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前方绵延无尽的神霄峰峦,那里护山大阵拱卫而起,沿山势而上,只见阵阵荧光灵气冲霄,光腾千丈之远。
元初山等四宗飞舟如云,足足二十余架,除却五尊金丹真人法驾,更有数十道基,数百余炼气修士,人数近千
如此阵仗,数遍偌大北沧州,没有任何一方旁门道脉,能够有这般多的强者存在。
这哪里是来祭奠他宗真人。
狼子野心,分明是昭然若揭
随着那真人道音显现,道道法器玄光争相竞起,遮拦碧空,神霄山弟子见得外界飞舟横渡,将护山大阵团团围住,禁不住色变。
居于山下,未在主峰参与张守一羽化祭典的一众弟子,还有那些周遭方圆前来哀悼的左道小派以及散人之辈,哪里见得到这等场面,顿时略有慌乱。
不过下一刻,自神霄峰上,那道宫之前主持祭礼的神霄掌教,值此之际长身而起,便一扫拂尘,如定海神针般对着外界冷声一叱:
“玄烨子、剑真人、济源禅师、孟真人、瞎道人”
“好大的场面”
“我宗祖师羽化祭典,乃宗门自家之事,纵使请了他派道友前来吊唁,貌似也未曾知会诸位同道吧”
“今朝飞舟凌空,直渡偌大晋国,声势浩荡,又携门下真传一并而来,是为哪般”
拂尘末梢雷法闪烁,李秋白身影一闪,独立于五峰之上。
顷刻间,随着他背后虚空一枚符诏显化,五峰连通诸多山峦,同气连枝,陡然金光遍洒,一道介乎于虚实之间的五行屏障,便隔开了神霄山与外界的联系
那屏障之上流光密布,散发着层层恐怖的气息,不仅有神雷附着,又有独属于丹境真人的道韵遗留,哪怕真人法驾,亦是不易破开
李秋白踏于虚空,手捧拂尘,背靠神阵,属于金丹真人的气魄,顿时散开
对此,那四宗真人皆出了面儿。
济源禅师出了飞舟,出声便道:
“李掌教证得金丹,乃是大喜,何必如此戒备。”
“张真人威名赫赫数百年,我等若论资历,皆不及他老人家。”
“今日既是其羽化之日,如何能不前来祭奠一番”
老和尚舌绽莲花,一言以出,余者皆是称善。
玄烨子负剑,在他身畔又有一尊背着法剑的长袍真人,此番元初山已是倾巢而出。
落阳观、长春府的孟真人、瞎道人,也未曾缺席,五人各据一方,视线紧紧盯着眼前的大阵,还有那凌空而起的真人身影。
“济源禅师说的有理,掌教,不妨放开禁制,叫我等入内祭拜一番,末了便会离去,如何”
玄烨子背后有剑虹升起,语气都带着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对此,李秋白哼了一声,只冷笑道:
“此地乃是神霄山,是我神霄门驻地。”
“尔等如此作态,硬要入我山门,与挑起宗门之争,又有何异”
“真当我神霄门无胆否”
“神霄敕令,听我符诏”
“雷来”
天上白云依稀,清风徐徐依旧。
然而此时,却忽有雷劫陡生,隐于层层云雾之间。
轰隆隆
一阵阵浩大的雷音,此时悄然出现,犹如龙蛇起陆,春雷乍响,噼里啪啦,自九霄而起,于五峰缭绕
高上神霄,去地百万
见此一幕,那法驾而来的诸真人,皆是色变不已:
“九霄劫雷大阵”
神霄山的护山神阵,又附有攻伐神通。
此刻乍然一起,自是风云色变,也将这僵持住的局面,悍然击破
“李掌教,未免太过了”
“道友,这是何意”
看着那劫雷缭绕,五雷之法循环而生,道道蕴含着恐怖的灵力,足以媲美金丹术法的神雷,往云海之间的飞舟劈去时。
孟真人、瞎道人连声肃喝,当下出手,演化神通,截下了这道道神雷
李秋白突然出手,一下便叫这些真人惊异。
不过片刻,四大宗目光交汇,便知各自心中所想。
使了眼色过后,见得神霄门率先召起无边大阵,玄烨子背后剑匣一开,一柄剑光惊华,陡然出鞘
这位元初山蓄谋已久的真人,并起剑指,遥遥指着神霄山的方向,也不欲继续伪装:
