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这一去,可不打紧
想到当日的画面,接引不由叹息一声。
这一切,皆是劫数啊
那一日,本应在吠陀世界诸多王国中传教的紧那罗跪在接引和准提的面前,嘴角带血,面色迷茫,玉白色的僧衣早已被赤金色的佛血染的斑驳。
接引坐于十二品功德金莲之上,双眸低垂,不发一语。
一旁的准提看着紧那罗,眼中更是闪过痛惜之色。
最终,日光菩萨忍不住打破了寂静。
“师兄,接引师叔是让你去那凡界传播我西方教之法”,可你怎么却在一个妓女身上破了女戒
紧那罗双掌合十,低声宣了一句佛号。
“我奉师尊之命,前去下界传教,但凡界之中,最大王国的国王与我打赌,只要我能做到三件事,他们就让我在这国中宣扬我西方教之法无论如何,我做到了,他们也答应了。”
“可是师弟,这样一来,你却破了女戒,而且还是一个肮脏的妓女”
弥勒一脸痛心疾首的说道,一旁的药师和地藏更是不住叹气。
紧那罗闻言,缓缓抬起了头颅。
“弥勒师兄,我西方教之法,为的是渡尽世间众生。她是妓女又如何,难道她不是众生,我等不该度她脱离苦海”
“你唉”
看着紧那罗一脸愤怒的样子,弥勒一甩僧袍,不再言语,然而,紧那罗却仿佛受到了莫大刺激一般,依旧不依不饶。
“还有,你弥勒凭什么说她肮脏”
“我奉师命去传教,却被那婆罗门大祭司用圈套封住了一声法力神通,几乎被凡火烧死,那时候你,和你们在什么地方”
“是她,也唯有她,舍身破了先前答应我的誓言,答应了那大祭司的条件,盗来符咒解救了我。如今,她以死以证清白,弥勒你却说她肮脏师尊,弟子不明白,我西方教口中的众生平等是否还有条件”
说话间,紧那罗一点点站了起来,双眼直视接引和准提。
“师兄师弟,不可”
见紧那罗说出这番话来,一众西方教门人顿时脸色大变,纷纷出声阻止道。
他这般说,显然是心中心念动摇的前兆
“阿弥陀佛”
接引缓缓睁开双眼,双掌合十,望着眼前的弟子,神色莫名,最终方叹息一声,道:
“紧那罗,这是你的劫数,你要度过,便能佛心澄净,证得西方大道,你可千万不要自误啊”
“敢问师尊,什么是自误,什么又是自悟”
紧那罗抬起头,眼神渐渐缓和起来,轻声道:“师尊,弟子别无他想,只求师尊用一朵功德金莲,度这可怜的灵魂脱离苦海,入我西方极乐世界。昔日她不惜一切代价救我,今日轮到我还偿还这段恩情了。”
说话间,他伸出右手,在身侧的地面上轻轻拂过,随着一道金色佛光亮起,一个沉睡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那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
只是,小腹处的那一柄黑色匕首,将这份美丽变得残缺而不全。
“还请师尊成全”
紧那罗后退一步,俯身拜倒在接引面前。
“师弟,你这是干什么”
弥勒愤怒的声音在紧那罗耳边不断响起。
“她一介凡人,有什么资格让接引师叔亲手施救还有,能入我西方极乐世界者,皆是我西方教之信徒,皆是良善居士,她一个妓女也配要是让她入我西方极乐世界,又会让这世间众生如何看我西方教师弟,这些,你不是不明白你是在给接引师叔找麻烦,大麻烦”
紧那罗不言,不语,只是长跪在接引面前。
他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自己在凡界的经历来。
他是接引圣人的二弟子,是未来的佛门大护法,一身修为已到了太乙金仙,只差临门一脚顿悟,便能成为大罗尊者,证得佛陀果位。
对于修行佛法无数年的他来说,自问佛心坚定,眼前的这位女子哪怕再美丽无数倍,在他眼中也终究不过是红粉骷髅,更何况,从一开始吗,她便是自己和婆罗门大祭司谈好的三个条件之一。
大祭司的三个条件中,前两个条件,让小偷世家的后人阿溜不再偷盗,令当地爱打架的混混阿刀不再打架,他都尽数完成,只剩下这最后一个条件,让眼前这位名叫阿羞的妓女不再当妓女。
只要完成这最后一个条件,婆罗门的势力就会从当地退出,西方教就能在这里正大光明的开始传教。
这只是,当他接触过这位名叫阿羞的女子之后,却知道,她之所以成为不洁的娼妓,是因为从来没有一个男人征服她那颗炽热而滚烫的心。
