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奋不顾身追了上去,果然就见上元恍若陷入无人之境。
看不到周遭正常的事物,宛若魔障一般,在四周挣扎。
原本干净的衣服也开始出现裂口,流出了殷红的血。
赫连的心猛地抽紧,每当看到这一幕,就会让他觉得自己与师傅正身处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永远都无法跨过并且交融的两个世界
这种想法令他不安、令他惶恐更令他绝望。
他将满脑繁杂的思绪抛开,飞上前去将师傅揽入怀里,声音轻颤,“不要乱跑。”
上元这才陡然清醒,注意到自己身上的血迹,忙解释道,“为师刚刚太莽撞了,你瞧,被树枝刮伤了都不知道。”
赫连点头,紧紧抱着她,“连儿看到了,师傅真傻,那树上有刺,也不看仔细了”
上元松了口气,原来她擦到了带刺的树,不然这莫名其妙出现的伤,又该不知道如何对连儿解释。
远处墨无言的声音叫得更加哀切。
上元忙推赫连,“先救人要紧”
赫连点头,这一次他牢牢的牵着上元的手,与上元一道飞向声音来源处。
就见山林中,一个清瘦却眉目俊朗的筑基期修士正被一头山猪追着跑
纳尼
上元怔了半响,墨无言那厮这么怂的嘛
好歹筑基了,竟拿一只猪没有办法
可墨无言比她想象的要更怂。
他明明被山猪追得上气不接下气,也不知那凄厉悲壮的叫声是如何在这种呼吸都不稳的情况下毫不间断、此起彼伏的。
一边喊着救命还一边时不时感叹,“特么的,明明刚刚卦象显示,只要我喊得够惨,就能巧遇贵人逢凶化吉,这他么都要喊破喉咙了,怎么也不见有贵人来救”
上元眼见着怂包在林中跌来跌去,只好叹息着对赫连道,“你去救了他吧”
赫连便依依不舍的飞了下去,却没挡在墨无言身前为他阻拦山猪,而是站在山猪后方冷冷道,“抬腿。”
墨无言见卦象里的贵人果然出现,心中乐开了花,顿时也不害怕山猪了,按照贵人的提示抬起一只脚。
山猪正极速扑腾而来,精准地将他抬起的脚整个咬入嘴里。
霎时,一阵鬼哭狼嚎响遍山野
在墨无言凄厉的哭声中,赫连几步上前,一掌劈到咬着墨无言脚的山猪脑袋上。
山猪一命呜呼。
赫连提着山猪的尾巴,将山猪一拉,这才将墨无言的脚从山猪血盆大口里解救出来。
墨无言一边抹泪一边愤懑道,“你明明有实力弄死那头猪,却偏偏还让我挨上一口,你故意的”
赫连冷眼睨他,感受到这股视线的冰冷,墨无言霎时不敢多言了。
“如果不是你,我师父亦不会受伤,没让那山猪将你整条腿都咬掉,已经是我仁慈了。”
墨无言满头雾水。
师傅还有贵人明明他的卦象只显示了一个贵人呀
他正疑惑时,一个婀娜的身影至半空落下,美得不似凡人。
让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墨无言看呆了去。
他还准备多看几眼饱饱眼福,另一道高大的身影将他视线尽数遮挡了去。
前方少年冰冷的视线再次向他射来,墨无言一个哆嗦,不敢再看了。
赫连一把扛起山猪的尸体,走到上元跟前牵起上元的手,“师傅,今天晚上连儿给你做猪肉吃。”
上元微笑着点头,任赫连牵着她的手往回走。
墨无言瞥了眼渐黑的四周,知道越是到了晚上,深山野林的越是不安全。
于是跛着脚亦步亦趋的跟在这对师徒后面。
赫连有些不悦。
上元却拍了拍他的手,“随他吧。”
墨无言此时尚且年轻,修为不过刚刚筑基,但是上元心里最是清楚,往后的墨无言在修仙界有多么名声赫赫。
赫连能与他结交,也是不错。
夜晚繁星闪闪。
墨无言摸着饥饿的肚子,哀怨的看着面前津津有味吃着猪肉的师徒。
心中暗骂这两人毫无人性。
同样为修士,虽墨无言修为低,但对方并未隐藏自己的实力,是以他很早就知道对面这两位都是早就辟了谷的顶级修士。
两个根本不需要吃饭的人,却在他这个每日必须食用凡食的人面前胡吃海喝,真是灭绝人性没有天理
并且,那美味的猪肉还是他用脚丫子才换来的
思及此,他觉得自己脚上被咬的那个血口子更痛了,简直痛穿了他的心脏
但敌强我弱又寄人篱下,再多的不公他也只能受着。
待到赫连与上元享用完美食,墨无言才敢惨兮兮的上前去吃残羹冷饭。
饶是如此,赫连还冷冰冰吩咐,“明日一早就离开。”
墨无言表面微笑,心中却暗戳戳的骂:小气
不过那卦象早就显示了,他在此地可不是只留一天两天,并且他还有光辉伟业要完成,又岂能走
赫连关了门,便来到上元身边,扒开衣服查看她的伤势。
上元觉得好笑,“这点皮肉伤真不算什么。”
赫连盯着那宛如被利刃刮开的伤口眼眸深沉,“我就是见不得你受伤,少一根汗毛都不可以。”
上元心中有暖流滑过,她最喜欢听小白莲徒弟的甜言蜜语了,总觉得他说什么都那么温暖。
这是以前的骚狐狸还有中老年不曾给过的体验。
上元扭头看他。
就见连儿长发披散,衣服也只是松松垮垮的披在身上,他这般模样,倒显得有几分勾人的妖媚。
只是望着她帮她涂抹药膏的神情却又极其专注而严肃,凤眸里满满的心疼与怜爱好似都要溢了出来。
上元心念微动,起了要逗他的心思。
坐起身手不老实的朝他探去。
赫连微怔,随即猜到了她的意图,蹙眉警告,“你有伤在身,今天好好休息。”
上元红唇勾笑,“第一次时,不是也有么”
赫连脸颊染上红晕,“那那不一样,那时连儿还不太清醒,无法自控。”
上元像一只勾人的妖精,添着唇缓缓靠近他,“那今日,为师也不清醒,无法自控。”
赫连身形微僵,下一刻便被那妖精推倒在了床上,他眼中映入了她身上的伤,深知自己中她毒太深,怕行起事来没个分寸,又伤了她
是以他坚决反抗,“今天不行。”
上元贼兮兮的笑,“决定权,可不在你身上。”
说完,一根捆仙绳缠上了赫连,直接将赫连绑得不能动弹
记忆世界之外,伏坤树内,棋盘霎时粉碎。
长明执着白子无处可放,抬起头看着面色潮红又羞又怒的赫连,“三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呢,何故大动肝火”
赫连咬牙切齿,“我累了,要去休息。”
长明挑眉,面色平静,“哦你不是刚休息完出来吗”
赫连也不理他,一甩袖子往自己壳子里飘。
长明摇头感叹,“这棋,没得下了,可惜,可惜。”
赫连则躲在自己壳子里,一会儿脸红不已,一会儿嘴角勾笑,一会儿双眼迷离,一会儿怒火冲天
那个女人竟敢强行对自己那样而年少的自己居然那般不要脸
竟然只象征性的反抗了那么一小下,就心安理得的臣服了
不他明明看透凡尘,不可能是那样沉迷淫欲的男人
好气、好羞、好恨呐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