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手中多了浸了水被打湿的手帕,可说到底屋内的东西到底是不雅,再加上门一打开就能闻到如此刺鼻的香气,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到屋内现在是什么景象。
男女情事是人伦根本,可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若真是就此大咧咧地冲了进去,不光是在群臣的面前将太子的脸面彻底扔到了地上踩踏,更多被辱没的则是皇家的颜面。
礼亲王是个知情识趣的人,看到皇上的神色就大致猜到了是怎么回事儿,迟疑了一下上前低声说:“皇上,不管怎么说,您的龙体要紧,如此污秽的东西如何能入得了您的眼”
“要不这样,皇上先与娘娘到干净的偏殿休息片刻,派人先将殿下唤醒收拾好了再说吧。”
礼亲王话音落地,不少早就惊呆了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的地方,连忙说:“是啊是啊,去唤太子殿下的事儿交给下人去办就好,皇上何必为此费心”
“皇上,您还是先和娘娘挪步偏殿吧。”
“皇上龙体为重,望陛下三思。”
随着开口劝说的声音越来越大,皇后早已变得惨白的脸上彻底失去了最后一丝血色。
太子在朝中的支持者本就不多,过去的这些年里她明里暗里不知费了多少心力,才终于在太子的身边聚拢了一群只认死理的老顽固。
这些老臣的话极有分量,且心里只认一个道理,太子既是嫡又是长,哪怕是才能有限,可有嫡长子的出身在前压着,这些老臣也会在皇上对太子不满的时候多多相劝。
可现在所有人说的话都不一样了。
听礼亲王的意思,就是认定了太子之过。
可是
皇后目光颤颤地看向半开的大门,遍体生凉却无计可施。
不进去没暴在众人眼前,太子的处境或许还有一线之机。
可要是真的什么不堪入目的全都被人看了个一清二楚,太子这辈子就再也不会有翻身的机会了。
不过瞬息之间,皇后飞快地下了决断,当即说:“皇上,太子行有不教,是臣妾教导不力之过,只是您是君父,怎能涉足这种沾染了污秽之气的地方若是为此损伤龙体一点半点,那这个孽子就是玩死也难辞其咎。”
“臣妾这就让人去把太子叫起来,皇上不如”
“吵吵什么”
“都是哪个不长眼的在外头嚷嚷再敢吵嚷到孤休息,全拉出去打死”
“混账”
皇后艰难咽下去的气在太子怒斥出声的刹那瞬间翻腾而起,带着怒不可遏的火气指着跪在地上的许公公咬牙:“还愣着做什么”
“赶紧去叫太子起身,让他穿戴收拾好了出来认罪”
“太子要是脑子还不清醒胡言乱语,直接给本宫抽他的嘴巴把人打醒不必顾惜什么”
许公公像是被吓得破了胆儿,听到皇后的话愣了好半晌才颤颤巍巍地眨了眨眼。
他不知道疼似的脑门砸地咣咣磕了几个头,而后才手脚并用地爬起来说:“奴才奴才遵旨”
可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神志不太清醒的太子在屋内又爆出了几声吼声,不是在喊打,就是在喊杀。
在外头听了个清楚的众人心口一紧纷纷低头不敢言,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去看皇上的脸色究竟如何。
许公公心惊胆战地带着几个腿软的宫女快步入了内殿,紧接着殿内响起的就是一阵惊乱的呼声。
有太子的惊呼,有女子无措的惨叫,甚至还有瓷器落地的脆响。
混成一片,声声刺耳。
皇上隔着门听了个大概,在察觉到太子的声调甚至都在发抖的时候,终于忍无可忍地呵了一声。
“还真是朕的好儿子。”
皇子大大小小数个,像太子这般不成器扶不上墙的,真是头一个。
捕捉到皇上字里行间掺杂的冷意,皇后涂抹了口脂的唇色也在瞬间透出了一抹无力的苍白。
可还不等她开口,皇上就意味不明地说:“不是说太子为祷告朕的康健,特意设立了佛堂亲自抄写了不少经书吗”
“皇后,你与朕一起去看看太子的孝心吧。”
太子自小就怕皇上,哪怕是没犯错的时候,见了皇上时话都说不利落。
今日被皇上在门前堵了这么一场,就算是勉强收拾好了出来,那也是绝对见不了人的。
皇后正发愁如何让人避开太子最是不堪的一幕,听到皇上这话立马就求之不得地点头说:“皇上既然是有此意,那臣妾就随您一起去看看吧。”
她说着忍不住带着愁色叹了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地说:“太子实在是被臣妾骄纵得太过了,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性子,最是经受不住他人的诱惑,心智属实是不坚,一旦有人动了邪念起了诱引之心,他就会被人带得偏离了本意,实在是有负您的厚望。”
“不过太子虽是不成器,可待皇上的心却是极为纯孝,虽然眼下还不是个好的储君,却也勉强能算一个孝顺的儿子,皇上您可千万别被这孽障做出的混账事儿气坏了身子,太子纵有千般不是,那也是臣妾教导不善的罪过,不管怎么说,万事都当以您的龙体为重。”
“不过话说回来,行宫中的管控比起皇宫内虽是松了不少,可这样不干净的东西,到了哪儿都是大忌讳,太子自小长在东宫,受教于储君之礼,不可能不知道忌讳,也不知道是哪个猪油糊了心,只想着一味讨太子欢心的人从何处弄来了这样的脏东西入了行宫大门,玷污了行宫的地。”
“皇上先去看看佛堂那边,等一会儿太子出来了,定要好生将这行宫中上上下下的宫人都问上一遍才好,否则今日是在太子的跟前多了脏东西,谁知来日这样的东西会落在何处”
“臣妾想想,只觉细思极恐,实在是无法安心呐。”
皇后看似在劝皇上宽心,可实际上话中又何尝没有在为太子开脱的意思
承认了太子的心智不坚,却也在暗示太子会有今日失礼之举,大约是受人引诱陷害之故,并非太子本意。
皇上听完后没什么反应,全程也没说任何评价。
皇后见状暗暗攥紧了手中被冷汗浸湿的手帕,只能在心里反复祈祷看过佛堂后心里对太子的怒气能稍微减下几分。
否则今日这困局,当真是无法可破了。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