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气势十足的大阵,一个个巨大的帐篷几乎挤满了整个山头。
看其秩序井然的样子,比之前的无名荒山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陆云泽神识一扫,将地形记在心里,跟着掩月宗弟子一直飞到一处尤为巨大的帐篷前。
“报掩月宗陆云泽已带到。”
“嗯,进来吧。”伴随着威严的声音,帐篷入口自动打开。
里面坐着二十多位结丹修士,其中有不少眼熟的前线修士,像是化刀坞周诚仙,掩月宗徐若清和富态老者,黄枫谷明辉等。
也有一些完全陌生的结丹修士,正好奇地打量着陆云泽。
其中一位结丹后期的锦衣老者坐在首座,眼神冰寒刺骨,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子在陆云泽身上徘徊着,随时准备将他碎尸万段。
陆云泽仔细打量了一番帐内修士,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冯碧云,霓裳仙子,南宫婉这些熟悉的结丹长老他一个都没看见
“陆云泽”锦衣老者缓缓开口道,声音威严低沉,震得陆云泽全身骨骼都有些酥麻。
“岳师弟说你在前线扰乱军心,唆使七派弟子临阵脱逃,可有此事”
陆云泽扭头冷冷地看向富态老者。
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就一定要置我于死地
富态老者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陆云泽绷着脸,向众多结丹修士拱手行礼,口中对着富态老者说道:“岳师叔,不知我是如何搅乱的军心又是如何唆使前线弟子临阵脱逃的可否说得明白一点”
富态老者睁开眼睛,冷漠的眼神在陆云泽身上一扫而过,转而看向首座的锦衣老者。
“郑师兄,当时大阵被破,魔道大军未至,此人便唆使七派弟子临阵脱逃,致使前线大败。我等七派同门皆是亲眼所见,绝无差错。”
锦衣老者目光扫向大帐内的众多结丹修士。
徐若清一拱手,笑着说道:“郑师兄,岳师兄此言属实,此人挑唆其他弟子临阵脱逃的行为都是我们亲眼所见。”
其他前线结丹不是笑而不语,就是低头饮茶,虽说没有人再说什么,可也没有一个替陆云泽分辨一二。
周诚仙倒是冷笑一声,口中眼看就要说出什么不太好听的话。
“你们”
“好了。”锦衣老者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般看向陆云泽。
“人证皆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陆云泽冷笑一声,看向富态老者。
“若是弟子没记错的话,岳师叔好像是最先跑的吧我若算是扰乱军心,那师叔您算不算临阵脱逃”
“大胆”锦衣老者大喝一声,强大的灵压直接把陆云泽按在了地上
“竟敢攀咬同门长辈陆云泽,你好大的胆子”
陆云泽全身五色灵光暴起,顶着强劲的灵压硬生生把头抬了起来,冷冷地看着他们。
富态老者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陆云泽扰乱军心,攀咬上级。郑师兄,你看应该怎么办”
锦衣老者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缓缓站起身来。
“如今魔道入侵,局势危急。我等七派以结成联军,共抗魔道。”
“既然已是联军,那就该有个联军的样子。”
锦衣老者走到陆云泽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眼神中满是冰冷的杀意。
“陆云泽犯得可不是门规,而是军法”
“犯军法者,杀”
众人猛地站了起来,惊骇地看着锦衣老者。
这可是穹老怪的衣钵传人杀他
这是嫌那老怪物疯得不够,逼他杀人吗
徐若清脸色微微发白,富态老者则是闭着眼沉吟不语。
锦衣老者没再理会他人,周身灵力迸发,手中灵光微微闪烁。
就在这时,一股强横无比的灵压突然降临
锦衣老者瞳孔骤然一缩,手中灵光爆闪,直奔陆云泽而去。
“好大的胆子”
空气中传出一声震耳欲聋的爆鸣声。
锦衣老者整个人被突兀地击飞出数丈之远,狠狠地砸在大帐之上,呕出一大口鲜血。同时全身上下血流如注,好像一瞬间被某种锋利至极的东西攻击了上百次。
“郑师兄”
众人脸色一白,徐若清和富态老者更是汗出如浆,却不敢动弹分毫。
只因为大帐中间多出了一个人。
来者穿着一身打着数个补丁的蓝衫,头上留着数寸长的短发,脸上油光满面,看不清喜怒。
“见过穹前辈。”众结丹修士连忙躬身行礼,心里对锦衣老者破口大骂,埋怨他为何非要招惹这个老怪物。
徐若清两股战战,低着头一句话都不敢说。
富态老者倒是上前了一步,对着穹无极行了一礼。
“见过穹师叔。”
