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庆文殿二楼被张文江教训一顿,姜二爷刚下楼,便见廖宇一脸道貌岸然地坐在堂中,提笔急刷刷地写着什么,似是根本没发现姜二爷从楼上下来。
楼下正堂主桌后的左相杜海安却笑吟吟地抬起了头,“侯爷与张大人谈完政事了”
姜二爷躬身行礼,面带愧疚,“谈完了,方才下官情绪有些激动,声音大了些,没扰到相爷吧”
握笔的廖宇脸上闪过一丝得意,抬眸关怀道,“侯爷因何事动气,竟与张大人在庆文殿吵了起来”
廖宇一句话,就给姜枫挖了三个坑:动气、在庆文殿、以下犯上与阁老争吵。杜海安微笑不语,静等姜枫应对。
姜二爷桃花瞳里尽是诧异,“庆安侯世子此话,从何而来”
廖宇称姜枫“侯爷”,姜枫便大大方方地回称廖宇“世子”若不是在官场沉浮多年,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杜海安此刻定是要喷茶了。
从楼上走下的张文江看着廖宇瞬变的脸色,心中瞬间舒坦了,“廖世子误会了,我与乐安侯在楼上并未争吵。”
也就两息之间,廖宇已恢复如常,笑问道,“是本阁方才在处理公文,没留神静听,不知方才侯爷因何事情绪激动”
“只是些琐碎衙事罢了,不敢拿出来耽搁阁老的正事。”姜二爷虽对廖宇笑着,眸子里却没有一点温度。说罢,他向着杜海安和张文江抱拳,“相爷,张阁老,下官告退。”
看着廖宇吃瘪,张文江笑容舒畅,微微颔首。杜海安则笑道,“侯爷今晚可得空闲吃杯茶”
听到杜海安请姜枫吃茶,廖宇脸上的肌肉微微抽动,却听姜枫道,“相爷可介意下官带个人”
杜海安当然不介意,这潭水越浑他越高兴,“吃茶闲话,自是人越多越热闹。”
张文江径直问道,“你刚回城,就已约上人了”
姜二爷笑颜如花,“回阁老,不是回城约的,是出城之前就约好的。此人相爷和阁老也认得,便是康安隐者,陈绍陈大哥。”
听了姜枫的话,廖宇的脸色都变了。颖昌公主之子,扶阳郡王的胞弟,景和帝的伴读陈绍,姜枫竟与他称兄道弟若说康安最让廖宇怵头的人,便是这位自称康安隐者,陈绍。
陈绍做事,向来随性,若他看不顺眼的,便是王侯将相,他也不留情面。若他看得顺眼的,便是贩夫走卒都能成为他的堂上客。杜海安含笑道,“能有幸与康安隐者吃茶闲话,老夫荣幸之至。”
看出张文江也有意过去会一会陈绍,但今晚这一桌是杜海安组的,他不好掺和进去。默默看着姜枫走出了庆文殿,张文江把目光落在廖宇身上。廖宇的父亲庆安侯廖雪峰与陈绍的长兄扶阳郡王交好,所以论辈分廖宇要尊陈绍一声“世叔”。而这位世叔,据说看廖宇颇不顺眼。
廖宇收拾了于渊子,姜枫不找万岁告状,直接叫出了陈绍,这下有好戏看了。想到此处,张文江挺起身,笑得意味深长。
“乐安侯,请留步。”姜二爷出了庆文殿还没走几步,便被宣德殿的小太监喊住了。小太监满头大汗地跑到姜二爷面前,气喘吁吁道,“万岁宣侯爷至宣德殿。”
晌午酷热,宣德殿内却清爽怡人,怕热的姜二爷进殿之后浑身舒坦,行礼时都透着轻快,“臣姜枫,拜见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看到姜枫,景和帝心情也跟着变好了,“卿这些日子,去了何处”
出京十日,错过了两次早朝的姜二爷如实道,“回万岁,此时正值芒种,臣带人到杞县、勒县和兰阳三县巡视夏收情况。今年春虽旱了些,但畿辅各县官员未雨绸缪,修水渠,造水车,引水灌溉良田,产量不比去年少,请万岁放心。”
这大热的天,姜卿竟利用十天的时间巡视了三县。景和帝甚是欣慰,“朕记得开春卿上奏章,请修水渠之事,卿做得很好。”
被万岁夸奖了,姜二爷笑容灿烂,“臣是听了司天监陈大人的话,得知今春可能少雨,才想到修整水渠的。”
万岁感兴趣了,“陈卿跟爱卿说的”
姜二爷如实道,“回万岁,是陈大人跟臣的长子提起,然后臣的儿子回府后跟臣说天河少水,臣才到司天监去请教的。”
只有时刻把政事和百姓放在心里的姜卿,才会听到稚子之言,主动跑去司天监请教。若是旁人,定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般想着,景和帝看姜枫的目光越发柔和了,闲聊道,“朕记得卿的长子比朕的三皇儿和四皇儿小一岁,今年六岁了吧可还是不愿开口说话”
“万岁记性真好,犬子今年确实六岁了,虽还是能少说一个字算一个字,能少走一步路算一步路,但也是个孝顺知礼的好孩子。”姜二爷说罢,诚恳地向景和帝道谢,“发妻病逝后,臣本打算不再娶,守着两个闺女和义子度日,是万岁怜惜臣无子,说要给臣赐婚,臣才续娶了苏氏,得了两个嫡子,臣多谢万岁。”
做了好事的景和帝龙颜大悦,想到姜枫即将嫁女,他也要给大皇儿娶妃,景和帝忽然有了想与姜枫促膝长谈的心思,吩咐道,“杨奉,命御膳房备几样小菜。”
姜二爷愣了,他又没干出啥值得封赏的功绩,万岁怎会突然留他在宫中用膳
杨奉笑着安排道,“万岁与乐安侯用膳后还要商议朝政,您看将御宴摆在旁边的夏沁阁可好”
姜枫早上回京,晌午在宫中跟万岁吃酒,晚上又与左相在茶楼喝茶的消息散开,等着看他笑话的官员们没一个能笑出来了。
尤其是廖宇,脸黑得能挂下一层炭来。吃完这两顿饭,姜二爷还不肯罢休,接连三日,召集了自己的旧友们用饭。
这几顿饭吃完,效果很快就显露了出来了:廖宇,乃至整个庆安侯府,开始处处倒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