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二话不说,乒铃乓啷从百宝囊中倒出了好些瓶丹药,接着直接掰开姚破风不停往外渗血的嘴巴,哗啦哗啦倒进去一整瓶,伤没治成,反倒把二少爷给呛得当场送走。
结果还是幺妹心疼自家老哥,只听姚仙子口宣佛号双手合十,也未见有什么其他动作,一座小巧的疗伤阵法便眨眼成型,使得二少爷被贯穿的胸膛迅速愈合,煞是神奇。
一边是好几个人手忙脚乱的照顾富家阔少,一边是无人问津的伶仃青年,若是再配上点西风和落叶,那画面别提多带感了。
不过围观的众人没等到裁判宣布胜利者,反倒是等来了那御风境强者的厉声质问:
“小辈,你叫什么名字”
这名御风境修士看起来年不过四旬,身着纤尘不染的纯白锦袍,两肩之上分别绣着对称的金色剑形图纹,身后也凭空悬浮着一柄入鞘宝剑,气势非凡。
“我叫什么名字报名的时候不是有登记吗你看一下记录不就知道了。”
“你”
青年修士一脸疑惑的回答,也不知是其天真淳朴,还是目中无人。
此时的他因战斗打乱了束起的长发,如今披落在肩愈显恬然,甚至脸上还闪烁着略带母性的柔婉,让人越看越觉得像是女子。
“我问,你回答便是,哪来那么多废话”
御风修士的情绪似乎颇为急躁。
“我记得有礼貌的话,问人家姓名前不是应该先自报家门吗”
“狂妄”
此话一出,这御修士顿时绷不住了,被气得是吹胡子瞪眼,背后宝剑亦是嗡嗡作响,就好像正替主人咆哮的忠犬。
不过他终还是生生忍下了心中的怒火,继续发问:
“观你行功吐纳的气息,不似我仙剑派的功法,那么你到底是如何习得三绝剑气的”
一听这话,青云给姚破风倒丹药的瓶子就这么顿在了空中,憋得二少爷差点晕死过去。
“三绝剑气”
青年修士脸上的疑惑之色更甚。
“就是你方才攻击他的三道剑芒”
“那不是六道吗而且最终合成了一道,也不是“三绝”啊应该叫六绝剑气或者是一绝剑气吧”
噗
闻言,就连喘着粗气,跟条死狗一样的姚破风亦是笑出了声,将嘴里混着鲜血的丹药喷了青云一头一脸。
“啊啊啊你这小辈,气死我了”
只听噌的一声,御风修士背后的长剑应声出鞘,犀利的剑光犹如孔雀开屏,每一道似乎都蕴含着开山断岳的恐怖威能。
“我再问一遍,你究竟是从哪里偷学到的三绝剑气若还不说实话,休怪我剑下无情”
此时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这青年修士怕是不知从何处偷学到了仙剑派的厉害功法,现在却被人当场抓包。
不过正当场中气氛越发剑拔弩张的时候,一个动听无比,堪比龙赋诗神通惑音的美妙声音也悠悠传来:
“明钰道友何苦为难一个小辈”
赫然正是怀抱王玄丹的红尘客
“这红长安道友,此子方才所用的那招,我想你应该也不会陌生吧”
“嗯,的确有三绝剑气的剑势。”
红尘客的帷幔轻轻动了动,似是点头肯定。
“那尼玛的还替他说话”
当然,名为明钰的剑修只敢把这话放在肚子里悄悄愤慨,嘴上还是客气道:
“那他”
红尘客抬手打断了明钰,继而对着青年修士道:
“我是长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宵。”
青年修士露出了一口莹白贝齿,笑容灿烂,模样十分天真,不过这话却气得明钰差点再次暴走。
“嗯宵,你方才那招叫什么名字呢”
“没有名字,我自创的。”
“胡说”
明钰厉声否认。
“姨他好凶,他是坏人,我怕”
一声大喝吓得王玄丹直往红尘客怀里缩,并且还奶声奶气的指着明钰,惹得这老小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乖,玄丹别怕”
宠溺的轻抚着小家伙头顶,红尘客柔声细语,只是明钰却感觉前胸后背仿佛被万剑所指,赶紧降低了音量。
“三绝剑气肃杀凛冽,需辅以本门淬炼元神之秘法方可练成,旁人怎可能轻易感悟”
“是呀,那照明道友的意思,贵派淬炼元神的秘法也是被他偷学咯”
“这”
红尘客的反问让明钰一时语塞,不由暗道也是。
三绝剑气非本门其他功法,想要偷学还真不容易,莫非真是自己认错了
当然明钰也不可能就此罢休,不过他还是先将青光散射的宝剑重新归鞘,而后深吸口气,平和道:
“那你究竟师出何门”
“竹石剑派。”
“竹石剑派”
砸吧着嘴,明钰皱眉想了半天也没记起这到底是窝在哪个犄角旮旯里的山野小宗,竟能蹦出一个如此天才横溢的怪胎。
