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鸟看看家人,家人们都不舍的冲她摇头,示意她不用走。
她又看看村民们,那一双双饱含叹息的双眸,没有一双是对她的不舍。
到底年纪不大,经历的事太少,小姑娘一下子有点被这些看着自己长大的村民们伤到了,心里很难受。
最后她看向了站在火光中的徐月,女子目光如夜晚的湖水般平静而温和,没有怨怼,也没有难过。
旁人的眼光,似乎伤害不了她分豪。
翠鸟心里羡慕极了,她就做不到不为村民们的态度而不难过。
“阿爹”翠鸟朝爹娘走了过来,陈寿看到女儿心疼自己的神情时,羞愧得低下头去,不知如何面对女儿。
他害怕女儿觉得自己的父亲贪婪又愚笨。
不过预想中的抱怨和谴责都没有出现,少女只是看着他,便已泪流满面。
她知道父亲为什么要这么做,都是因为家里太穷了,穷得家里的存粮顶多还能撑半个月,就要啃野菜。
穷得连一分免除劳役的钱也拿不出来,一旦上面追查下来,阿爹还是得回到矿山去服徭役。
翠鸟哭着说:“阿爹你错了,但我不怪你我都不怪你”
听见女儿这话,男人也没控制住,抬手掩面恸哭起来。
翠鸟道:“阿娘,阿姊,阿兄,你们照顾好爹娘,我走了,家里少我一口饭,兴许能多吃几天”
家里人全都震惊的看着翠鸟,她姐姐忙冲上来,一把抱住了妹妹,
“不要走,家里不缺你这口吃的,雷老爷不是想要买我做妾吗我答应他就是了,答应他,咱们家里就有粮食吃了,你不用走”
翠鸟剧烈挣开姐姐的怀抱,瞪大眼睛喝道:“阿姊不要乱讲我阿姊不会给人做妾的”
“徐家军会赢的,等徐家军来了,雷老爷第一个死”翠鸟怒喝道,眼神坚定,杀气腾腾。
看着她这双眼,总是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相信,徐家军会赢。
翠鸟把愣住的大姐交给二哥,起身朝徐月走了过来,睁着一双泪眼说:
“我要当女兵,我要跟你们去打皇帝听说徐家军自愿军可以分田地,我把我以后要分到的田地卖给徐家军,能先给我些钱吗”
徐大郎挑了挑眉,这个小丫头怕是不知道他们徐家军不收未成年人吧
“你几岁了”徐月问。
翠鸟眼神飘忽了一下,而后回道:“十五徐家军自愿军只要年满十五的人,我知道。”
徐家军的很多规矩,王二都告诉过她。
徐月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的小身板,说十四她都觉得悬。
翠鸟被徐月打量得心虚不已,只怕徐月拒绝自己。
不过正当她感觉希望渺茫时,突然听见徐月问:“你知道自愿加入徐家军有什么后果吗”
徐月看着翠鸟身后的村民们,“只怕连你的家人都不能再留下来了。”
却不想,憋了很久的村长突然问了一句:“徐家军真要来了”
徐月好笑的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不就站在村长你面前吗”
当然是真的来了,而且已经来了
村长咽了口口水又问:“那、那你们演的那出戏,齐老四怒打王大彪,是真的还是编的”
文卿很负责任的说:“当然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的”
他和戏剧团成员们加班加点,熬夜改编出来的剧本,还得到了首领好评呢。
村长浑浊的眼睛亮了一点点,“你们徐家军真会管咱老百姓死活吗”
听见这话,徐月顿时来了兴趣,事情好像要朝着她曾设想过的那条道路走去了。
在徐大郎不赞同的目光下,徐月冒险的抬起手,一株稻穗,出现在她手掌中。
这是杂交水稻成熟后还没有来得及脱粒的稻穗。
火光中,村民们亲眼看到徐月手里凭空多处一株稻穗,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紧接着,眼神就变得火热起来。
徐月没有说话,但聪明的人已经从她凭空变物这一手,猜测到了她的身份。
这种直面传说本体的刺激,让村民们止不住的颤栗。
“这叫杂交水稻,也就是大家口中的亩产七百斤的杂交水稻,按照徐家军的规矩,农人只需上缴五成农税,也就是说,余下的三百五十斤,都是农人自己的。”
“而咱们村里刚种下去的春小麦,亩产三百斤只属于上等肥田,村里土地贫瘠,大多是中下等田,能出产两百斤就已经不错了。”
“这么少的产量,还要交六成给雷老爷,大家伙到手的四成,除去粮税布税还有其他各项税务,还能剩下两成吗”
徐月补充道:“忘了说,我徐家军斗大,一斤抵得你们两斤。”
村民们听见这话,呼吸都变重了,王二爷爷激动道:“从未、从未有人告诉过我们这件事啊”
徐月微微一笑,“我就怕大家伙不知道,所以才带了这么多人过来告诉大家的。”
“只是村里最近都忙着春耕,来不及说通缉令就下来了,未免连累到乡亲们,我们已经决定,今晚就离开。”
徐月把手里的杂交水稻稻穗交给村长,老人家这辈子从没这么大的压力过,小心翼翼捧着这株神仙稻,对徐月说:
“要不都别走了吧,咱们村里人虽然不多,但加上我这把老骨头也能凑出五六十号人,要是官差要来拿人,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村长这话说出,身后立马传来其他村民的附和,王二爷爷甚至说:
“老子我早就想把雷家给抄了”
“对抄了他咱们就都能种上神仙稻了”村民们从未有过的齐心,都想把这股劲往一处使。
这个转变,把王二和翠鸟都看呆。
不过就在村民们群情激奋时,徐月忽然一抬手,示意大家停下来听她说。
村民无有不应,忙停下来,巴巴的看着徐月。
身处困境中的人就是这样,一旦你给出一点点希望,他们就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但如果没有这些日子里大家在村中的相处,徐月相信,就算自己给出希望,也不会得到现在这样的结果。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