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天手里握着一只小巧的荷包绣袋,针脚细密,其上的菡萏花纹层层泛开,彩丝吐蕊。
“打开看看呀。”童若然呶嘴示意。
辰天捻住系绳翻开之后,一块质地均匀的珏玉展现在眼前,晶莹剔透之貌,胜过一枝早雪寒梅。
他笑眯成缝:“亲手做的”
“没有,我可不爱做这些女红,随便给舂米大娘给你缝的。”童若然翻了翻白眼。
辰天笑意更甚,不管不顾的捧住她的脸庞,下一瞬,粗砺的胡茬已经擦在她嘴角。
童若然嫌弃的推开他,认真道:“刚才催动灵力激活须弥戒指,行踪已经暴露了,你小心点。”
“暴露了又如何”辰天大笑。
先前投资北域三十六宗门,极品灵石被消耗一空,普通的灵石又承担不起自己的海量消耗。
放眼天下地上万种灵石。
也只有珏玉勉强够用。
现在有此贤内助送上惊喜,别说暴露行踪引来魑魅魍魉了,哪怕天帝下凡,自己也要一剑将其封喉
珏玉挂入腰间,磅礴的灵气如潮奔涌,辰天虚按右手,奉安长剑应势具化而出。
狂浪的战意拔地而起,霎时填满天坑底部,千头山鬼承受不住威压,立即随之暴体而亡。
场中众人脸色剧变,无一不被这股滔天战意惊得目瞪口呆,纷纷投出错愕的眼神。
只见原本穿梭如电的钦原,忽然变得迟缓,踉踉跄跄的几次险些栽倒在地。
实力更低的水魈,更是为压得抬不起头,一瘫如水,沾在地上费尽力气也爬不起来了。
可惜这股战意只是一闪而过。
魑魅魍魉立即活络如初,也不顾及还在垂死挣扎的众人,突然调转矛头,疯狂涌向远处的角落。
“这是敌是友”
“还用问毒物都飞过去攻击他了,即便不是友人,但肯定也不是敌人。”
“这位仁兄的战力可谓惊人,沧汐北域何时出过此等超凡强者”
“林家叶家”
“呵呵,这两家的子弟为奸为商还成,至于修炼笑话”
“依我看,指不定是殷氏的青年材俊也来凑热闹了,勇闯梵天宗,怎么也算可圈可点的功绩。”
众人压低声音,一边抓紧时间救治伤员,一边纷纷扰扰的猜测,谁也没有胆量上前勘验情况。
远望魑魅魍魉散开,林英凡大喘一口浊气,忽然道:“我们该怎么办”
“少爷,情况还不明朗,我们不必多管闲事。”丁方环顾四周,并没有看到半个女眷。
他心里咯噔一下,总感觉势头有点不妙,一直隐而不见的神秘人,该不会就是洞口的那位公子哥吧
林英凡见他面色有异样,随口问了问缘由,得到答复之后,突然眼前一亮:“洞中还有草木花仙子姿色如何”
丁方哑然。
良久没憋出话。
林英凡觉得自己的关注点确实有些失重,干咳一声,转口不屑道:“你说的公子哥,估计年岁也不大,怎么可能有如此浩荡的战意”
“多半是你被对方镇住了,又被魑魅魍魉搞一通,神志都糊涂了。”
听到这里,丁方眼底闪过一丝愠色,但碍于身分,不得不尴尬赔笑道:“少爷真知灼见,教训的是。”
话音刚刚落下。
远处突然平地乍响。
伴随一阵阵轰隆隆的巨响,声浪狂暴而至,随后飞溅出一蓬黑漆漆的焦炭,碎如砂石。
众人齐齐后退半步,细致看去,隐约认出这正是钦原的轮廓。
一息烧透钦原,这人的修为该是何等强悍
至少也在命绝境之上吧
但如此身怀神通的超凡强者,居然还有闲心逛一逛废墟
众人惊叹之余,心中不免升起一股疑云,满是诧异的视线不禁同时汇集在远处的角落。
只见密不透风的剑影之中,时不时闪现一道身影,鹘起兔落,矫健得根本不能见其全貌。
以这位战神的实力,恐怕可以将溶洞杀穿吧
众人面面相觑,心底莫名同时浮起思绪,也不禁为自身的命运感到担忧。
有如此强者,梵天麟的宝藏还不得悉数归他自己岂不白跑一趟
辰天当然不知道众人心中杂乱的思绪,也不顾及阴藏实力,手提渡化三昧真火的奉安长剑,悉数将魑魅魍魉斩尽。
厚厚一层的钦原尸体铺如地毯,再也没有刚才的咄咄逼人,死如苍蝇。
至于那些水魈,接触到三昧真火之后,霎时被恐怖的热量烫干,只留下一滩龟裂的淤泥,风吹则碎。
辰天足有两个月没有调动灵力了,现在感受到澎湃的力量,战意汹涌,连带奉安长剑也发出阵阵剑鸣。
再凶狠的妖孽总归也怕死,一道剑气尤如秋风卷起落叶,横扫千军,溶洞内随即为之一空。
“公主,下来吧。”辰天收回奉安长剑,浅笑连连。
童若然噗嗤笑出声,一跃入怀:“重振雄风了,爽不爽”
“那得要试过才知道。”辰天一脸促狭。
“你你”童若然捏着他的下颌晃了晃,嘟囔道,“赶紧去前面看看吧,不然一会儿又有魑魅魍魉了。”
辰天足尖点地,沿着风水泉眼渗出来的小溪,飞掠向前,头也不回的将众人甩在身后。
看得出来,这里虽然逼仄狭窄,却是重要通道。
两侧石墙隐约还有壁灯台座的痕迹,时不时还会出一段阔台,应该是武器陈列架。
但从脚下台阶的厚厚青苔,以及风华的墙角而言,这里至少荒废千年,估计倒不远处的新鲜尸体,尚且还年轻的访客。
沿途有三四座壁龛,辰天稍微擦拭之后,认为其上所供奉的石像正是道家先祖,至于具体是谁,已经分不清楚了。
“这里之前还真是凌云观的福地洞天。”
“对啊,如今却变成这幅模样。”童若然不胜唏嘘。
她虽然没亲眼见过凌云观的辉煌,但史记字里行间的草木砖瓦,还是颇为茂盛。
其实可以想象到,以前风水泉眼还未被污染之时,散溢出来的灵气之水汇成地下暗河,流经千里,滋养出造化钟神秀的鹿吴山。
形形色色的灵兽杂居其间,草木花仙子尽兴生长,可谓一派祥和。
结果千年岁月流过,曾经灵气充沛的福地洞天,居然转间眼变成魑魅魍魉的巢穴,让人惋惜。
“先生。”
“嗯。”
“你觉得是何种妖孽,可以强杀水麒麟,占据此处福地洞天”
“怎么你觉得梵天麟还不够格”辰天笑了笑。
童若然点头:“她也是万年之前的圣兽,污染风水泉眼对她并没有好处,即使她已经掌握魑魅魍魉了,也没见她为祸人间呐。”
“这些我倒不清楚,但地气泄露的源头,我已经找到了。”辰天指了指前面咕噜作响的黑影,蠕动如蛆。
童若眼抬眸看去,瞳孔骤缩,惊得久久说不出来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