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负剑真人,此时站起身来。
“小道友,事前就说是斗法切磋,点到为止。”
“就算你神通更胜一筹,又何至于此”
玄烨子大袖一挥,将自家弟子接住。
随后双指并拢,点在其周身穴窍,将金丹法力注入凌舟身躯,抑制住那被雷法反噬的伤势后,这才语气不豫,似是在质问道。
对此,季秋感受着那股丹境的压迫感,也不显慌乱,只是道:
“真人言过了,既是斗法便总有失手之时,况且我与贵宗这位道友都是道基境修士,挥手动辄间法力波动频繁,又哪里是说能收住,就能收住的。”
“何况我已尽量收敛了,不然其焉能有性命存活”
说到这里,季秋掌心一握,那雷法残留的余波顿时震散,轰鸣之声久久未曾平息。
他说的,自然是真的。
方才那一式道印,若是他用尽全力的话,恐怕现在凌舟就不是落下伤势这般简单了。
但玄烨子显然不想听这些东西。
随着季秋此言落,玄烨子面含怒气,手中并指作剑,同时声音冷冽道:
“小辈放肆”
“你就是这么和金丹真人对话的吗”
说罢,一道剑光就将从其指尖甩出,直往季秋激射而来。
但此地,可是神霄山
而季秋更是神霄山千百年来,最为杰出的弟子,玄烨子在这里出手,无异于就是在打神霄门的脸
自然,有人不会坐视不管。
“哼”
一声如闷雷般的喝声响起,随后这昏暗天幕下,便有一只无形大手瞬间凝聚,直接便自后方往前按下:
“玄烨子,老夫给你三分薄面,你也莫要将我百里神霄山,当做是你元初山的道统了”
“我脉门下的弟子,既没有犯什么过错,岂能容得你来肆意管教”
“再敢胡言乱语,今日镇压于你”
“给老夫退去”
嘭
巨掌横空一握,便将那锐利冲霄的金丹剑气直接捏碎于掌中,甚至连其余波震荡而出的涟漪,都未掀起几分波澜。
玄烨子见此,手掌后伸,握住了背部那柄镇宗法剑的剑柄,看着不远处横空踏足的张守一,眸光中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忌惮。
过了片刻,许是心有顾忌,也可能是时候未到,他终究没有拔出那柄剑来,只是面部表情逐渐缓和了下,道:
“张师兄何必大动肝火,本座不过是帮你训斥一下门下弟子,叫他顾忌着点境界尊卑罢了。”
“本座又不是真要斩了他,让你我二宗难堪。”
感受着场面上的尴尬,憋了半晌,这负剑真人这才僵硬开口。
他,终究还是忌惮着张守一的。
只要这老真人不死,那他就始终不敢越过雷池一步。
不过这一次对拼,对于玄烨子来讲,其实也并不是毫无收获。
“真气波动纵使一直想要掩盖那股死寂的气息,但终归还是会泄露出来些许的。”
“张守一,本座看你还能撑到几时”
玄烨子眼中精芒闪烁,心中暗想个不停,随后目视了一眼场上局面,复又开口道:
“罢了罢了,今日是本座失态了,我向张师兄致歉。”
“既看到张师兄还是一如既往,那本座也不再多留,这就带着门下弟子,告辞离去了。”
说完,玄烨子微微颔首示意,随后就领着门下的真传与弟子凌舟,欲往停于飞云峰的飞舟行去。
临走前夕,他的眼神不经意间,与寒烟寺的济源互相交视。
而那老和尚见此,自然是心领神会,但也没有过多动作,仍然如磐石般未曾动弹,就好像诸事都与自己无关一样。
法会仍旧还再继续进行着,但是真正精彩的部分,其实早就已经结束了。
随着神霄门独领风骚,这其余四宗前来的年轻真传,又有哪个敢说能在神通术法之上,可以胜过神霄门的
法会结束之后。
神霄峰上,掌教殿内。
此时,神霄门的掌教李秋白与开派的张守一真人,都在此处。
而与二人对坐的那蒲团之上,也有道紫衣身影盘膝,正是季秋。
“小子,表现不错。”
“竟能以初入道基之身,直面金丹真人的神威而不露怯,不愧是老夫亲自教出来的门人”
张守一正谈论着灵台法会的事宜,说到这里,看着眼前的季秋不由欣慰一笑。
“祖师谬赞了,我也是借着你和墨真人的风而已,这才底气十足。”
“若不是处于我神霄山范畴内,就只凭借我自身这点微末道行,又怎么可能与堂堂金丹真人针锋相对呢”
听到张守一的夸赞,季秋摇了摇头,只实事求是。
见此,张守一捋了捋须,这才继续道:
“法会过后,玄烨子和济源这二人的狼子野心,几乎是昭然若揭。”
“我神霄山六百年基业,算是被这二人给觊觎上了,再加上老夫所露出的那几分死寂气息,更是让玄烨子这道貌岸然的狗东西,差点按耐不住,不过此人性情到底谨慎,不敢直接翻脸。”
“但就算如此,却也只是迟早的事情而已。”
“秋白,你还有多长时间,才有自信龙虎交汇,玉液成丹”
听到张守一的询问,身披绛紫道袍的年轻掌教不敢怠慢,随即便回应道:
“如今我道基早已打磨圆满,精气神也已到巅峰,然而却总差上几分契机,想来还需几年时间。”