“既李掌教这般说,那看来是想要死保这宗门社稷了。”
“张真人迟暮已陨,如今天地有潮涌复起,这神霄山人杰地灵,我辈山门却是于苦寒之地终日困守,几百年过,此局焉能继续如此”
“风水轮流转,这大好灵脉,偌大晋朝,也当换个主人了”
“既神霄山不愿让出,那便只能手底见真章”
“元初山弟子,听我令”
“飞舟直度西北,道基供奉出手,攻阵”
瞬间,数艘飞舟,往西北角开拨。
其中剑光、术法,各色交织。
就欲轰开这西北角的九霄劫雷大阵,打入神霄五峰的内部
“张真人既陨,我辈焉会继续让你这小辈三分”
“一介新晋破境的金丹,既不愿退,今朝便以你祭旗”
长春府的老瞎子嘿然一笑,神秘的瞳孔有黑白玄光显化,往那大阵东部望去:
“长春府弟子,攻东南”
两尊真人于同时下令。
寒烟寺的济源、落阳观的孟真人,亦是紧随其后。
顿时间,二十来艘上品飞舟,其上镶嵌着灵力大炮,沿着四个方向,在金丹真人、道基真修的引领下,破阵而来
五峰之上,数百道修士身影如虹,从四面出,蕴藏着恐怖的波动,灵气凝结而来的飞舟大炮,轰出的灵光炮弹震撼夺目,一时间,倒也是声势喧天
“落井下石,小人行径”
“我神霄派风雨数百载,傲立风中,焉会惧尔等鼠辈”
一扫手中拂尘,于大阵傲立,李秋白道冠之下,发丝飞扬。
“诸同道,与本掌教并起,诛杀宵小,捍我门庭”
主峰,神霄宫前
张守一的棺木,陈列在大殿之内。
而众多修士,见得惊变,多是怒发冲冠,义愤填膺。
神霄一门,十载开山,收一次徒。
凡能入得一峰传承,或是名录真传,得证道基之辈,九成对于宗门栽培,皆有几分感情存在。
今朝见得此势一起。
多有召出法器,欲与宗门共存之意。
此时,季秋昂首看得天边动静,与墨虞对视一眼。
一道神念,就在方才,从那殿内之中传输而出。
那是张守一的神念。
“勿要急迫。”
“山外之人,并不晓得老夫未陨,也不知季小子证得金丹,且叫他们再猖獗一二时刻。”
“待到大阵破开,杀入峰内,介时这神霄山上,便是他们陨落之地”
“老夫若死,岂能不带几個道友同去”
老道人的话语淡然,哪怕乱象至此,也是颇为平静。
但那语气之下掩埋的凛冽杀机,哪怕透过神魂传音,依旧是叫季秋感知了个清楚。
对此,两人自是传音,回应了张守一。
同一时间,墨虞还向着传法殿的殿主,那位神霄山的假丹大修崔清河下了法令:
“崔殿主。”
“待到法阵破开,你便领门下弟子,与敌宗道基和炼气,展开斗法。”
“势要卫我神霄,宗门不衰”
话语落,崔清河自是郑重应诺。
而整个道宫外的一众长老门人,凡道基炼气,上至姜元山,方才破境的沈云溪等道基修士,下到核心的御气弟子,无一人退却。
纵使是那寿元濒临陨落,没了几年好活,曾引季秋入门,在那执事殿执掌俗务的卫丰卫老殿主。
此刻亦是挺身,声音虽苍老,但却又中气十足:
“老夫苍髯白发,半生修行结了道基,眼看没了几年好活,只能蹉跎老死,憋屈坐化。”
“但谁料到宗门突遭风雨危难,我这把老骨头,却也派出了用场”
须发衣袍皆素白的老人,从储物法戒取出了那柄一甲子都没用过几次的法剑,徐徐擦拭着上面的暗沉。
“真人,何时动手”
一众修士,看着那天穹驾驭神霄劫雷大阵,抵御外界狂轰滥炸的掌教李秋白,一个个高声呼道。
对此,墨虞颇有触动。
就在她缓声开口,叫诸修暂且稍安勿躁之后。
那穹霄大阵,突有寸寸龟裂,李秋白独立风中,看着那一道道陨于劫雷之下的敌宗弟子,面露沉色。
五尊金丹,数十道基,还有炼气修士驾驭飞舟灵炮助阵。
这大阵纵使积蓄了百年灵气,终究还是抵挡不住。
咔嚓一声。
缭绕雷光隐匿,大阵灵力终于消耗殆尽,若想再度启用,又得重新积蓄灵力。
而随着这劫雷护山阵被破了开来,李秋白长舒一口气,并不意外。
