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辰天满脸惊诧,回身紧盯传令兵,“你再说一遍。”
“孤织总部受袭”
传令兵喘气如牛吼,浑身湿透了,显然是刚从自水上岸,一路狂奔赶往戴桂山的风水泉眼。
“几时之事”辰天深深蹙眉。
“不清楚”传令兵急得满头大汗,语速极快,“竹荚鱼传来消息之时,遭受重伤,背鳍上的色素几近脱落,微职也不清楚总部现在的具体情况”
听到这里。
谢蓬帆大惊失色,万万没料到前脚刚调派私军攻打芜湾,后脚便有人趁机发动偷袭,直取孤织总部。
而且这个时机挑得极其刁钻。
因为柳依依策应芜湾之战,早早进入姑苏城拖住世家望族,意欲阻止他们向黄大仙增兵。
简言之。
孤织总部防守空虚,顶尖战力与最基础的守卫都没有,简直正是一头待宰的羔羊。
思绪闪过,谢蓬帆下意识的看向辰天,发现他同样也是一脸凝重的表情。
但辰天其实想得更远。
敌人如此狠抓孤织的命门,必定极其熟悉孤织的动向,那也必定是在孤织内部安插奸细了,并且级别还不低。
同时敌人胆敢偷袭孤织总部,势必也清楚孤织在姑苏城的超然地位,那本身的实力肯定不俗,也肯定不怕撕破脸皮。
照此推论,回援孤织总部的水妖私军,很可能在半路遭受伏击。
“留下百人照顾伤员,剩下的全部随我返回孤织总部。”辰天的思绪很清晰,当即立断的做出部署,“再调用竹荚鱼即刻向柳姑娘传递战报,让她留在城内不动。”
“还有。”
“命令山妖潜入东门栈桥,如果天黑之前未收到孤织总部转危为安的消息,直接攻占城门。”
“遵命”传令兵毫不废话,转身离开,根本不问种种部署的深义。
但谢蓬帆对此满腹疑惑。
让柳依依待在城内,倒是可以解释为担忧她的安危,可命令山妖攻占城门呢
城门乃是一座城池的死穴,扼守里外,特别是在如今兵荒马乱的局势之下,东门栈桥更是被严防死守。
而以山妖的实力,真的有能力将其拿下吗
辰天似乎看穿谢蓬帆心中所想,摆手道:“不必多问,你稍后便知道了,当务之急,赶紧领兵回援孤织总部。”
话音落地。
辰天纵步跃出溶洞,轻踩漫天雪花,径直登上乌篷船,率领七百余名仅存的水妖私军,急匆匆的奔向孤织总部。
秋风愈发寒彻。
小如细盐颗粒的雪碴子,砸在脸上比针扎还疼。
藏在芦苇荡的蒙面死士紧眯双眼,目光灼灼的看向远处河岔口,然后自顾自道:“老大,我们兴师动众的当真只是在等一条乌篷船”
“没错。”回话之人的嗓音很低沉,听起来格外刺耳,状如老鸹,“乘船的年轻人很不简单,当心些,你们可别失手落得喂鱼的下场了。”
蒙面死士心弦骤紧。
因为能让老鸹大费周折的目标,必定不是软脚虾,此次刺杀也必定凶多吉少。
“老大。”
“有什么直说。”
“先前你可与目标交过手结果如何以我们的实力又有几成胜算”蒙面死士直言不讳。
老鸹听到这番追问,眼底快速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当初他尾随柳依依一路潜入孤织总部,总算摸清千年以来不曾露面的秘境入口,但他上岸才恍然警醒,原来柳依依有意为之。
接下来,果然遇见一名身手不凡的年轻人。
尽管他病入膏肓,怀里还抱有一名女子,但施展的腿法极其凛冽霸道,居然逼得自己节节败退。
可最后他明明有机会生擒自己,结果还是放任自己离开,算是捡回一条小命。
而以身边这些死士的战力,与其正面硬撼,根本毫无胜算,唯有出其不意的偷袭很可能侥幸得手。
但已然暴露身形的死士,也唯有葬身鱼下场,完全不得全身而退。
然而这些心路历程。
当然不可能堂而皇之的摆在明面。
于是老鸹换上大义凛然的面孔,神情冷峻的呵斥道:“你们是家主豢养的死士,暗箭无声,杀人无形,岂能贪生怕死”
“平日你们享尽人间富贵,如今该是报恩之时,又岂能瞻前顾后”
听到猛如连珠砲的训斥,蒙面死士再也不敢追问了,默然从怀里掏出一枚细针,然后张嘴嵌入后槽牙。
刚做完这些。
伴随河风裹挟雪渣子,一条乌篷船笔直的驶进河岔。
眼见距离越来越近,蒙面死士立即扣动扳机,十七根淬毒弩矢分成三队,不偏不倚的正中目标。
区区乌篷船根本经受不住重弩的射击,顿时被透得千疮百孔,形如一团蜂窝。
但蒙面死士不喜反惊。
因为他们分明听到乌篷船内传来一阵叮叮当当的金石之声,这代表船内之人身披重甲,早有防备,同时也代表暗杀不成,反倒提前暴露行踪了。
果不其然。
下一瞬。
乌蓬船突然炸裂,伴随木渣飞溅,一名雄如铁塔的壮汉凌空猛跳,正是谢蓬帆,他怒吼道:
“大人所言不虚”
“回程途中当真藏有宵小鼠辈”
话音落地,一柄钢钗携带雷霆万钧之势,猝然轰在蒙面死士藏身之处,激得芦苇荡霎时扬起一片雪白的荻花。
缤纷飘荡之余,断肢残臂摔如伐木现场,一片狼藉。
滚烫的鲜血哗啦啦流入浅滩,半江瑟瑟半江红,浓烈的死气惊得鹭鸶久久落枝。
灵台境
居然是灵台境两重天的超凡修士
蒙面死士满脸惊骇,深知难逃一死,立即默契的摆出绞杀大阵,齐刷刷的扑向谢蓬帆。
匕首在前,袖剑在后,两侧还有毒针遥相呼应。
若是常人遭遇如此攻势,不死也要脱层人皮,但谢蓬帆百炼筋骨,一身硬厣鳞片坚如镔铁。
他虽是与黄大仙打得有来有回,但面对平均修为还不到玉鼎境的蒙面死士,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谢蓬帆根本不躲,任凭各类粗细暗器往身上招呼,他自岿然不动,反倒虚按手掌召回钢钗,顺势杀得蒙面死士纷纷栽入自水,又被饥渴难耐的黑鱼分食殆尽。
两息过后,他远望孤织总部的方向,喃喃道:
“尚大人”
“你可千万要救下孤织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