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城,论道第二日的夜,不会平静。
尤其是逍遥谷的别院,就在掌门婉青丝返回之后,便先后收到了安阳郡太守晏思语和永昌郡太守孟娇阳送出的赠礼,与此同来的还有两位太守大人的亲笔书信,只是看过了信中内容的婉青丝没有将信再给其它任何人看,直接将其烧成了灰。
然后她独坐月下与宠兽相伴,再没有任何一句言语,也没有如往常一般清修,就只是静静的坐在那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什么,只有这一晚为数不多几个见过她面容的人会隐约觉得,今夜的掌门与以往不同,少了些冷淡超脱,多了些如凡人一般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于此同时,原本就与永昌郡太守府宫方面有些关系的百兽山,也自来到兴城之后第一次收到了来自永昌郡之外的赠礼,毫无疑问来自近几日来与他们接触颇多且频频示好的安阳郡太守晏思语。
这位安阳郡太守不但赠出重礼,还为此专门派出了一位随行侍者,侍者借着赠礼一事见到了百兽山的掌门,接着便是一番无人知晓的交谈,无论安阳郡还是百兽山的人都知道,此一番相见,双方大概是达成了某些重要的事务,因为一向待人冷漠的百兽山掌门,竟亲自将那使者送出了大门
听风阁的别院,自然也是热闹的,只是相比较前两者少了些风波,广郡太守云三山和离郡太守洛川的赠礼毫无疑问齐齐送到,只是两方谁都没有额外的书信言语,好像矜持,又好像某种不足为外人道的默契。
听风阁在接待方面倒也没有什么不同,长老风尔老沉持重,礼物客客气气的收了,人也都客客气气的送走,看不出任何偏向。
甚至于那个在论道前两日里没有挣得任何一个入围者名额的东北常州碧霞宫,也仍是收到了四郡太守的赠礼,除了离郡太守洛川以外,其余三方俱都配了书信,不过各自言语,就只有那碧霞宫的掌门自己知道了。
这一夜,似乎也就只有苍颜剑宗、金剑门和游仙门三处所在没有太大波澜,只各自收到一份赠礼,家族散修们徘徊于漩涡之外,哪怕是入了围拿了四郡邀请的,也不过自家烦忧,到底明日该去哪一郡去任那护官道职。
且不说这一夜兴城之中的纷纷扰扰,单说广郡别院的后院,在看着最后一辆赠礼的马车也离开之后,云百楼才缓缓回身看向身后两人,其中之一正是惯常跟在他身边的褐袍女子云十个则是许久不见于他面前的一身白衣的俊逸男子,云一。
“照水城和稻米城都准备妥当了”云百楼一边微笑着问,一边从两人中间穿行而过,往别院内里走去。
“妥当了,”云一一边与褐袍女子一同跟上云百楼的步伐,一边道,“只等公子此番回程,几位将军便可一举渡河,拿下柳城与素城,与申然之余部所在的丹港隔白河相望。”
“虽说申然之的主力和江州水军都在丹港,却也要让他们小心一些,以免”云百楼说道此处也就不言了,只是笑道,“罢了,等到此间事了我亲自去与他们说吧,你就先留在兴城,后日与我们一同回返。”
“是,我来之前也已听说过安南大会四郡联名向天下求援之事,”云一有些不解的看向云百楼,“此间情势可是真的到了那般危险的境地”
“或许吧,”云百楼道,“总之明日,我是做好了仓皇北逃的准备的。”
云一闻言顿时愕然。
“当然,最好的情况便是不必如此,否则中洲天下,情何以堪呐”云百楼双手负后,微微回头,这一次却是看向了那褐袍女子,“拿着我的书信往听风阁秘密求见钟舒夜的使者可有见到他本人”
褐袍女子低着头,却是双眼一瞪,缓缓摇头,“只见到了听风阁长老风尔,只说掌门不适,已经歇息了。”
云百楼哈哈大笑,“明灵境强者身体不适,真是找个借口都如此敷衍了,”他收回目光注视前方的黑暗,想了一会儿事情,然后低声淡淡道,“那就让云三去做吧。”
褐袍女子低着头,脸上却闪过犹疑之色,一时间没有回应。
云一自然不知道两人话中意思,但见褐袍女子竟有些犹疑,便也为之惊讶,甚至隐隐有些骇然。
云百楼则已经知道她的想法,轻轻道,“十八,我知道此计是有些行险的,但不得不做”
“嗯”褐袍女子一声答应再不犹疑,将褐袍兜帽戴在头上,然后身体微微一躬,下一刻已经带着一股强劲的气流飞入高空,没有绽放光芒的身子往黑暗夜幕中一隐,便再难看清。
她就这样御空而行,朝着兴城某处所在飞射而去,她的脸上表情飞快变幻,从初时的挣扎,到之后的决然,再到狰狞,复又平和,等到她身躯一折落入一处黑漆漆的小院后院,褐袍兜帽之下的脸色已经温婉如初见。
她双手拢于宽大袖中,迈着碎步来到房屋后门,门自动打开,她迈步而入,门又自动关了。
一入屋,便见一人身穿玄色为底赤金密纹的太守华服坐于桌前,借着桌上灯盏的光线,分明可见那张年轻的脸庞棱角分明,唇方口正,挺鼻如风,一双狭长凤目撑起两道剑眉
竟是离郡太守,洛川
褐袍女子见着洛川毫不意外,没有靠近也没有离开,只是低着头轻声道,“公子说,按计划去做吧。”
这洛川闻言微微侧头,稍稍还有些泛白的脸上不见多余表情,虽只做了一年的太守,顾盼之间已经是颇具威严,“知道了。”
话音一出,竟是婉转女声
褐袍女子仍旧是毫不意外,转身就走。
身后这洛川却是再次开口,这一次的声音已经和平日里一般无二,“可想好了”
褐袍女子走到门口的脚步微微一停,背对洛川的褐袍兜帽下,一张俏脸面目再次狰狞,“公子的意思便是如此”
桌边洛川闻言一笑,“罢了。”
褐袍女子面前的门自动打开,走出之后又自关上,她抬头看了看天,一笑,然后无声无息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已在高空。
她就这样在高空中待了片刻,然后低头去看。
只见一个玲珑少女脸上似是含笑
入了那小屋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