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不必害怕。”谢云初语声徐徐,很是温润,示意薛夫人坐,“我只是有些话要问夫人,只要夫人能如实回答,本官不会用刑的。”
王氏吞咽了一口唾液,颔首,似乎是因瞧见来审她的是个样貌好看的小郎君,放心了不少,觉着这小郎君年纪小,必然心慈,便坐了下来,细声细气地问道:“敢问大人我女儿去哪儿了”
“薛夫人放心,薛姑娘无事只是请她去帮忙认一个人。”谢云初道。
听到这话,王氏还是惴惴不安:“认什么人”
谢云初没有回答王氏的问题,只问:“薛夫人,薛大人自尽前,可有和夫人说过什么”
说到这个,王氏眼泪就一下涌了出来。
她点了点头:“那日夫君照常回府,同我说这些年辛苦我操劳照顾薛家,也没有享过什么福,他说对不住我可能日后我会比现在更辛苦我就说这都是应该的,我们本是年少夫妻,这些年感情极好,从未红过脸”
王氏一边哭,一边絮絮叨叨,说的都是无关紧要之事。
谢云初却静静坐在那里听着也不打断。
“谁知后来后来,他竟走了绝路。”王氏忍不住泪如泉涌。
谢云初直到王氏说完,才开口:“薛夫人,还有一件事要告知薛夫人,关于薛四郎”
王氏一个激灵,抬头看向谢云初,小心翼翼追问:“什什么”
谢云初一直观察着王氏的表情,徐徐道:“薛四郎已经找到了,刚才就是请薛姑娘前去辨认尸首的。”
王氏听到这话惊得站起身来,瞪大了眼:“不可能”
谢云初听出王氏语声坚定,眉头一挑:“昨日刚找到的,尸首套着麻袋,双脚上绑着沉重的石头,将人沉下去活活淹死的”
她将昨夜从萧五郎那里听来的讲给王氏听,只不过将无名尸说成了薛四郎。
“不可能这不可能的”王氏被谢云初的话刺激的头发都要竖起来,“四郎若是死了不可能的”
王氏是薛四郎的母亲,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孩子死的那么惨
若是真的
若是真的,王氏定要和大皇子拼个鱼死网破
谢云初眉目未动。
果然,王氏是知道的
薛志死前一定同王氏说了他必须死的因由,也让王氏做了准备。
“无妨,薛夫人若是不信,一会儿等薛姑娘回来了,薛夫人可以问问薛姑娘,死的是不是薛四郎。”谢云初说完,调整了坐姿,看着王氏又道,“下官有一个疑问,既然薛夫人同薛大人感情极好,为何薛大人自尽后,薛夫人没有想过追随薛大人而去”
王氏还沉浸在儿子可能惨死的情绪中,心中充满了恐惧和愤怒,抬头看着谢云初:“死说的容易,我还有孩子,我死了我的孩子怎么办”
谢云初不急不缓说:“薛大人案子如此大,按照大邺律法,杀头抄家,家眷流放,薛大人定然知道流放的女眷会是个什么下场,薛夫人知道薛大人更知道,路上流放的女眷别说清白能保住命都是菩萨保佑,薛夫人就没有怕过吗”
王氏喉头翻滚,紧咬着牙关,不吭声。
谢云初起身,朝着王氏踱步而去,在王氏的面前停下,俯身靠近王氏。
她在王氏耳边低声耳语:“薛大人将薛四郎放在大皇子手上,以为大皇子真的会照顾薛家的女眷,照顾好薛四郎,而从容赴死,可薛四郎和薛家的女眷从头到尾不过是大皇子用来胁迫薛大人承担一切自尽的筹码罢了”
王氏瞪大了眼,听到谢云初用最温和的语气戳穿她极力掩藏的秘密,整个人不可控的颤抖起来。
谢云初抬手按住王氏的肩膀:“大皇子已找到薛大人留下的后手,我们御史台扳倒大皇子的证据没了,大皇子自然不会再留薛四郎的性命给自己找麻烦,更不会给你们求情,毕竟这个时候谁开口为你们薛家求情,都是要给自己惹一身腥的”
王氏瞪大了眼,被铺天盖地的惶恐席卷。
若说,刚才对儿子的死还有一丝怀疑。
此刻,王氏见谢云初说的如此清楚,她不得不更信三分,全身不可自抑的僵直着。
记录审讯过程的御史台官员听不到谢云初和王氏说了什么,眉头紧皱。
可此时,谢云初正在审犯人,他又不好开口打断谢云初审案。
“带下去吧”谢云初直起身来吩咐。
全身僵直的王氏被两个狱卒架了出去,她咬紧了牙关不肯说一个字,也不肯哭出声来,她心里更愿意相信这些都是谢云初诓她的。
她要等女儿回来,等女儿回来问问死的是不是四郎,就真相大白。
若真是四郎,她豁出命去也要和大皇子拼了。
王氏离开后,记录审讯过程的官员这才问谢云初:“小谢大人,刚才您同薛夫人说了什么,小人没有听到无法记录在案。”
“我吓唬她,薛大人留下保他们薛家一门的后手,已经被找到了,所以薛尚书想要包庇的同僚,绝不会为他们一家人求情,甚至会踩一脚,送他们一家团聚”谢云初低声说,“谁知道这薛夫人还挺经得住吓,估摸要等那薛姑娘问问薛姑娘是不是真的见到了薛四郎的尸首,骗不出东西了”
谢云初也没有真的指望能从王氏这里审出什么东西来,不过是想从王氏这里验证一下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
如今看来她的思路是对的。
观王氏刚才听说后手找到的眼神,谢云初知道薛志是真的留下了后手,而且还是真的后手,并非诓骗大皇子保薛家家眷的。
记录官:“”
“小谢大人,昨日死的那个真的是薛四郎吗”记录官问。
“我诓薛夫人的。”谢云初坦然回答。
记录官:“”
这小谢大人长得这么好看,怎么审案竟都是用骗得吗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