毕竟
只是意料之中罢了。
重头戏,不过才刚刚开始而已
李秋白眼瞅着阵法被破,拂尘一甩,便退身至了那神霄峰上空。
与此同时,道了一声轻喝:
“神霄弟子,与本座一同御敌”
“待这四宗入我宗门驻地者”
“生死无论,尽皆杀之”
“事后可凭此战功勋,换得资源,以添大道”
“杀”
一声语落,诸修士顿时一转严阵以待的模样,手中法剑法器争相递出,绽放辉耀,爆发出千万华彩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
宗门留守的二十余位道基,宗门上下的一众炼气修士,无论心中慌乱,亦或者还是愿与宗门同存。
这一刻,都已是没了退路
眼见着神霄大阵破开。
山门之外,那四宗真人顿时精神一振,紧接着玄烨子哂笑一声:
“神霄大阵已破,李秋白,墨虞二人加起来,都无一证得法域,如何能是我辈敌手”
“四宗弟子,莫要听那冢中枯骨临死之言。”
“速速与我辈一道,入其山门,覆灭其宗”
“从今朝以后”
“我等要叫这北沧神霄一脉,就此除名”
说罢,其已执一柄法宝利剑,就往神霄山冲去。
紧接着剑真人,济源、孟真人、瞎道人,尽随其后,将偌大神霄道宫,团团围住
此时,随着战端一起。
在墨虞的嘱咐下,崔清河等道基与炼气修士,都下了这道宫。
他们在这神霄山下,诸峰之间,与那些浩浩荡荡,自飞舟横渡而来的四宗弟子,展开生死斗法
来势汹汹,百道虹光尽皆起
白光冲霄汉,煞气漫天凝,血色四溢,金戈声动
而那五尊真人,则往神霄道宫浩浩荡荡杀来。
眼见着李秋白于穹霄召雷,越战越退,直退至神霄山巅,五道真人法驾,看着那山上寥寥两道身影,以及殿内大门敞开,所露出的棺椁一角时。
玄烨子心中,终于最后一块大石落地:
“张守一啊,张守一”
“果真陨了啊”
这负剑真人于半空狂笑:
“当年你我第一眼见,你是一方金丹,我不过左道小修,你插手凡间争鼎,助力那姜齐王室定鼎大晋,建了这六百年不衰的神霄山一脉,却不愿分我半分疆域”
“而我,只得于元初山落脚,教导化外蛮夷开智,哪怕几百年过,也不如这大晋浩土繁荣,人丁兴旺,更没有多少资质杰出之弟子诞生”
“若非莪元初山天命眷顾,本座又引来剑道友入我山门,焉能有今日之况”
玄烨子望棺之后,百感交集,而他的话语,也引得周遭真人共鸣。
修者,本就是一条残酷至极的道路。
他们为了传承,为了资源,今日杀上神霄山,只为心中大道更进一步的念头。
而昔日张守一定鼎神霄,不分半杯羹与他人,也因如此。
在修行者眼中,权即是拳
谁的拳头大,谁才能走的更远
五大真人齐至,元初山二真人法剑齐鸣,孟真人使一口宝镜,济源脚踏佛光,那老瞎子一双眸子一黑一白,有玄光绽放,笼罩峰巅
然而此时,当他的一双眸子看向那棺椁之时,却是眉头一皱:
“等等”
这瞎道人的语气,此时突然带着些惊疑不定:
“这为何这棺椁,有一缕生机残存”
以自毁双目为代价,铸成的阴阳玄光眸,可看透虚妄,窥视真实。
赫然,他便发现了一些不对。
而随着他的话语一起,突然峰巅之地,有一道风雷法域,瞬息升腾
“玄烨子。”
“老夫以往,为何没有觉察得到,你竟如此不服呢”
“既然这般积怒于心,那今日”
“我便给你这个机会”
一道朗朗之声,自那殿中传出。
随后玄玉阴寒的硕大棺椁,棺材板突然炸开
矫健的身姿,从那棺木之中一跃而起,与突然显现的风雷法域结合,脚踏气流,如仙如圣
紧接着,落在了季秋等人面前
“我本无诛尔等之心,可奈何尔等贼心不死。”
“那这样,便只能以一方覆灭,彻底告终了”
“本座张守一,神霄开派祖师”
“试问,”
“谁敢上前”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