健这犹如神来一笔的一剑却恰好破去了红日法王的所有变化后招。
郝健:你在第三层,而我在平流层
不是一个层次好吗
尤其是那一剑中蕴含了郝健自战神图录中悟出的剑道至理,那惊天动地的冲击力直接就让红日法王的禅心再受重创
至此,红日法王已经身心俱伤,败局已定
“我早就说过了,有朋自远方来,虽远必诛现在,红日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郝健持剑缓声道。
自知今日必死的红日法王忽然恢复了安然与平静,凝立如山,宝相庄严,肃然道:“能死在阁下这样的中原超绝高手剑下,红日便如朝闻夕死一般。若说遗憾,只憾红日不能了结中土与西藏绵延二百年之因果,不能取回鹰刀,此平生憾事之二”
郝健哂笑道:“此刀,是传鹰之刀,是中原之刀,但绝不是你们西藏密宗之刀在你生命的最后,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
红日法王长叹一声,道:“郝兄但问无妨。”
郝健沉吟了一下,道:“请问,这个世界上什么动物最喜欢问为什么”
红日法王一愣,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和鹰刀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他疑惑道:“什么动物”
郝健笑道:“是猪”
“为什么呀”
郝健嘿然一笑,却并不答话。
红日法王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哭笑不得的表情,他回过味儿来了,“你这要杀便杀,缘何还要羞辱我一番”
郝健微微一笑,“非是羞辱,只是考一考你而已”
红日法王长叹一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说罢,他默然无语,闭目待死。
郝健沉吟道:“算了在我还没改变主意之前,你走吧”
红日法王难以置信的睁开双眼盯着郝健,旋即道:“多谢阁下”
他转过身,一声禅唱,便转身缓步而行。
下一瞬,后心一痛,一截剑尖自胸前透出。
红日法王愕然转身,“你”
郝健:┓′┏。
“对不起我的主意改变的太快了”
红日法王瞪着双眼,满脸不甘的仰天倒下。
这位西藏第一高手走的极不安详
郝健看着红日法王的尸身,叹息道:“唉我可真是一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呢不过,我反复无常又怎样”
“宿主你好贱好无耻”系统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那又怎么样咧”郝健贱笑道。
系统陷入了沉默,良久才道:“我是一只没有毛的白鸽,因为宿主你让我无羽”
郝健一愣,“卧槽,系统,你变了”
这特么素人系统都会吐槽了
“有什么样的宿主就会有什么样的系统鸭。”系统的声音里充满了得意。
郝健沉吟道:“系统鸭那就烤好腿,撒上孜然。”
系统:“”
大雨渐渐停歇,沉云散去,露出了清朗的明月。
郝健怼赢了系统,神清气爽的站在江边,看着静谧的天地,只觉得通体舒泰。
回想这一战,他对于精神、心灵的感悟越发的深入。
万籁俱寂,郝健闭上双眼,脑海中,一幅幅战神图录如同走马灯一般流转。
忽然,他心中突兀的生出了一股微妙的感应,仿佛有人于千里之外与他产生了精神上的呼应。
“鹰缘活佛”
郝健脑海中自然而然的冒出了一个名字。
百年前,传鹰自战神殿出来时,遭八师巴率领座下四大弟子围追堵截
而就在争斗过程中,因缘际会之下,与次插头与插座的故事。
后来,传鹰马踏虚空而去,而“无想菩萨”白莲钰返回布达拉宫后,却发现自己怀了传鹰的孩子,遂取名鹰缘。
鹰缘,与传鹰之缘也
作为传鹰唯一的儿子,他借助鹰刀完全继承了传鹰的一世经历、经验以及战神图录,以至于早早的到达了半步破碎的境界。
来中原后,他与庞斑延续了百年前那场传鹰与蒙赤行的战斗,只是这一次不是明争,而是暗斗。
第一次交手,便是鹰缘救下了身为魔种,本应身死的风行烈
庞斑因此而总觉得自身道心种魔大法不够圆满。
直至现在,庞斑还没有从这个困惑中脱身而出。
可见鹰缘之高明
当庞斑从鹰缘的招式中破局之时,便是其由魔入道之日
那时候的庞斑,便会抵达拦江之战前夕的境界,与鹰缘一样,都处于半步破碎
然后于拦江之战中,与浪翻云走完最后的半步,破碎而去。
郝健早就料到自己取得鹰刀之后,必然会令这位在世活佛有所感应。
毕竟,鹰缘得了鹰刀后,甚至有能力将其中除了战神图录之外的东西尽数抹去,留待有缘。
而现在,当自己也已经达到只差“最后一步”的时候,这位鹰缘活佛果然上线了
他的强大不在于武功,而在禅法
自鹰缘完全继承传鹰遗留的经历、经验以及战神图录之后,他便跨出破碎虚空的半步,却又缩了回来。
而后,他忘记了所有武功,得法而忘法。
心灵深处,微妙的感应逐渐变得清晰,渐渐的浮现出了一个挺拔的身影。
他站在一条小河旁边,悠然自得的看着水中鱼儿。
仿佛感觉到了郝健的注视,鹰缘缓缓转头,隔着千山万水看了过来。
郝健也看到了鹰缘的眼神。
那是对生命充满了好奇与渴望的眼神
返璞归真,天人之境
“鹰缘活佛”
鹰缘嘴角带着极具禅意的笑容,微微点头。
下一瞬,郝健的心神中,鹰缘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仿佛刚才的心灵映照只是幻梦一场。
虽然只是一点微妙的精神联系,可郝健明白,自己很快就会和鹰缘相遇。
“真是令人期待的会面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