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凰天楼内,才见回声。
“孟兄”
“你”
众人惊呼,又不敢言,尤其是一众与此事无关,顺从大势闹动的文人士子。
他们敢吵,他们敢闹,他们敢喊打喊杀,全是因为他们有所依仗。
这依仗是什么
便是他们读书人的身份。
宁州最重文道,最尊文士,文士之身便是一张护身符,无人敢打,无人敢杀。
起码在众目睽睽,光明正大之下无人敢。
若否,必定引得文道震动,文脉震怒,倾尽宁州文道之力,文脉之能,也要叫犯禁者无立锥之地。
这就是他们的依仗。
但现在这份依仗不起效果了。
孟云潇,宁云书院的真传弟子,山长院主的承道之人,未来的文脉英才,学海翘楚,就这么被他一剑活劈了,还是在凰天楼,众目睽睽之中,光明正大之下。
他敢杀人
他真的敢杀人
这让一众气势汹汹的文人士子,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一般,顿时没了声音,
怎敢有声音
杀一个孟云潇文道震动,杀十个孟云潇也文道震动。
如此,他会介意再拿几人性命祭剑吗
众人不知道,不确定。
但知不知道,确不确定,他们都不会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就是人群之中,有心鼓弄的那部分人,此刻也止住了声音。
他们是死士不错,但死士不代表就一定要死。
一个孟云潇已经足够了,足够将这件事情闹大,将这把大火烧旺了。
甚至比他们自己去死的效果都要好。
有这么一个替死鬼帮忙,他们没必要再做牺牲,可以保留下有用之躯。
真是一举两得
几人心中暗自庆幸,已经在思量抽身之法。
当然,他们并未轻举妄动,在众人之中凸显自己,引来那杀神的关注。
如此这般,众人皆默,惊恐骇然又不敢言,凰天楼又一次陷入了死寂。
“不敢吗”
苏问冷眼,望着众人:“原来我还高看了你们,只敢结党成群,向弱者狺狺狂吠,张牙舞爪的走狗伥鬼,还说自己是什么诗书之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滚出去”
说罢,苏问一挥手,一拂袖,梁山众将即刻上前,虎视眈眈的望着众人。
“”
“”
“”
众人面沉如水,心有不甘,但又不敢出声反驳,脸色一阵青白变幻后,纷纷咬住牙关,拂袖而去,更有甚者,心惊胆裂,手脚酥软,真滚也似的逃了出去。
片刻之后,凰天楼中,再无旁人身影。
只有凰天楼外,桃花林中,传来一阵怒忿不甘的喝骂。
“贼子,贼子”
“孟兄,孟兄啊”
“竖子,安敢如此”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今日之事,不共戴天”
“竖子,我宁州文脉与你不死不休”
“此贼张狂,邪术恐怖,诸位不可鲁莽行事”
“说得对,这奸贼能占凰天楼,定是以邪法蒙蔽了皇家之人”
“快去学海剑楼,将此事通传千秋剑君,此害非大儒不可除之”
“还有李门,李门乃我宁州名门,诗书大家,更是皇亲,当请前来主持公道”
“听闻大长公主,瑶君殿下数日前已驾临宁州,凰天楼出此狂徒奸贼,殿下定不会置之不理,诸位,可敢与我往瑶君行宫,向殿下进言此事,差个水落石出”
“对对对,凰天楼出此奸邪,定与皇家之人脱不开关系,必须请殿下前来主持公道。”
“走走走”
“”
喝骂之声,喧嚣一阵后迅速远去,根本不敢在此久留,生怕再有飞剑杀出。
如此,哪里还有恐吓之感,只叫人觉得好笑可怜。
连周白辅都是如此。
他还在凰天楼中,并未随众人离开,苏问等人似也没有觉察到他的存在。
毕竟,这只是一道幻境,而他却是幻境中的真人。
现在这场大戏已然落幕,这幻境是不是应该解除了
我还当他有什么手段,也不过如此
“奸贼,滚出来”
“杀我宁州士子,必要你血债血偿”
“尔等为虎作伥,可知千夫所指,无疾而终”
“管那么多作甚,先杀了这些鹰犬走狗,再进凰天楼诛那奸贼”
“斩其头颅,去祭奠孟兄英灵”
周白辅腹诽未完,就见周遭景象变幻,竟是从凰天楼中来到了凰天楼外。
凰天楼外
桃花林中
幻境解除了
周白辅心中一喜,就要去寻自己的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学海剑楼之人。
那个崂山道士,太过神秘,太过恐怖,一手幻法出神入化,他孤身一人实在没有安全感。
必须找到师兄师姐,师弟师妹,再分出几人将此事传回学海,请师尊或两位师伯前来。
他师尊为学海剑流,两位师伯亦是学海大儒,先天大修。
先天不可轻动。
但对方已经越过了那一道界限,自己这一方若是无先天大修,那兵对兵,将对将,实在太过吃亏。
所以
“周兄,你一定要为孟兄报仇啊”
“学海剑楼为我宁州魁首,儒道大宗,定不会让那狂徒逍遥法外”
“白辅哥哥,我师兄他呜呜呜”
气愤话语,哭啼之声,叫周白辅面色一僵,不由自主的停住了脚步。
前方,凰天楼外,学海众人汇集之处,一干人等正在哭诉,向学海剑楼哭诉。
这并不奇怪,学海剑楼为宁州魁首,儒道大宗,而今孟云潇这位宁州有名的儒生文士被杀,还是在文华盛会之际,文墨风流之地的凰天楼中。
如此,众人来找学海剑楼出面主持公道。有什么问题
没有问题
问题是
周白辅看到了周白辅
在学海剑楼之中的周白辅
他是周白辅
那自己是什么
当然也是周白辅
那崂山道人的幻境并没有解除,只是将时间拉了回来,但又没有完全拉回。
接下来
周白辅眼瞳一缩,神色大变,就要上前阻止“自己”。
但他怎么阻止得了
直接与“自己”对穿而过。
“不,不,回来”
周白辅满眼惊慌,回过头来,望着“自己”的背影,向桃花林中,较远之处的一众人等走去。
那里有一位仙风道骨的神秘道人,还有一位即将出场的神秘书生,以及谁对谁错,谁正谁邪的一场激辩。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