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多了,宋道隽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
但他知道,此时说这句话,可未必是真心盼着木芳颜前来相救。
这种时候被提起,木芳颜若是及时赶来,成功救人也就罢了,就怕她不能出现,也不能救人,日后人们提起来,总会在圣人人心上留下疙瘩。
他们会认为,白乙天师的孙女儿,明明有能力破解此局,却意外的没有出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宋道隽想法没有错,已经开始有人哭嚷起来。“华山郡王,你的王妃是白乙天师的孙女,能掐会算的,凭她的本事,一定能破赵才人的邪术,她在哪儿快让她出来。”
众人纷纷在人群中寻找木芳颜,却始终不见她的影子。
连圣人与太后,都看向了宋道隽,宋道隽还没开口,荣王妃率先道:“圣人,三娘跟邓大娘子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去了御兽园,臣妾派人去寻了,可御兽园的人说,她们早就离开了,至今不见踪迹。臣妾怀疑,她们怕是也遭遇了危险。”
荣王妃不想这样说,但只有这样说,才能减轻木芳颜未来可能会遭遇的危机。
皇后是知道的,邓可人跟木三娘去了御兽园,也知道她们失去了踪迹,于是悄悄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
太后心中焦急起来,难不成今日大家都要死在这儿了
恐惧让人丧失理智,有人便惊慌道:“听说木娘子能掐会算,当初既能算出小王爷命中有劫,并且帮助小王爷渡劫,那今日,说不得也算出圣人会有危险,小郡王,小王妃有没有与你说过什么”
“对对对,兴许小王妃正赶来救驾。”
有人听到这里生出欣喜,却有人反驳:“胡说八道,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现,说不定早就丢下我们逃命去了,她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靠着一点江湖把戏,嫁入皇家,根本没有真本事。”
这个时候,不管木芳颜有没有真本事,她只要没有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出来救人,那她就是罪过。
宋道隽没想到,此时竟会有人将自己的妻子推到火上烤。
宋道隽想反驳,狠狠训斥这些人,可这时候,他作为木芳颜的丈夫,多说多错。更何况,他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与皇后,还有太后,他们怎么想。
眼看着众人争辩起来,不知不觉,竟有人恶意引导,将罪过全都推到木芳颜身上。
宋道隽怒火中烧,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都给我住口”
有人一声暴喝,所有人都看向他,竟是大皇子率先开了口。
他道:“圣人与太后,皇后都在此处,他们自有决断。眼下我们陷入危机,应该团结互助,想法子度过危机才是,为何要把过错推到一个无辜之人身上去,女眷们胆小惊慌也就罢了,怎么在坐的儿郎们,也要人云亦云,指摘起七弟妹的不是,难道这样就能解决麻烦了吗”
大皇子不说小王妃,也不说木三娘,而是用了七弟妹,显然是将她当家人看的。
他这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圣人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
随着大皇子的怒吼,又有其他皇子跟大臣跟附和起来:“大殿下说的极是,眼下要紧的,是咱们如何摆脱危机。”
如何摆脱呢
外面进攻的若是人,还能够提刀出去砍杀,可这是巫蛊邪术造出来的大量飞虫,这些权贵们哪里见过,连士兵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焦急,那可怕的飞蛾终于破窗而入,它们咬破了纱窗,疯狂的扑进来,守在最外面的太监宫女,不小心被咬到了,顿时惨叫的倒在地上。
被咬到的部分变得青黑,生出可怕的水泡。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宋道隽看着一旁的烛火,扯下大殿中的帘帐,将其点燃。
大皇子一看就明白了,赵笙也跟着做,见有人领头,这些人纷纷把能烧的东西都聚集起来点了火,然后丢在一块儿。
原本疯狂咬人的飞蛾,忽然全部都朝着火堆扑过去,危机终于是解除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可还来不及高兴,宫门便破了。
令狐圻带着受伤的手下,死死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赵才人。
此时的赵才人,半边脸上血肉模糊,长出诡异的黑色印记。
眼里不见妖艳魅惑,只有阴冷邪恶,她冷冷的扫一圈众人,耻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圣人看着她,怒道:“赵氏,你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赵才人不屑一顾:“圣人,我伺候您多年,有哪里做的不贴心的,你怎么就如此冷酷无情,听了小人的话,将我打入冷宫。既不念我为你生育了乐平,也不顾念我肚子里的孩子,圣人啊圣人,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她实在怨恨极了,自己这么多年谋算,好不容易成了贵妃,只要能够顺利诞下皇子,将来必能够参与夺嫡,成为这后宫之主,登上权利的巅峰。
可是该死的定国公一家,还有宋道隽,他们联手破了她的局,害得她被打入冷宫,而圣人一点旧情也不顾念,竟任由皇后将她圈禁在冷宫之中。
说是留了情面,可事实上,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生下孩子,就会将她暗中处死,连带她的母族,也会抄家灭族,她怎么能不恨
“赵氏,你使用巫蛊邪术,坑害忠良,霍乱宫闱,圣人念你生育有功,饶你一命,你不知不知悔改,还做下如此滔天大祸,赵氏,你其罪当诛”
皇后也是一肚子怨气,她也算是好性子了。
后宫里的妃嫔争宠,只要不是闹的过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坑害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位妃嫔,有时候犯错的,皇后能拉一把的也是拉一把。
在她手里,就没有害死过哪个妃嫔的孩子。
就算赵贵妃犯了错,皇后想着也是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带在自己身边养大,等孩子大了,再去给赵贵妃求一个恩典,将她从冷宫里放出来。
谁曾想,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将所有人都记恨上了。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