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回到先前那个小公园里,这里并没有李哲想象中的满地狼藉,先前那些杯子也不知道都去了哪里。
“逆推术式死物”
甄天师这句话写的很潦草,甚至都没有按着本子上印好的线条来写,显然是随笔中的随笔,仿佛只是一时兴起,就随手翻了个笔记本出来记录了这个念头。
“这不就是个死物么。”指了指他手里已然安静下来的小瓷杯,林悠悠随口一句,一语惊醒梦中人。
李哲拿着咕嘟又来回看了看:“所以他逆推出来的就是唤灵术这有什么意义呢,批量制造妖怪么”
这怎么听都不像是个天师会做的事情,妖怪越多,隐患越多,这是所有妖师的共识,至于天师处理域内妖怪,维持域内安定就是天师的职责之一,那这种术开发出来的意义是什么冲业绩
难不成工作量翻倍,天师之力也能跟着翻倍这也要想着法子内卷吗
林悠悠打量着瓷杯身上的术式:“你跟甄天师是什么关系”
小妖怪咕嘟咕嘟的回应她,自称甄天师曾经是它的朋友,对此李哲表示有些怀疑,那小妖怪又改口说自己其实是甄天师家里的杯子,李哲更加不信了,直接向镜花跟傻灯求证了一番,俩妖怪纷纷摇头,表示它在一派胡言,自己从来没在甄大人身边见过它。
三个妖怪顿时争执起来,吵得不亦乐乎,那小瓷杯虽然个头最小,但咕嘟咕嘟的叫的却是最凶,颇有种舌战群儒的风范。
林悠悠仍在研究着那道术式,越看越眼熟,尝试着结了几个印之后,心里突然有了一丝明悟:“李哥,它身上的术和塑身术很像。”
“塑身术”
李哲收回目光,刚想说难道它也是被塑身的但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这小瓷杯是个货真价实的妖怪,甚至还一度被镜花它们误认为很恐怖的大妖。
“嗯,有点像,但是又差了挺多的。”小悠微微挑起眉毛,再度比划了两下:“有几个印的顺序被完全反了过来不对不对,差的还是蛮多的,但真的很相像。”
看她这么纠结,李哲干脆直接去问正主:“你身上这个术是甄天师留下来的吧”
“咕嘟咕嘟我自打出生时候就有了。”
“那你知道你身上这是什么术么”
咕嘟这次很老实,直接交代了这是唤灵术,不仅如此,还直白的告诉了他唤灵术的作用开启灵脉。
这显然是聊到了镜花的知识范畴,小妖怪神气的很,开始给天师大人和她的守护神科普所谓的灵脉。
根据那些老天师们的说法,这世间万物有灵,但这句话其实不准确,或者说是不完善,确切来说应该是世间万物皆有灵脉。
但是没开启。
因为他们没开启灵脉,所以留不住体内的灵力,导致这些灵力不断的逸散,然后又被那些开启了灵脉的存在吸收,比如天师、妖师或者妖怪。
“那我呢”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李哲突然发问:“我的灵脉开了吗我是不是因为还没有开启灵脉,所以才看不见你们”
镜花迟疑了一会儿,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您没有灵脉。”
“什么意思”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曾经无意中听甄大人说过一次,他当时喝醉了在发牢骚,似乎是在说凭什么守护神不能有灵脉。”小妖怪声音越说越小,话落又找补了一句:“也有可能只是我听错了,而且也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守护神不能有灵脉”
李哲喃喃重复着,不明白这里面究竟有何原因,联想起甄天师似乎是一名没有守护神的天师,总觉得这其中有着不可忽视的关联。
只是目前他还没有头绪。
视线瞥了一眼那名叫咕嘟的小杯子妖,李哲蹲下身来与它平视:“我暂且相信你,所以你就是用你身上的这个唤灵术,去把那些杯子都变成妖怪的是么”
小瓷杯也不狡辩,大大方方的承认了它的罪行。
“你为什么要滥用这么危险的术”李哲瞪着它,开始唱黑脸。
小妖怪咕嘟咕嘟的情绪激动,说这才不是什么危险的术,说完又突然开始责怪起甄天师,说他欺骗了自己。
李哲没听懂它到底在说什么,重复道:“不管危不危险,你都不应该滥用这个术。”
小瓷杯这次没再反驳他,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可以说是任性又离谱它太无聊了,想要多点朋友一起玩耍。
说完,它又开始“咕嘟咕嘟,我好孤独”起来。
李哲也是直到这时候才发现,虽然不影响交流,但它似乎除了咕嘟以外,就只会这么一句话。
原本被镜花危言耸听了一波,他还以为京海出现了什么恐怖的大妖,结果到头来就是这么个小不点,不仅个头小,他现在感觉这个名叫咕嘟的小妖怪心智似乎也不怎么成熟。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瞥了它们一眼。
感受到他的嫌弃,镜花自己也有些无法接受,这两天把京海弄的妖心惶惶的“大妖”,就只是这么一个存在。
摸摸自己脸上的伤,就更没法接受了。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个举动,直接让京海的妖怪数量加了上百只刚才那些追随你的杯子妖呢它们是不是又去什么地方作乱了”
小瓷杯的神色突然低落了下去:“咕嘟它们已经死了。”
“死了”
李哲愣了愣,有些不解:“怎么死的刚才在这被它们围剿了”
咕嘟微微晃了晃,像是在摇头似的,然后望向了一旁那只刚在张秉文家唤醒的杯妖,干脆现场演示了一遍。
只见它杯身上的文字突然流转起来,紧接着那只杯妖身上也有暗淡术式亮起,忽明忽暗间身形一颤,溃散开来。
这场景有些似曾相识,被林悠悠一提,李哲顿时想起了那只叫猫黑的小妖。
唯一的区别就是猫黑最后重新成为了一只活生生的老猫,而这个杯妖却没那么好运,只是化作了畸形而又奇怪的一团,并在彻底崩散之前,被傻灯一口吞了个干净。
“嗝儿”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