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燕回府先去北院给祖母请安,又到西院正房拜见了母亲,回到自己房中刚拿出嫁妆单子,长高了一截的姜留便从外边冲了进来。
姜留连倒了两杯茶水灌下去,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总算把宾客名单理清了,伯母和三婶差点没吵起来。”
姜留说完,凑到姐姐身边笑道,“姐怎么把嫁妆单子取出来了,外祖母给你添东西了”
姜慕燕轻声道,“外祖母给我添了一对青花对不成双。那对白玉雕的松鹤茶瓶留下来给你做嫁妆吧。”
外祖母只给一对青花瓶姜留眨眨浓密的睫毛,“好,姐姐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姜慕燕放下厚厚的嫁妆单子,轻声道,“今日去给外祖母请安,她老人跟我讲了一些话,我听了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姜留绝美的桃花瞳瞬间竖起,凶巴巴道,“外祖母跟姐姐说了什么”
我找她去
“不是你想的那样,外祖母家没人给我气受。”姜慕燕抬手给妹妹整理鬓发,眼中一片迷茫,“外祖母说的那些,才是大户人家内宅该考虑的事。留儿,咱们姐妹俩比康安九成九的姑娘都要幸运。”
说着幸运,姜慕燕眼里却全是惊恐,“咱们嫁过去后,不必侍奉公婆,不必与妯娌勾心斗角,不必未进门就给丈夫准备小妾,不必考虑着嫁过去后怎么镇住丈夫房里的其他女人但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不知这样的幸运能伴咱们多久”
更可怕的是,万一君堂出意外去了,剩下她一个人该怎么办嫁人后要生孩子,万一她生孩子的时候难产怎么办万一各种可怕的念头在姜慕燕脑海中闪过,她知道这样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去想。
看姐姐这样,姜留就知道姐姐的婚前恐惧症又双叒叕发作了。
姜留决定改变思路,试试一种全新的安抚法给姐姐找退路。她坐到姐姐对面,问道,“姐,你看姑姑回来后,精神如何”
姜慕燕点头,“很好。”
姜平蓝去年十一月底带着一双儿女送廖青漠的尸首回廖家祖籍瑞县,今年二月初才返回康安。在外奔波两个多月,一家三口都瘦了一圈,但却都比出京时更踏实、沉稳了。
姜留继续道,“一朵花确实不能红百日,但只要各种花种上一大片,这朵花开完了那朵花开,就日日有花看。想看花,咱们就多种。姐姐想到的各种问题,咱们一一想好对策预备着。至于人能不能千日好,咱们自己说了算。若姐姐哪日厌弃了刘君堂,想跟他合离就合离,不想合离就带着孩子跟他分家。就凭姐姐的嫁妆,不用靠任何人也能过得舒舒服服的。你说是不是”
姜慕燕内敛的凤眸里渐渐有了光亮,“若有朝一日,君堂如大姐夫那般,我不愿将就,我要像姑姑那样。父亲能把姑姑从廖家带出来,定也不会反对我与夫家析产别居的。”
能说出这样的话,对一向守规矩的姐姐来说,是巨大的进步。姜留向姐姐保证,“对父亲绝不会反对,咱们兄弟姐妹们都会站在姐姐这边。有我们陪着,有孩子在身边,姐姐会孤单吗”
不会。
姜慕燕眼里的光更亮了些,她握紧嫁妆单子,认真道,“若我嫁过去后用尽法子,还是落得与他相看两相厌的境地,我便与他析产别居,带着孩子搬回来。所以我嫁过去后,最紧要的是要尽快生下嫡子、嫡女”
姜留
不是,姐,歪了,歪了啊刚还恐婚呢,怎转眼就要生娃了
会嘉坊三多巷刘府书房内,刘君堂忽然打了个激灵,心中升起一股要大事不妙的直觉。
正在看账册的,刘君堂的二弟刘君庭见兄长不对劲儿,连忙问道,“哥”
刘君堂紧了紧春衫,“无事。许是穿得少了些,忽觉得有些冷。”
这大好的天气,哥哥居然觉得冷,哥还没成亲呢,身子就虚了这可不行刘君庭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个给兄长调理身体的方法,笑道,“是有些冷,咱去院里赏花”
哥俩站在院中,刘俊庭望着尽收眼底的小院,和院中有且仅有的,两株绿油油的小桃树,憋得实在难受,“哥,这院子真得太小了。大嫂嫁过来后,你俩连个散步的去处都没有。咱又不是没银子,咱就置办一处大宅子吧,算小弟求您了”
刘君堂还没吭声,刘俊庭的妻子龚氏已从厢房中走了出来,与丈夫一起劝着,“这宅子能住得下您跟大嫂两人,但左右就这几间厢房,连库房都没有,怕是装不下大嫂的嫁妆。大嫂怎么说也是乐安侯嫡长女,嫁妆少说也得八十八车吧”
刘君庭连忙跟上,“是啊大哥,你总得多准备几间屋子,给大嫂装嫁妆吧”
刘君堂懊恼地拍了拍额头,他只想着不能引人诟病,却忘了燕儿很在乎嫁妆,得给她准备一处装嫁妆的院落才成,“二弟与弟妹说得有理,是我疏忽了,刘生”
书童刘生立刻跑过来,“少爷。”
“让刘宏去牙行打听,看会嘉坊内是否有人家要卖三进的宅院。”
“要带园子的,房屋至少八成新,院落要规整、大气,只要房子好,不必在意价钱。”虽比刘君堂小了两岁,但已跟随父亲走南闯北五六年的刘君庭补充完,又与兄长商量道,“大哥,若是会嘉坊里没有合适的宅子,选在待贤坊或崇化坊也成吧”
这里是康安,不是信州,便是有钱也不能置办太大的宅子惹眼。刘君堂叮嘱道,“要规矩的三进宅院,不用太大,比姜府小一半,有个园子就好。最好在会嘉坊内,这样你大嫂回娘家方便。待贤坊也可,她去千金书院方便。崇华坊虽稍远了些,但你大嫂的两个姐姐都住在待贤坊,待贤坊也无不可。”
不差银子好办事。不到半个月的功夫,刘君庭便相中了贤坊内相的一座宅院。
这日,刘君堂散衙,随着二弟去待贤坊看宅子。
这座宽三进宅院比姜家的小一些,房舍修得大气规整。只是每一进的庭院都不算大,宅中也没有可供主人休憩的园子。
刘君庭笑指西墙,“大哥随小弟到西边走一走”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