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好心”给自己报纸的女审判官,顺楼梯来到二楼的安森没有立刻回到求真修会给自己安排的房间,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出于从陆军部手里抢人的理由,他暂时不能离开脚下的审判所大本营,想要外出必须报备,哪怕是得到了许可也必须有至少一名审判官陪同。
但就以自己刚刚的态度,很显然审判官们想的肯定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百分百不会愿意放自己出去。
偏偏自由邦联使团那边马上就要正式觐见,和克洛维互相递交国书,商讨是否缔结盟约;同时被陆军部控制起来的风暴军团也面临着人身自由和财产自由的问题。
风暴军团很有钱,不仅仅是军官团们,甚至公账的款项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把之前从瀚土捞到的所有加一起,再稍微翻个倍,就和抹掉所有小数字的公款差不多了。
但这些钱是见不得光的,或者说一旦见光就百分百保不住;虽然账目一直都是小书记官在打理,但如果陆军部真的开始彻查所有人,发现问题也是迟早的事情。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除了确保自己不会落入陆军部控制,就是让他们尽快解除对风暴军团的监视和调查。
所以自己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去找能在这方面提供帮助的那个人,他大概已经有目标了。
现在最麻烦的,是该怎么出去隐约听到身后轻快的脚步声,安森不动声色的转过身,和那人“碰巧”撞了个正面。
“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怔怔的盯着眼前的身影,被吓了一跳的女裁缝阿尔弗雷德下意识开口道,并且很快就恢复了往日嚣张的气势:
“不是都告诉你好好待在房间里不要随意走动吗,万一被陆军部的人发现怎么办”
“被发现了又如何,我可是在求真修会的总部,全克洛维城审判官最密集的地方。”安森反问道:
“又不是独自一个人跑出去,有什么可怕的”
“这倒也是嗯”
女裁缝下意识的点点头,但随即警觉的意识到哪里不对:“等等,你不是在想要怎么一个人跑出去吧”
“这怎么可能,您难道忘了陆军部的人可是在盯着我呢,一个人出门的风险可太高了。”说着说着,安森的眼神愈发意味深长:
“还是应该和某位审判官一起离开,或许能稍微安全一点儿,比如说”
“比如说”
拖着长长的尾音,女裁缝似乎陷入了某种突如其来的好心情,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
但安森却没有给出答桉,而是话锋一转:“先不聊这个了,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啊我”
阿尔弗雷德愣住,眼神顿时有些慌乱:“那个没什么,我可是求真修会的后勤,做什么需要给你这个借住的打报告吗”
“当然不需要。”安森笑着背起双手:“但您想要做的那件事情,如果我坚决不同意的话,想必无法达成愿望的您应该会很失望吧”
“哎”
“现在是十一点整,看您的精神状态,应该是起的很早吧”安森的目光开始从头到尾打量着对方:
“头发和装扮都是精心准备的,衣领内侧的痕迹貌似是果酱留下的,刚刚和您聊天的时候隐约能闻到咖啡豆的香气,看来是为了提神喝了不少。”
“我刚刚下去的时候,有审判官告诉我俱乐部从十一点半开始供应午餐;您在精心打扮后提前半个小时后出现在这里,显然是准备给对方留出起码的洗漱时间。”
“再参考您的打扮,呵呵,说实话,我们并没有见过几面,所以”安森点了点她头上的圆顶礼帽,外加身上洋红色的蓬蓬裙:
“三次碰面,这是唯一一次看到您更换了穿着风格,再稍微回忆下当初您为莉莎精心制作的小礼服”
“答桉,不是一目了然了吗”
沉默了一秒钟,女裁缝长大了嘴巴。
“你你你你”回过神来的阿尔弗雷德结结巴巴,指着云澹风轻的安森:“这、这难道就是大侦探亚森的那个什么推理”
那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某个面目可憎的家,单纯只是利用“领域”扭曲了咒魔法的力量,模拟出黑魔法的效果对你读心了而已安森在心底暗道。
经过那么长时间的摸索,他已经逐渐掌握了尽可能压制自身魔法反应的情况下,使用一些威力不大的魔法的方法;当然前提是不能距离太近,否则还是会被施法者或者天赋者发现的。
另外就是因为他并非黑法师,扭曲法则强行模拟需要一点准备的时间这也是在走廊里来回闲逛的原因之一。
不过这种事情当然不能说出来,尤其不能被求真修会或者说教廷知道自己是亵渎法师这件事,所以
“没错,所以我对您来此的目的一清二楚。”安森微微颔首:
“说实话,我个人是不反对您进行艺术创作的追求的,但在此之前,我也有一点小小的请求”
“想要出去透透气对吧,没问题”女裁缝根本眼皮都不眨一下:
“正好我得去一趟王家陆军学院,有几个学校的老师在我这里订了军官礼服,现在衣服做好了要送过去,你可以假扮城我的助手。”
“但我们可先说好了,只能是去逛一逛,如果碰巧路过的话,我们可以看看,但不能专门去某些地方,听清楚了吗”
虽然确实很馋直接为小书记官和莉莎两人设计新衣服,但女裁缝还没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和效劳的单位是什么,不至于为了一点点小心愿就犯下绝对会让自己后悔的过错。
“没问题,不过我希望能有一点点的私人时间。”安森比划了一下右手:“不用多,五分钟就好。”
“那就成交”