然而,紧那罗用他的善良和慈悲做到了,阿羞爱上了紧那罗,毅然决然从良。
在完成大祭司的三个难题后,大祭司却说自己妖言惑众,要对他施以火刑。
为了救紧那罗,无奈之下,阿羞只得答应陪大祭司一晚,这才偷出了符咒,从火海中奖紧那罗救出。
随后,为了向世人证明自己已经悔过从良,阿羞毅然决然的自杀身亡。
那一刻,看着阿羞如盛开的花朵一般凋零在自己的面前,没有任何人知道,紧那罗那颗修持了无数年的佛心颤动了一下。
如今,他在凡界传法完毕,完成了师尊交给他的任务,他现在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他那无所不能的圣人师尊能够给这位苦命的女孩一个小小的容身之地。
让她脱离苦海,不再受苦。谷
“紧那罗,你当明白,这莲花意味着什么”
接引长叹一声,看着自己的二弟子,轻声问道。
“弟子知道。”
紧那罗浑身一颤,低声应道。
无论是在西方教,还是在洪荒,这莲花都是圣洁的象征,十二品功德金莲在繁衍的三品金莲,虽然是下品先天灵宝,但对于诸多西方教弟子而言,都是荣誉的象征,平日里得上一朵都难上加难。
如果师尊将一朵三品功德金莲用来为阿羞重塑肉身,那么其他西方教门人会如何想
只是,紧那罗不愿细想这之后的后果。
如今的他,只想救她,哪怕付出一切代价
见接引再次默不作声,紧那罗又是一拜:
“师尊,弟子愿舍弃这一身修为,换她脱离苦海”
“荒唐”
一旁的准提终于忍不住开口斥道。
“师尊”
紧那罗匍匐在地,长跪不起。
“唉”
接引再次长叹一声,言语中满是无奈。
下一刻,一道金色佛光从他的掌心射出,将紧那罗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师尊”
感受到自己的记忆正如潮水般不断消退,紧那罗脸色大变,望向自己的师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紧那罗,为师我施法封印你关于此次传法,以及这女子的所有记忆,从此以后,你不是紧那罗,而是迷罗”
接引的声音在紧那罗的耳边响起。
迷罗,即迷茫的紧那罗。
“你何日迷途得反,何日恢复本名。”
随着金色佛光缓缓消逝,原本神情坚毅的紧那罗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
不过如今,他不叫紧那罗。
“弟子迷罗,见过师尊”
“去吧。”
“是,师尊”
昔日的紧那罗,如今的迷罗口宣佛号,转身走出大殿,在经过阿羞身旁时,脚步根本没有一丝停顿。
“尔等也下去吧。”
“是,师尊师伯”
一众西方教弟子纷纷走出大殿。
看着眼前沉睡的阿羞,接引和准提对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苦笑。
“先将这女子放在一座水晶棺中,等到回到洪荒再说吧。”
“师弟所言甚是,如今也只能先这样了。”
接引蜡黄的脸上苦笑更甚。
“只是紧那罗那边”
“也这样吧,等到他彻底悟通了,再恢复他的本名不迟。师弟,告诫你座下的那些弟子,如今只有迷罗,没有紧那罗,千万别让他们说漏嘴了。”
“师兄放心便是”
而在西方二圣说话间,迷罗正跌坐在一处山巅之上,望着天上的一轮圆月出神。
他似乎有一种错觉,自己似乎并不叫这个名字,而方才躺在地上的那位美丽女子,似乎和自己有着扯不断的关联。
但通过他与师兄弟们旁敲侧击的交谈中,他又没有感到丝毫错漏之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真的叫迷罗吗
在他的心底,似乎有一个声音在不断提醒他,自己并不叫迷罗,而叫魔罗。
可笑,自己是佛菩萨,怎么会和魔教扯上关系
这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然而,迷罗不知道的是,在他的内心最深处,一道倒持的漆黑“”字正在一闪一闪的散发着幽幽黑光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