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见到这边的动静,忙飞身而来,“师傅没事吧”
上元浅笑,“无碍,不过是一只不长眼的灵兽。”
此插曲过去便无人再提,三人席地而坐美滋滋的吃起了食物。
墨无言颇有些无奈地扫过对边浓情蜜意、互相喂食的小情侣,只觉心口苦涩。
他选定的合伙人,居然是一花痴啊喂
吃饱喝足,上元便开始打坐消食,她吃得太多,怕胖,把过多的食物尽快消融掉,才能保持完美的身材。
赫连见师傅已经入定,对墨无言使了个眼色。
墨无言喜出望外,一溜烟凑到赫连身边,“赫道友这是想通了要跟我一道出山干出一番惊天伟业”
赫连冷眼睨着他,“给你两个选择,一,现在就受死;二,现在就滚。”
墨无言微抖,“赫赫道友,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解”
为什么每次见到他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呢
赫连抱着剑,“不要转移话题,选吧。”
墨无言努力自救,“不是,你赶走了我你会后悔啊我跟你说,你师傅她绝对有问题,她那日要我算的卦象,正是要我算她的任务能否完成,这代表她出现在你面前定有阴谋”
赫连目若寒冰,咬牙,“滚”
墨无言已经感觉到了此人喷涌而出的强烈杀意,他不敢再做解释,只好颤颤巍巍的站了起身,“别动怒别动怒,我走就是了”
他刚跑远了没几步,又依依不舍的回头,“今天你师傅救我时,手背莫名出现了一道奇怪的伤,但我分明看得仔细,不是那灵兽咬的,并且我暗自算过你师傅的命格,乃为空无,你自己掂量掂量”
赫连却是什么也不说了,直接长剑出窍。
墨无言一见,立刻拔腿就跑,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待到上元入定好了回过神时,就见自己手背已经被人包扎了,她忙望向赫连,迅速解释,“这伤是为师刚刚救墨无言时,蹭到灵兽牙齿上留下的。”
赫连轻笑,“连儿早就看出来了。”
他收拾好了东西牵着上元的手,“师傅,我们回家吧。”
上元环顾四周,“墨无言呢”
“他离开了,本来是想等师傅入定完再告别走的。”赫连说着指了指变得昏暗的天,“但是他怕天黑了行夜路不方便,是以不得已提前离开。”
上元了然,“原来如此。”
心中却暗自叹息,自家连儿的鬼主意越加多了。
不过以连儿对墨无言的杀意,让墨无言离开反而更好。
遂不再多问和赫连一道手牵手回家。
回家之后的连儿变得更为沉默了些,他有时会望着她失神发呆,有时会被噩梦惊醒。
他不再如往常那般沉迷与研习功法,反而那方面的欲望越加强烈。
他总是显得很忙,不是忙着无微不至的对她好,就是忙着将竹屋里里外外疯狂地打扫一遍又一遍。
更奇怪的是,他在竹屋外加固了结界,一层又一层,外面别说人了,连只蚂蚁也爬不进来,并且他也不再带她出去
上元笑他,“连儿,整日和为师缩在此,你不闷吗”
赫连带着几分打趣的回答,“我想将师傅藏起来,不让任何人见。”
亦没人能夺得走。
上元清澈的眸子沉了下来,他的不安在与日俱增,而她不管做什么都收效甚微,哪怕听他的话乖乖缩在竹屋,哪怕不停许诺自己并不会离开,哪怕满足他的需求,一次次的迎合
都换不来他像儿时那般的,满满的信任与安全。
他早就有了自己的想法,一个并不容易被她窥见和轻易改变的精神世界。
记忆世界之外,伏坤树内,四周断断续续传来长明的轻咳声。
阴郁的眸子瞥见角落灵光一闪,长明咽下了喉咙口拥堵的不适,淡笑道,“这么快便又休息好了你这不停进进出出的倒是”
他扭过头看清赫连面上的神色之时,不由得怔住了。
赫连面色潮红,一副纵欲过度的模样,深邃的凤眸里也没了以往的冷漠与波澜不惊,神色复杂。