“草木竹石,皆可为剑”
“正是长安你怎知我们竹石剑派的核心要诀”
宵的脸上满是惊讶,而红尘客则呵呵一笑,曼妙的帷幔遮住了她从未被世人见过的容颜,但透过她转头的方向,大伙儿却将全都目光投向了另外一个人。
“靠,看着我干嘛”
小爷心中疯狂腹诽。
这时候明钰却似是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脑门,接着便和宵开始了神识传讯。
就见宵有些随意的点点头,而后明钰的脸色竟奇迹般的舒缓下来。
“原来你是那位前辈的弟子啊看来是我鲁莽了,还请小友代我以及家兄明珏,向前辈问好。”
青云不由自主的多瞅了两眼明钰,没想到这家伙的兄长居然是皓首明剑,明珏。
“没问题”
宵再次歪着脑袋朗声应承,灿烂的笑容里满是纯真。
而后只见堂堂仙剑派的御风境剑客明钰,居然破天荒的同一位凝神境的小辈先行抱了抱拳,态度那叫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看的大伙儿均是啧啧称奇。
竹石剑派
宵
神秘少年加上名不见经传的隐世门派,这分明是一段传奇故事的开篇啊
“长安道友,依您看,这场比试该如何评判啊”
明钰捋了捋三寸长须,冲红尘客谦和问道,似颇得其兄明珏圆滑处世的真传。
“自然是二少爷赢了。”
“靠”
姚破风一边骂一边再度喷血。
“泼皮你能不能先运功疗伤再这么下去你真得命丧幽泉了”
青云怒骂道,接着赶紧和罗一弦等人加快了往疗伤阵法内输送灵力的速度。
“呃,为何”
明钰不解的问道。
“宵考试不带笔,零分”
噗
不是胜者的胜者与不是败者的败者对视一眼,随即一同哈哈大笑,看起来似颇为意气相投。
随着知静洞天负责记录的修士宣布此场校考结束,观赛的众人也接连离去,即便有心人想要再探一探某些情报,也被明钰犀利如剑的目光就地驱散。
尽管姚破风的生命力终于不再以令人胆寒的恐怖速度下降,可他苍白的两颊上却透着一股病态的红晕,足可见其受伤之重。
不过自始至终,二少爷的精气神那叫一个相当的好,一方面是因为修习幽泉或许如履薄冰,可却也赐予了他恐怖的恢复能力,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刚刚自己境界的壁垒有了些许松动,那种与天地共鸣的感觉使他亢奋无比。
除却过度透支后的不住喘息,若非姚梦寻死命按着,他早就窜出这比狗窝大不了多少的疗伤阵法中了。
“幽泉能够逼出潜力,但那个点却很难把控,少一分不济,多一分伤身,看来风哥还真就和这门奇功颇有缘分。”
就在青云心中暗暗感慨之际,宵缓步走上前来,冲着姚破风笑道:
“二少爷,你非实力不如我,而是因为咱们走的本就不是同一条修行之路,好比十年岁月,幼狮便可以成长为草原上的王者,神龟则只能于浅滩匍匐,可百年之后,曾经的雄狮仅剩一具风中残骨,但神龟的脊背却已然能承托山岳,撼天动地,有些比较毫无意义。”
“哈哈,老子我从不计较一时输赢,不过你这是在安慰我吗”
“不是的,因为很久没有遇到像你一样有趣的对手了,我很开心。”
“哈哈哈哈,我也是啊对了,你怎么也叫我二少爷”
“他们不都这么叫你的吗”
宵的脸上写满了问号,而姚破风眼珠子一转,嘴角再次轻轻勾起,这副表情青云一看就知道他定是动了什么坏心思。
“嘿嘿,其实私底下他们都管叫我风哥,你也叫我风哥好了。”
“好,风哥”
众人皆是一脑门子黑线。
“哈哈,我二少帮今日又多一员大将”
姚破风狂笑,罗少宗也拍马不停,就只有天真的宵依旧一脸大大的问号。
而后宵出人意料的豁然转头,直直的望着离自己身旁不足尺许的青云。
诚如他所言,岁月可以让幼狮成长为百兽之王,让神龟从浅滩游弋到驮起连绵山岳,它可以改变世间的万事万物,哪怕让沧海化作桑田。
可岁月也有很多东西无法改变。
有人将之称为记忆,有人将之称为经历,也有人固执的在黑暗追寻恒久的等待。
这是一双迷失在岁月中玲珑剔透的眼瞳,它睁开时风急天高,星追月逐,可闭上之后万籁俱寂,无声的漩涡里就只剩下苦痛与梦魇。
时光为玉,泪化珠帘,望着这双从迷失中醒来的泪眼,青云忽的明白了。
叮叮:似此星辰非昨夜,可怜杯酒不曾消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