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绍霆轻拍她的手。
他柔声说:“那天我向佛祖许愿,现在是还愿的时候了”
温蔓一时间不知说什么好。
这时,霍震东走过来。
他对儿子说:“可以开始了”
霍绍霆让温蔓坐在一旁,他自己跟着霍震东过去了,霍家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黑压压一片,在主持的指点下三跪九拜。
尤其是霍绍霆。
他是接受过西方教育的精英,此时无比庄重地供奉着霍家香火。
顾长卿送的那只长命锁,他也奉了香油。
清水大师亲手放在古佛灯面前,静静看了片刻,低语:“若是顾施主在这世间有一缕残魂,此时也该放心归去了”
霍绍霆双手合十。
此时他对顾长卿没有半分嫉妒,只有真诚的祝愿。
结束时,已经是下午四时。
霍绍霆带着温蔓单独见了清水大师。
古朴禅房。
清水大师双目通慧,注视着温蔓还有她隆起的小腹:“挺好”
温蔓浅笑。
私下里,清水大师很是随和,说话也不拘着。
他含笑说:“我看尽凡间事,却极少见到霍施主这样执着的男子,或许是那夜霍施主感动了上苍”
其他他未多说,只让喝茶。
小徒弟奉茶水。
清水大师道:“这是松枝上的雪水烧制而成,叫雪顶含翠,尝尝。”
霍绍霆浅尝,觉得不错。
清水大师盘腿而坐,他透过纸糊的窗棱,望着山间挂着的夕阳。
“日暮西山,黄昏亦是这样美。”
霍绍霆附和。
清水大师微微地笑,他作了个手势:“霍施主请回吧”
霍绍霆扶着温蔓起身。
他微微弯腰:“打扰大师清修了。”
清水大师未说话。
霍绍霆不好再说话,带着温蔓离开,走出去时夕阳似火把天际的彤云烧得红彤彤的
禅房内。
清水大师全身未动,只剩下颜面有些神色。
小徒儿伏地不起,低泣:“师傅您何必逆天改命”
“起来吧”
小徒儿不起,仍是哭。
清水大师双目注视夕阳,他缓缓道:“人生本就缘起缘灭我尘缘未净,有此下场合情合理惠明你知道吗,看见霍施主我就像是看见年轻的自己,只是我为情缘躲避至此,并不比霍施主高明。”
大师面上有一丝释然。
他并不是帮了霍施主,他只是寻求解脱罢了
古寺钟声响起
悠扬深远,是有得道高人逝去了
霍家人正往山下,听见声音
霍震东跟霍绍霆对视一眼,猜到原因,他们赶回了寺里,小徒儿替清水大师传了最后一句话。
“大师说,他要感谢霍施主。”
霍家人微怔。
回到家里头,心情仍是潮湿。
霍绍霆在书房抽烟。
温蔓知道他心情不好,她特意做了他爱吃的,端过去。
香烟被她拿掉。
霍绍霆缓缓抬眼,注视着她低低地说:“大师帮我之前,怕是早猜到结局。”
温蔓心里也难过。
她走过去,将霍绍霆轻轻搂在怀里。
他甚少这样脆弱,也不习惯在妻子面前示弱,但是今天是例外。
“绍霆。”
温蔓低声开口:“我猜大师心中有过不去的坎,积压多年。他人在佛寺心却在桃园,实则是被困住了。”
她有些哽咽:“想必,大师年轻的时候也有心爱的姑娘。”
霍绍霆搂住她的腰身。
温蔓捧着他的俊颜,亲吻:“绍霆,我跟你一样不好受但是我们活着的意义该是更好地生活,否则不是辜负大师的心意”
霍绍霆喃喃的:“过去,我不知你这样会安慰人温老师一套一套的,小瞧你了”
温蔓抚摸他温热的脖颈,很温柔地说:“吃点东西,你一天都没吃什么了还有,腿疼不疼”
霍绍霆摇头。
他说不疼。
可是温蔓是知道的,他的腿,上次在雪夜里多少落下病根。
她想给他揉揉。
霍绍霆不让,他看着温蔓,“过去我很不好,害得你再也不能当钢琴家,现在我的腿也出问题,就当是我赔给你的。”
温蔓有些生气。
他的腿伤他一直不在乎,就是这样想的么
“霍绍霆,我不要你这样方式的赔偿你是我的丈夫,是四个孩子的爸爸,你的腿出问题了,你拿什么抱我跟孩子们”
霍绍霆目光深深。
温蔓伏在他腿上,轻喃:“我真的不要这样的补偿你腿疼我除了心疼,还能得到什么霍绍霆,苦肉计不是你这样玩儿的”
霍绍霆开口,声音哑透了。
他低声说:“温蔓,我怕你不高兴。”
他恢复了记忆,他不确定在温蔓心里他们的感情还一如往日,所以他是用苦肉计了,但是温蔓轻易识破。
“霍太太,过分聪明了。”
温蔓没有多说话。
她只是轻轻靠着他,轻喃:“霍绍霆,我希望等我们老去,不会有清水大师那般的遗憾每年每月每天,只要我们相爱就好好地表达出来。”
霍绍霆多少感动。
他说好。
温蔓让他把夜宵吃完,然后准备给他来个热敷。
霍绍霆本想跟她开句玩笑,但是清水大师的逝去总归压在心头,最后他淡淡一笑
夜深,温蔓睡去的时候。
霍绍霆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照片。
看着像温蔓,但却并不是。
那是多年前的少女,很明艳美丽,细看赫然是c市陆老太太。
陆谦跟陆小蔓的母亲。
晕黄灯下,霍绍霆看了照片许久,翻转过来。
上面有一行小字。
佳人如梦,可盈。
那夜,清水大师答应帮忙,却也让霍绍霆帮一个忙。
他请霍绍霆将照片,送还与c市那人。清水大师又说,他负过一人,如今救温蔓不过是还年轻时的业障罢了jujiáy
霍绍霆想,他该跑一趟c市了。
这事情他不打算让温蔓知道,就如清水大师所愿,让往事一切如风。
夜深,霍绍霆回到卧室。
温蔓并未睡着。
他走到床边倾身,亲吻她额头:“怎么还不睡“
温蔓轻轻抱住他腰身,喃语:”霍绍霆我怕,我怕这是个梦醒来,你不在我身边。”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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