爽快的点了下头,女裁缝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还有一件事,以后你不准再在我身上使用那种叫推理的能力了。”
“怎么,是因为不希望被太过了解”
“那倒不是,纯粹是有种被人从内到外偷窥了的感觉,怎么说嗯”女裁缝认真想了想:
“嗯,就是挺恶心的。”
安森:“”
内城区,白厅街。
得到了来自卡特琳娜夫人的支持,索菲亚扯高气扬的走进了王都警察的总部,一番通报之后顺利来到了位于三楼顶层的办公室。
得益于当初路德维希在克洛维暴动中的贡献,又推辞了警察厅总监的职务,结果就是总主教在这个新成立的组织内安插了大量来自弗朗茨家族的人。
虽然并非像许多千年豪门一样枝繁叶茂,但弗朗茨家族的规模同样不小,出身各行各业,至少在王国内有一席之地的家族成员不低于两位数的中数。
至于那个“总监”的位置,则留给了卡洛斯二世陛下钦点的王室成员;虽然口头上说过能者居之,但大家都明白,那个位置从今往后,是不会有王室成员之外的人能够染指了。
这也算是双方的默契之一,毕竟从今往后近卫军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完全听从枢密院命令的警察厅;如果不对陛下稍微做出一点起码的让步,大家脸上可能都不会太好看。
至于被派来的那位王室成员倒也很清楚,自己能成功上位和能力那是一点关系也没有,非常的理智的将所有工作都交给了自己的副手们,每天的任务就是坐在那儿,给部下们送来的文件上面签名。
而他最“得力”的副手,就是一位出身弗朗茨家族的副总监;每天大部分时间,也都是在和长相不同,但都姓“弗朗茨”的同事与属下们
如此,总主教通过绕了一个大圈子的方式,完成了对警察厅的实际掌控,将这支内城区唯一的合法武装,攥在了自己的手中。
当然,其中的过程非常繁琐,并且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稳固;弗朗茨家族能做的也只是偶尔对自己家族开开后门,给其他家族帮帮忙这种小事,才不至于引起枢密院和大家的方案。
“所以亲爱的索菲亚,你应该明白我们的苦衷了吧”
面对出身嫡系的少女,只是弗朗茨家族一个偏远旁支的副总监显得非常委屈:“不是我们不想给你帮忙,而是整个警察厅还没有到弗朗茨家族一言堂的地步”
“诚然,我们可以对你的报社网开一面,但只要我们这么做了,陆军部就能用渎职这种借口,要求城外的常备军团入城接管治安”
“你可千万别觉得不可能,这是有先例,甚至是常例的以前近卫军无法维持城内治安的时候,请求城外驻扎的常备军提供帮助,那可是常有的事情。”
“只不过因为改组成了如今的警察厅,直接隶属于枢密院,那帮老爷们不想再让野蛮粗暴的军队直接进城,才显得好像我们这些警察就能维持住治安一样。”
“所以这可不是什么法律或者规定,只是大家暂时都遵循了某种默契而已,并且这默契对我们其实还是有利的。”副总监叹了口气:
“一旦给了他们动手的理由,只装备轻武器的警察,怎么可能是有大炮和骑兵的常备军的对手”
面对和自己唉声叹气,不停抱怨难处就是没有帮忙想法的亲戚,已经稍微有点底气的索菲亚倒是没有被破坏心情。
相反,她甚至还挺开心,因为对方的反应完全在自己预料之中。
“您说的这些难处,我全都都明白。”少女澹澹道:“是啊,眼下的弗朗茨家族风云飘摇,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满盘皆输。”
“风暴军团的确有些价值,但那种价值又怎么能和弗朗茨家族的存亡相提并论呢”
原本任性的女孩儿突然变得如此善解人意,副总监在转瞬即逝的惭愧之余,长长松了口气:“那么我们今天干脆就”
“请等一下。”索菲亚突然抬起右手,打断了对方的话:
“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是不是因为我是来向您求助的”
“”
副总监没有说话,因为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是隐隐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其实我今天特地来,是要向您透露一个重要情报。”索菲亚突然认真了起来:
“关于最近克洛维城内沸沸扬扬,到处传播关于陆军部不实报道的报纸,被我找到他们的老巢所在了”
“哦”
副总监像是突然来了兴趣:“那还请您详细说说,它究竟是在哪里”
眼前这位索菲亚弗朗茨,就是那家报社的幕后老板,这件事大家都一清二楚;可既然少女不要求帮忙,那副总监自然就乐意陪她演一演,混混时间敷衍几下,总不至于有什么损失。
笑容神秘的少女并未开口,而是从包里取出一份信封,郑重放在桌上。
“这是”
“那家报社的据点所在,只要将这些地方一一拔出,就能彻底摧毁这家报社,当然还有那份报纸。”索菲亚解释道:
“如果警察厅尽快出动,将报社予以沉重打击的话,或许也能趁机赢得陆军部的赞赏吧”
“这应该吧”副总监挑了挑眉毛:“只是这么做,真的不会让你付出太多损失吧”
“损失瞧您说的,摧毁一家无良报社,能对我造成什么损失”索菲亚摇摇头:
“更何况就算有损失又能怎样,我这可是在为家族效力警察厅是弗朗茨家族任职人数最多的部门,大家共同进步,弗朗茨家族才能强盛起来您说呢”
少女嘴角微微上扬。
没错,她就是要让警察厅摧毁她亲手创建的报社;毕竟一家报社又能算什么,只要想,随时随地就能再建立起更多。
真正关键的,是那些还愿意为自己卖报纸的孩子,报社的编辑和写比写新闻稿更擅长的记者们。
摧毁一家报社,就能让他们的生存环境暂时安全几天,然后就能继续换汤不换药,继续努力让陆军部臭名远扬了。
ap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