穹无极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看向好不容易爬起来的陆云泽。
“受伤了”
陆云泽摇摇头,“没有。”
“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要冤枉你吗”
陆云泽苦笑一声,“能猜到一些。”
“哼”穹无极没好气地冷哼一声。
“那你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吗”
陆云泽沉默着挠了挠头。
“我不该多管闲事”
“不对。”
“我该干的隐蔽些”
“也不对。”
“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风头,应该低调为先,自保为上”
“大错特错”
穹无极冷笑一声,狂暴无比的灵压肆无忌惮地爆发而出。
众人皆是脸色大变,被震得后头数步。
“我徒弟前脚刚斩杀了御灵宗前线的指挥,你们这些人后脚就想要他的命。”
穹无极转头看向富态老者和徐若清。
“二位师侄,你们觉得此事应该吗”
富态老者淹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此事郑师兄做的的确欠妥当,不过”
“欠妥当不一定吧。”
穹无极冷冷一笑,抬手一道灵光直接击穿了锦衣老者的小腹。
“咳”锦衣老者猛地吐出一口鲜血,面容瞬间枯槁下去,眼神如同死灰一般。
“我怀疑此人是魔道派来的内奸,先废了他的丹田,回头再慢慢调查。”
穹无极看向众人,平静地说道:“你们可有什么意见”
一时间,大帐之内鸦雀无声。
“没意见,这事穹前辈干得漂亮。”周诚仙突然大笑一声,兴高采烈地说道。
众人一看有人带头,立马表示此人必是魔道内奸无疑,此事穹前辈做得漂亮。
只有徐若清和富态老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在人群之中,显得格外落寞。
“哈哈哈”穹无极仰天大笑,扭头看向陆云泽。
“看明白了吗”
陆云泽一脸茫然。
穹无极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之前说的那些东西,什么不该多管闲事,什么低调做人保命为先。”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这些通通都是放屁他们欺你辱你要杀你,难道是因为这些吗”
“你被人按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你弱”
“你弱,别人就要踩你欺你要按着你的头往上爬,还要在你尸体上啐一口唾沫”
“你弱,你的生死就皆在人一念之间什么都不敢做,什么都要三思后行无数次地碰运气,陪小心。生怕哪天因为一件小事就被人顺手宰了。”
“这就是所谓的谨慎小心,低调做人这就是弱者的悲哀”
“徒儿,你记住了。这个世界上从来就只有一条铁则,那就是拳头大的人说的算”
穹无极全身灵压暴起双目似电扫过整个大帐,众多结丹修士中无一人敢与他对视。
“只要你实力够强,那你想干什么就可以干什么。要做圣人就做圣人,要当魔头就当魔头,要做个疯子,那就尽管疯给所有人看”
“你强,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全世界都要向你低头认错”
穹无极的声音传了很远很远,震得陆云泽脑中一阵嗡鸣。
像是一柄重锤悍然落下,将某些一直束缚他的东西被砸得粉碎。
带着些许癫狂的笑意渐渐浮现在陆云泽嘴角。
穿越二十九年,他一直都像个不愿接受现实的孩子。
他鄙夷这世上所有的规则,蔑视这群高喊弱肉强食天经地义的修士。
也许是因为早在二十九年前,陆云泽就是个疯子了。
又也许,是因为他打心底里就看不起这个世道
他可以接受所谓的弱肉强食,他可以接受勾心斗角的黑暗森林,他可以把所有的良知与人性埋葬。
前提是,他从未见过光明
前世的教育与历史,书中那些曾经改天换地的伟人一遍遍地告诉他。
如果一个世道不允许好人生存,如果一个世道逼得人不得不成为野兽,如果一个世道让压迫与剥削成为至理,让权利与暴力肆无忌惮,让人与人之间只剩赤裸裸的算计与对立。
那这个世道就该被彻底砸碎
现在的他还举不起那柄能砸烂世界的铁锤,但是
“弟子谨遵教诲”陆云泽对着穹无极一躬到底,郑重地说道。
总会有那么一天的
起码,他已经看见了前路。
“哈哈哈”穹无极得意地大笑三声,随即化为一道五色遁光将陆云泽一卷,直冲天际。
“走,师父带你领赏去”
大帐之内,众多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结丹长老互相看了看,半晌没有说话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