面对张守一的问题,李秋白如实回应。
对此,老道士不置可否,眸子幽深:
“还要几年么”
“却也够了。”
“记住,从今天开始,神霄门的祖师张守一,就已经死了。”
“此事除却你二人之外,便不要再告诉任何人,哪怕是崔清河、宁波等中流砥柱,也是一样,可懂”
说完,张守一神色郑重,看向李秋白与季秋二人。
面对老道士认真的目光,季秋不由精神一震,欲言又止:
“真人,你是要示敌以弱,用假死的手段去迷惑元初山和寒烟寺”
张守一活了八百年,又遭遇重创,且在那法会最末时匆匆来迟,逼不得已与玄烨子交手,被其看出了几分死气。
季秋现在回头一想,若是老道真以假死之法拖延个几年时间
以那二人的秉性,未尝不会冒死一搏啊
“祖师,你是想要叫那些对我宗虎视眈眈的金丹真人,都不做掩饰,直接打上山门,顺带着一网打尽”
“此事,墨真人晓得么而且就算您老假死,那些个家伙哪怕有心,可没真正证实之下,估计没个三五十年都不会轻易动手的吧”
李秋白将事情前后都细思一遍后,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对此,老道士这才笑了笑:
“你二人所说的都对。”
“此事我之前也知会过墨虞,至于那二宗会不会来”
“这不是有你么,秋白。”
张守一平静的看着李秋白。
而作为神霄门掌教的他,听闻此话外之言,联想前文后,顿时不由一惊,彻底明白了张守一的谋划。
确实是这样
如果他真能在十年前后,成就金丹之境,那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要有对于神霄门虎视眈眈的存在,便都必须动手
不然真等到他李秋白真破境金丹,境界稳固后,便再也没有了那般好的时机了。
两尊金丹真人,再借助神霄门的护山大阵
就算是玄烨子和济源交友再是广泛,神霄门也不再是他们能啃得下来的地方了。
“祖师深思熟虑,我懂了。”
刘秋白沉重的点了点头。
而季秋闻言,也彻底明白了过来。
怪不得神霄门将会遭遇劫难,原来这竟都是张守一亲自布下的局
哪怕是付出代价,也要将对宗门有所觊觎的家伙,都一股脑的勾引出来,最后施展雷霆手段,尽数除灭
这样,哪怕他这位神霄门的祖师寿元无多,只要能平定祸患,即使因此付出些许代价,这神霄门近千载传承,也不会消亡
深思熟虑至于此,果真不愧为一手开辟道脉传承的宗师人物。
“明白就好。”
“记住,先将消息压个半载,随后再慢慢透露出些许风声即可。”
“至于老夫,我就借着三阶灵脉根基,压制压制身上伤势,顺带着保我一身道行不落,静待时机就行。”
“那些宵小若不来便罢了,一旦要是敢于动手”
张守一目光中露出了寒意,想起了前些日子玄烨子几欲动手的身影,不禁冷声一笑:
“不过是一以剑证道的丹境初期罢了,老夫全盛时期弹指可灭,也就只会得些机会趁虚而入,卖弄些洋洋自得的把戏,上不得台面。”
“若不是短时间内伤势还未彻底压制住,老夫非得叫他陨落于我神霄山前”
说到这里,张守一缓缓摆了摆手。
“好了,好生修行去吧。”
“虽说筹备至此,但到底能不能挨过去这一劫,还是要看天命眷不眷顾我神霄山了。”
“但在那之前,只要你们实力够强,那当是自保无虞”
一席话毕,张守一便复又回去了后山之中,闭关疗伤。
可以见得,他身上的伤势,确实挺严重的,不然也不会出此诈死之策,用以克敌。
听完了张守一的一席话,季秋自掌教殿内走出,回到了自己的洞府之中。
此时,他已经是知晓到了这六百载的神霄门,即将会面临什么。
但不得不说,一路修行以来,无论是神霄门还是张守一,都对他帮扶良多。
“所以,还是得先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是。”
盘膝于蒲团之上,季秋眸光闪烁个不停。
“眼下距离我推演沈云溪和崔首座等人的人生轨迹来看,应该还有个几年时间。”
“而第二世轮回所得到的收获,也都已经吸收的差不多,是时候开启第三世轮回了。”
深吸一口气,季秋脑海想起了前些日子,那玄烨子并指作剑,想要向自己激射而来的情景,眸中平静不已。
“希望这一世”
“我也能一窥金丹真容”
口中呢喃作罢。
轮回模拟,开始启动
轮回模拟,带你体验不同人生的千姿百态。
是否开始第三世模拟人生
“开始”
下一秒,真灵与神魂,再次陷入了熟悉的场景之中。
哪怕再是平庸无奇的人生,也有极为微小的可能,绽放出最为璀璨的徇烂烟火。
第三世轮回模拟,开始。
你已成功轮回转世。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