包含了愤怒、无奈、还有些说不尽道不明的担忧。
赫连此时没有心情理会长明,自行从他身边走过,来到打坐的上元跟前,捏了个诀,一只手抵住上元的眉心,淡淡道,“快出来。”
他蹙着眉,犹豫了一下,半响才吐出一个我字。
“我我已经变得很危险。”
他最是清楚自己的想法,不管那个自己是不是曾经的自己
上元在脑海中听到这句话时不由得瞳孔微缩。
我已经变得很危险。
那个我,是指眼前这个被她一手教养长大的乖孩子吗
她记得之前中老年称呼记忆里的自己时,都是说他,如今中老年内心已经承认了,记忆里的少年就是自己年轻之时
是不是也就代表了,她改变他的记忆还是有些成效
目光不由得望向刚从床上坐起的赫连。
他正一拉衣衫,雪白的亵衣如蝴蝶般飘起,霎时将他一身精瘦的肌肉覆盖,但衣襟未曾合上,漂亮的胸膛线条仍是若隐若现。
感觉到上元打量的视线,赫连扭头去看她,狭长的凤眸里星光闪耀,他薄唇勾笑忽而覆到她身上,轻咬着她的耳珠,低声呢喃,“别这样看我,我会忍不住的”
上元被他弄得痒痒,笑着去推他,使劲推,“好了好了,我不看了,快起来我们去院里坐坐”
赫连有些依依不舍的离开,迅速穿好了衣服,看到上元像防贼一样缩在被子里的模样忍俊不禁,“师傅,你这般倒显得连儿好像那禽兽之徒。”
上元瞪眼,“这不是显而易见吗你莫不是对自己有什么误解”
赫连抹着鼻子,想了想,“明明每次都是你先勾引我犯罪的。”
上元扫了眼自己盖得严实的被子,“这样算哪门子的勾引”
天地良心,她是露胳膊了还是露腿了
赫连凤眸幽深,倾身上前仔细打量她,“你别这么笑,你笑得这般花枝招展,不是勾引是什么”
上元便不笑了,冷着眼与他四目相对。
赫连捏了捏她的脸,“干嘛要做这么可爱的表情师傅居心不良。”
上元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拿枕头锤他,“出去快出去”
赫连这才笑呵呵的起身离开。
待到赫连自厨房里烧好了茶,端着茶盏出来时,上元已经穿好衣服懒洋洋地坐在树下的躺椅上了。
艳阳自交错的枝叶流淌而下,在她身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衬得她一身雪肌好似被渡上了银色光晕,美得不似凡人。
师傅半眯着眼,眉目舒展,嘴里还哼着他未曾听过的小曲儿,怡然自得。
可为什么,她明明离得那么近,他却始终觉得遥不可及
是猝魉的警告墨无言的测算是一直纠缠他的噩梦亦或是他亲眼所见的那些无法解释的真相
她像是九天外的仙子高不攀,又像是隐没在丛林的精灵行踪不定,仿若梦幻泡影
赫连执着茶盏的手微抖,他一直强迫自己忙碌,就是不想让自己去深想这其中的玄妙。
他努力去忽视着自己每夜必做的噩梦,梦里他没有师傅,只有孤零零一个人在黑暗中奔跑;亦努力去忽视猝魉及墨无言说过的话,忽视师傅身上的疑点重重。
可今日、这一刻,他只是放松了那么一小下,脑中纷杂的念头便铺天盖地而来。
他的师傅、他的世界
好似真的有问题。
念头即起,原本在躺椅上休息的上元突然一声痛呼
赫连紧张的望去,就见师傅身上霎时染上了无数划伤
她飞身而起,仿若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运起灵力四处躲避
“师傅”赫连脸色苍白,茶盏掉落在地发出一声脆响
他狂奔而去一把抱住上元,可与以往不同的是,哪怕他将她抱入怀里,她的伤依旧在迅速增加毫无停止的迹象。
上元挣扎出了他的怀抱,继续运转灵力躲避,无论赫连怎样呼喊她都仿若未觉。
赫连终于认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他的师傅,看不见也听不见他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