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搀扶着上元走上湖中岛。
师徒二人为了不引起猝魉的怀疑在上竹筏之前都封印了修为,此时二人走在岛上,就跟普通老百姓一样别无二致。
这里妖气更为浓重显得阴森异常,岛上满是堆砌的白花花的人骨。
上元一边走,一边低声对赫连嘱咐,“与猝魉一战是你挑战自我突破瓶颈的大好时机,机会难得,是以师傅不会帮你一分一毫。”
赫连点头,“连儿心中清楚。”
“那猝魉修为虽比你高,但在悟性上不如你会灵活变通,他最令人恐怖的技能是攻心。”
赫连无所畏惧,“师傅担心连儿道心不稳”
上元叹息,“为师担心你心性不定。”
赫连轻笑,“连儿乃是师傅一手教养而大,连儿什么心性,师傅岂会不知”
上元想了想,她养大的孩子她自然是懂,原先她以为她给他注入的快乐能抵消他面对困境时的无助。
直到原主上元灵尊将他掳走那一次,世界面临崩塌,她才知道她做的还不够。
赫连停住脚步,面向上元,两手扶着她的肩膀。
如今,他已比她高出了大半个头,映衬得记忆里伟岸的师傅那般娇小。
赫连深情款款,“师傅你放心,连儿必不会让你失望。”
他还要出来告诉师傅那个他隐藏的秘密,他还要出来与师傅携手一生一世。
又怎会惧怕眼前这点困难
一抬手将上元抱起,放在魍魉洞口一侧,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让师傅坐下。
他笑得一脸灿烂,好似眼中有星光点点,“师傅就在此等连儿回来。”
说着摆了摆手,洒脱的走入漆黑的魍魉洞。
上元还沉浸在赫连那灿烂的笑容之中,这种天真爽朗的笑,她在以前那两个赫连脸上从未曾见过。
只觉得那股子朝气蓬勃,美得令她心动。
然,也没过多久,突然明亮的天色陡然就暗了,上元还没会过意,暗了的天色又猛然变亮。
如此反复了五次
这一幕如此熟悉,上元怎能不知,这是时间已经瞬息过去了五天
只有一个人,在情绪极度愤懑和痛苦的情况下,才会希望这种不快的时刻迅速过去。
上元意识到大事不好,她家连儿肯定是被猝魉那东西影响了
可连儿早就没了童年那些悲惨的记忆,究竟还有什么事情能够影响他
上元当即释放全部修为,连飞带跑的往魍魉洞内冲刺。
与此同时,外面的世界轰然崩塌,化作了无数旋转飞舞的记忆碎片。
上元不要命的疯狂往前飞奔,身后的世界亦在她经过之后支离破碎
当赫连阔步走入魍魉洞深处时,发现这里的装扮居然是婚房的模样。
燃着红烛、贴着囍字,满目都是耀眼的红。
但奇怪的是,婚房居然有两间。
两间陈设几乎一模一样,红床对面是二十来具白骨,每具白骨都穿着大红的喜袍,皆坐得整整齐齐。
而那些白骨也十分好分辨,两间婚房,一间婚房里的白骨全是女子,另一间婚房的白骨全是男子。
赫连霎时明白,原来猝魉有两只,所谓童男童女必须穿着喜袍来到魍魉洞,并不是那童男童女自己成亲,而是分别分给两只猝魉
在赫连暗自推测的同时,诡异的笑声徘徊在洞穴之内。
那是一男一女混合发出的笑声,语调却是惊人的同步一致,若不是性别有异,赫连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一个人的声音。
赫连握紧腰间的佩剑,面色肃然,“猎物来都来了,你们却还要藏头露尾”
一男一女的声音又是同时回应,“猎物明明又是那群愚蠢的村民请出的高手,真以为我魍魉那么好糊弄么”
赫连干脆也不隐藏修为,放出了自己元婴大圆满的修为,“所以,你们不敢出来一战”
面前妖气一动,一男一女出现在赫连面前。
他们的模样极为相似,神情表情也一致,不过都穿着大红色的喜袍,乍一看去,还以为两人是一对即将成亲的璧人。
二人异口同声,“村民们无知,竟派了这么个小辈前来”
赫连薄唇勾笑,抽出长剑倏地一挥,巨大的灵力便向两人冲去,“谁是小辈,还得打一场试试。”
女猝魉躲过后高兴得直笑,“这个新郎我喜欢,人美肉鲜,还有金丹能吃。”
男猝魉却显得有些生气,“我的新娘呢”
接而他眼睛闪起一道红光,了然地笑了笑,“原来在洞口没有进来”
立刻又冷下了脸,很是愤怒,“却不是童女”
在这里,童男童女指的是没有那方面经历的人。
赫连也有几分疑惑,却是心心念念着自家师傅,只想早点解决完面前两只小妖,出去与师傅汇合。
他始终惦记着,要告诉师傅那秘密。
他始终想换一种身份站在师傅面前。
是向猝魉挥去的杀招招招致命。
猝魉也惊叹面前的少年,明明修为直到元婴大圆满,但是爆发力却如此之高,还真能克制得了他们
一番纠缠下,一男一女两个猝魉竟被赫连拍散。
猝魉的真身霎时出现在赫连面前。
那是长着两个脑袋、共用一个身体的怪物
他们头上有着巨大的角,面部又像极了狼,血口一张,满口的尖锐獠牙,腥臭无比。
赫连淡笑,“原来不是两个人,而是一个。”
男女音再次异口同声,分别从两个脑袋中发出,“小家伙胆敢轻视我们,让你知道我们的厉害”
两只猝魉的血瞳瞬息瞪圆,牢牢吸引住了赫连的视线,在那血色的目光里,赫连好似瞬息回味了一遍过往种种。
师傅在街头收养了他、师傅狠揍欺负他的小玩伴、师傅教他读书识字武学功法、师傅搂着怕打雷的他睡觉、师傅将淘气不愿打坐的他从山中拎回来
小时候的记忆,一桩桩一件件,充满了温暖。
可自从被万灵宗的上元灵尊掳走之后,他对师傅的想法彻底改变,可仍旧充满希望。
他对师傅说,他心里隐藏了一个秘密,要告诉他
耳边是男猝魉的声音,“怎会怎么可能他竟然没有黑暗面任我们挖掘”
赫连被这一声惊叹惊醒,他冰冷的挥洒着剑气,因为有师傅存在,他的世界便被装得满满的,一切都无所畏惧。
耳侧灵风倏地一动,是女猝魉的元神自他身边飞过。
她自他肩头捻下一根女子的发丝,“只要是人就有弱点,既然在你身上找不到,那便在她身上找。”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