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了继续,这还有几十页没算完呢。”徐月拍拍算盘,笑着说道。
靠在柱子上消食享受这片刻幸福的丹尼尔瞬间耷拉了肩膀。
但他其实对这个账本很有兴趣,没有抗拒,老老实实回到桌案前,继续拨算盘。
这一算,就从傍晚算到半夜十二点多。
中间错了两次,在徐月的提醒下纠正了过来。
双胞胎已经被杏姨哄睡了,徐二娘最近负责整理各地光明教会送来的情报,加班熬夜是常有的事。
今夜家里其他四人,一个都没回来。
“行了,先睡吧,明天还上学呢。”徐月收了账本,把算账算得上头的丹尼尔叫起来,挥挥手,示意他洗洗回房睡去。
丹尼尔呆愣的点点头,脑子里飞过那些数据,同手同脚的走到了水井边,自己压水弄出水,本能的洗漱完,回了屋。
秋夜风寒露重,躺在温暖的毛毯里,丹尼尔透过透明的玻璃窗户,看着外面的树影,回忆今天计算的账本,还有徐月的一举一动,忽然怔住了。
徐月是故意给他看账本的
刚刚那本账本,他算下来的结果是,在上個月,鲜卑卖出了价值百万徐家筹的商品给徐家军。
按照上面的税率反推可知,仅是上个月,鲜卑商会的商人们,就赚到了近三十万徐家筹的净利润。
丹尼尔从前没接触过部落的商贸,他不太能理解这到底是什么概念。
但他记得账本上记录了羊毛、养、马匹、草药、奶制品等商品。
这些东西,除了羊马,其他几样在牧民们眼中都是不值钱的东西。
羊奶多得发酸,吃不快就只能倒掉。
但他最近在集市上发现了一种特别的乳制品,商铺老板说就是用羊奶做的,叫做羊奶酪。
哦,还有一样,叫酸奶。
前段时间天热,往酸奶里加两块冰,老板要卖十筹一碗,贵得他都下不去手买来尝。
不过后面在学堂发放的早食里吃到了,酸酸的,像是豆腐块儿,但比豆腐更软。
其他同学不太吃得惯,但他很喜欢,因为这是家乡的味道,酸奶让他想起了之前在部落里吃过的酸羊奶。
这些东西,都是徐家军想出来的。
他们还想出用羊毛做毛毯和衣裳穿,比皮袄便宜,还更轻便舒适。
还有羊,徐家军里有数不清的菜谱来做羊,把羊肉做成了他吃不起的样子,专门卖给那些从南边来的商人。
还有草药,听说徐家军还往宛城派了卫生队,专门负责收购那些他们曾经当成草的东西。
听说,卫生队还会顺便给牧民们看病,用的就是他们当成野草的草药。
想着这些,丹尼尔一点睡意也没有,褐色的眼眸里充满了迷茫和纠结。
今天这本账本,算得他分不清好坏了。
徐家军打败了他们,还破了宛城,杀了他的哥哥和族人们。
可战争结束后,徐家军并没有屠杀平民,也没杀他,反而是族人们因为徐家军的种种举措,日子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或许,他真的可以做个小孩
就像是来徐家哪天,徐月说的
“你还只是个孩子,孩子不用想太多,也不需要负担什么,只要开开心心的吃喝,健康长大就好了。”
“哎呀”丹尼尔烦躁的用毯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把脸埋在枕头底下,小小的脑袋承载了太多东西,快要爆炸了。
“咔”的一声轻响从大门方向传了过来,丹尼尔警惕的从被子里钻出脑袋,看到那高大的身影,松了一口气。
是徐大郎回来了。
徐大郎的精神力何其敏锐
犀利的目光朝耳房扫来,丹尼尔吓得连忙用毛毯捂住自己的脑袋。
很快,这道目光消失,隔壁屋子传来轻微的响动,而后院内归于无声。
徐大郎居然又一次放过了我丹尼尔在心中惊道。
明明那眼神杀气腾腾的,居然没杀他
丹尼尔翻身平躺在温暖的小床上,两眼盯着房梁,决定从天亮开始,自己要重新用另外一种视角去观察徐家人。
他怀疑,自己之前可能都是自己在吓自己,徐家人,或许、可能、压根就对他的小命没有兴趣。
因为在徐家军的地盘上,什么王子公主,公子小姐,和一盘菜没区别
清晨,丹尼尔顶着两个黑眼圈,嘴里叼着杏姨给的大包子,风风火火冲出了家门。
迎面走来一个黑脸壮汉,他一个没停住,直接撞到了对方身上。
嘴里的包子飞了出去,幸好,被徐大郎虐出来的本能,手臂迅速一捞,紧紧抓住了飞出去的包子。
浪费粮食,是要被徐月和徐大郎兄妹俩用眼神杀死的
公孙昊戏谑一笑,“哟,是鲜卑小殿下啊”
丹尼尔不认识这人,可对方明显认识他。
上学要迟到了,丹尼尔冲这怪蜀黍“略”了一下,旋风一样绕开他,继续往前冲。
“哈哈哈,年轻人真有活力”公孙昊耸耸肩,心情极好
他把宝贝自行车车脚放下来,放在徐家院门前停好,又叮嘱随从在门外看着自己的宝贝车车,这才大步进门。
徐月早在屋里听见动静,闻声迎了出来。
公孙昊现在的肤色已经晒成了古铜色,脸上的刀疤在肤色的遮掩下,反倒不显眼了。
就是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显得吓人。
都是熟人,互相点点头就是打招呼。
“吃早饭了吗”徐月问。
公孙昊想起刚刚那位鲜卑小殿下嘴里的香包子,果断摇头。
“有啥好吃的,给我来点,这一路在海上奔波,刚落地还没来得及歇会儿又忙着和异族通商的事,肚子里再不添点油水,我人都要饿瘦了”
徐月哭笑不得,“敢情那些商人请你在大饭店里吃的都是草”
指了指大厅里的桌案,徐月转身去厨房,把杏姨热在锅里的包子和粉丝盛了出来。
“吃吧,鸡肉粉丝、猪肉馅的包子,杏姨手艺好,做出来的吃食比铺子里卖的更好吃。”
公孙昊深嗅了一口,果然够香,“酒楼里的哪里比得上首领家里的吃食西瓜还有没来半个”
这个时节,已经过了吃西瓜的季节,但公孙昊笃定,徐月这肯定还有新鲜的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