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惊棠从小就知道这个道理,哭这个手段,其实很无用。
她三岁就被送到了山上去,那时候她最是粘着父母兄长的时候,每次被送离家的时候,都哭得撕心裂肺,可就算她哭得背过气去,晕厥过去,该被送上去还是被送上去,一点儿不手软,一点儿不含糊。
起初她身体不好,体弱多病,整个一泡在药罐子里面,那药苦,离着几里地都能让人给闻吐了,她哭着闹着不肯喝,被强行灌进嘴里就吐出去,结果怎么着,该喝的剂量一滴不少。
打那之后,她就学会了不哭,让吃药就吃药,让上山就上山。
三四岁时候,她字都还没认识多少,就被温长河握着手抄写医书,那些晦涩难懂的字词,她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却已经烂熟于心了。
后来温长河开始传授她正儿医知识,她没有任何的反抗,直接就跟着温长河学习,学到八岁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自己去医治受伤生病的小动物,在别的孩子还在享受童年的时候,她已经学会了冷静自持地当一名中医。
她没有上过学,从幼儿园到大学,全部没有,但她大脑里所储备的知识,却是普通人所不能想象的。
温长河教她科类知识,乔聿岫则教她理科类只是,以及防身的功夫,初次之外,他们还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带回来一个老师,教她全新的本领。
那些东西不好学,晏惊棠即便是个极其聪慧的人,也不是不会遇到难题,何况,但凡是人,就有自己的喜好偏好,有一些东歘,根本就是她不感兴趣的,但温长河仍旧要求她学习到极致,考取最高的等级,在那么严苛的教导下,晏惊棠怎么可能会再用哭来解决问题。
她在九岁的时候,为了晏时澜受重伤,即便在僵死的边缘,她都没有掉一滴眼泪。
今天这样放肆地大哭,实在是因为,她第一次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一时没有控制的住。
抬手抹掉眼泪,晏惊棠走回主卧,去到浴室里面放了水,又用防水绷带把自己的伤处缠好,这才躺进浴缸里面,让自己的神经舒缓下来。
曾仕钦的突然离开,是她措手不及的,在悲恸之后,她必须要好好地想一想,之后要怎么办。
正则中医馆自从被黄芩的弟弟带人来砍砸了之后,一直在歇业。
她还没有和温长河好好地讨论一下,以后要怎么将医馆继续下去。
尤其,蔺恩顾在邀请温长河去恩康医院坐镇时,温长河是将她推了过去的,对于这件事情,除却温长河的意愿,除却她自己的意愿,她还需要去征求靳郗的意愿。
就冲靳郗和蔺恩顾的交情,如果靳郗需要给蔺恩顾这个面子,她也得答应下来。
只是,那样的话,正则中医馆怎么办
那些把正则中医馆当成救命稻草的穷苦病人又该怎么办
晏惊棠想的头更疼了,不由得身子下滑,将脸也埋进水里。
她将自己封闭在水里,屏蔽外界所有的声音,让自己的脑袋被定格住,抛开杂念。
一分钟之后,晏惊棠从水里面钻出来,却是仍旧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
她没有再继续泡下去,而是从水里面出来,裹上浴袍,去拿了冰块过来,用毛巾包着,敷在眼睛上消肿。
门外传来说话的声音,是南阮和晏时澜回来了。
晏惊棠走出来,见晏时澜把袋子放到了桌子上面,便朝着她走了过来。
晏时澜说道:“棠棠,大哥在州市遇到了一点问题,我现在要过去一趟。”
晏惊棠闻言皱了下眉,问道:“什么事我和你一起过去”
晏时澜说道:“一点小事情,就是我需要过去接他,你就不要去了,大哥也特意叮嘱我了,让我不要带你过去。”
之前知道曾仕钦的事情之后,晏时澜就给晏时卿说了,他也是因为想要早点处理好那边的事情,好早一点回来,才会出事的,要是让晏惊棠知道,她势必会自责。
晏惊棠倒是没有坚持,看晏时澜的神情估摸着问题也不大,她也就不过去了,免得到时候他们两个还需要照顾她的情绪。
南阮走过来,揽住晏惊棠的肩膀,对晏时澜说道:“晏二哥放心,我会陪着棠棠的,你自己路上注意安全啊。”
晏时澜点了点头,转身往门口走。
晏惊棠和南阮跟过去,一直把晏时澜送进电梯。
南阮在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说道:“晏二哥你好好想想我和你说的话啊。”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