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五影长老满脸阴鸷,已经在暴怒的边缘,但殷建元仍不敢出声宽慰半句,只能默默跪在原地,听从发落。
其实他很想为自己辩解一番。
要知道,刚刚降临沧汐北域的辰天,早是已经整合四座天下的超凡强者,纵横亿万之数,简直是无往不利的战神。
那他肯定身经百战,也遭遇过无数响当当的传奇,此人必定不是好相与的狠角色,岂能轻易制服。
殷建元有苦难言,深深觉得自己如今与辰天打成战略相持的局面,实属不易,乃是尽最大努力的成果。
但五影长老可不管这些。
连日的奔波劳累,让他心里猛憋一口气,现在找到发泄途径,自然地动山摇。
五影长老起身一脚踹翻殷建元,叱骂道:“无能之辈竖子安可与谋”
“辰天既无灵力,形同废人,你率兵何不尽早诛杀妖孽”
“长老阁无不是先天圣祖,本该藏身福地洞天,证道长生,然而却被一波接一波的俗事搅得心绪不宁”
“你说”
“你该当何罪”
滔滔不绝的怒骂充斥房内,恍如狮鹫军团的空袭炸在殷建元耳边,轰然如雷。
门外的侍女听到响动,根本不敢迈过门槛敬茶,呆呆傻傻的站成一排,大气也不敢喘。
殷建元心口被踹,疼得皱眉,但他来不及呼痛,正身又跪回原位,抱拳禀礼:
“晚辈办事不力,叨扰长老阁的清修,理应以死谢罪。”
“可事已至此,晚辈万望戴罪立功,不负沧汐殷氏的盛名。”
殷建元褪去往日坐镇七十万大军意气风发的模样,尽现谦卑,左手叠右手的深揖再拜:“永泰城被毁坏大半,难能恢复,而辰天困在斜月谷进退两难,时日无多。”
“晚辈私以为,只要拖得辰天后勤告罄,无力再战,沧汐北域的局势瞬间活络如初。”
“有必要”五影长老怒而拂袖,“既然辰天遭受重创,何不趁机率领大军一鼓作气的将其剿灭”
“回禀长老,辰天如今捉襟见肘,只需守住牧野滩涂不得让其东进,待到隆冬之时,辰天所部必然土崩瓦解。”殷建元耐心解释道:
“如果现在举兵,搞不好辰天摆出鱼死网破的架势,发动背水一战,本部伤亡可能逾越十万之数。”
“伤亡事到如今,你还提伤亡纵使姑苏城全部死绝,又与沧汐殷氏何干”五影长老捶案疾声道,“凡夫俗子之死安能与长老阁的安危相比”
“呃”殷建元哑然。
此番冷酷的发言回荡在屋檐,比之萧萧秋风还要凛冽,不寒而栗。
沉吟片刻过后,殷建元恭敬道:“敢请长老决断。”
“辰天必须死越早铲除便对沧汐殷越发有利”五影长老坦言道,“长老阁急需搜集天材地宝,重建往生还魂大阵,如果不尽快解决辰天抽出兵力,天下之人岂会轻易交纳供奉”
此话很露骨。
简直有点与沧汐殷氏素来标榜的名门正派有所不符。
这也表明五影长老为重建往生还魂大阵,已经不顾遮羞布,准备明晃晃的携大军之威抢夺天下各处的天材地宝。
敲定大致方向之后,五影长老低头看向殷建元:“你与族兄殷建业俱是本家难得一见的青年材材俊,可谓人中龙风,现在面对所谓的无量无上神尊,你们要拿出敢为天下先的勇气。”
“沧汐殷氏的辉煌正在等你们挥毫泼墨,长老阁对你们的所做所为,也都看在眼里。”
“千年之后,长老阁必定也有你们的一席之地,不破归真境,你我照样逃脱天道轮回,长生不老。”
“建元,如此种种,你要仔细斟酌啊。”
殷建元当然知道五影长老的态度突然缓和,当然不是身为先辈在谆谆教诲,而是因为他根本不知兵事,提出尽剿灭辰天的方针之后,难以部署细节。
更何况,五影长老也承担不起兵败的后果,自然画出大饼,顺便将责任推在自己头上。
殷建元对此心知肚明,但也毫无办法,深知坐镇沧汐北域的殷建业也顶不住压力,只能让五影亲赴前线,充当监军。文網
“多谢长老教诲。”
“建元必定铭记在心。”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态度也表明了,气也撒了,笼络人心的大饼也画了,本次会晤差不多也到尾声了。
“晚辈现在立即召开军议,确定辰天的死期,万望长老耐心等待。”
“恭候佳音。”五影长老为人处事极为圆滑,大改先前暴怒的神态,换上一幅慈祥的笑容,亲手将殷建元扶起来,“老朽约有绵薄之力,必要时刻,愿意勇为马前卒。”
“长老严重了,晚辈叩谢。”殷建元颤颤巍巍的起身,摆出一幅受宠若惊的姿态。
听到这里,恭立檐廊两侧的侍女懵了。
刚才屋内还骂得天翻地覆,险些掀垮房顶,突然之间,竟又变得温情脉脉
大人物之间的情绪转变如此夸张
侍女们搞不懂,更不敢问,敛眉低首的恭送殷建元离开中堂,结果迈进屋内准备打扫之时,却没发现里面有半抹人影,只剩茶案之上的一道用力拍打的手印。
夜色渐深。
夜枭振翅高飞。
空山不闻鸟语鸣叽叽,一泓清泉叮咚作响,奔流汇入自水。
辰天披衣站在露台,远望满江波光粼粼的月色,丹田气海的灵力正在汹涌翻滚。
杨娘身为合欢宗的创始人,果然能力不俗,床笫之间的千娇百媚不仅让自己心旷神怡,玄之又玄的落苏心法更是不断冲击禁咒,迅速恢复战力。
云收雨歇过后,自己的已经从天啸境一重天,瞬间连跨两境十八重天,跃入玉鼎境。
如此迅猛势头让辰天又惊又喜,感觉似乎不用去雁山附近寻找柳文辉的同门师兄李宾昌,也能轻松解开蟪蛄之咒。
不过想归想。
辰天也知道越是境界往后,落苏心法取得的进展肯定越缓慢,只能徐徐图之。
他回望玉体横陈的杨娘,此时已经昏睡了,喃喃道:“童若然送的那些补品呢可以吃一吃了,有点顶不住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